第49章 日轨列车(49)

“当然啊,如假包换,再说了,我骗你干嘛,纯情男大的真心你得收好,很容易丢的。”

元赑将铲子在地上跺了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趁减虞不备,猛地揽住他的腰,结结实实吧唧一口下去——咬在他挺翘的鼻头。

还笑着用舌尖扫过鼻梁,停留在那颗淡若粉梅的小痣,轻柔地点了点。

有点痒。

减虞掐他脖子,元赑跳蚤似的蹦到一旁,满脸坏笑,减虞想用袖口擦鼻子,余光瞧见上边斑斑点点的血渍,愣是放下了,不禁冷笑道:“骗子也有真心?”

元赑道:“骗子当然没有,可我又不是骗子。”

减虞道:“如果你撒谎呢?”

元赑举三指发誓:“那就让我也撞死吧,哈哈。”

“也?”减虞倏地抢过铁铲,举到他面前,“发誓有用的话,上帝早就被雷劈死了,你不是喜欢吃土,舔一口,我就信你。”

吃土?

元赑喉咙一梗,摸了摸喉结,假装到处看。

开玩笑,为了调戏人舔舔手心就算了,这可是挖泥坑的,毒性得赛过砒霜吧。

“咳咳,没听过这么发誓的。”

“没听过吗?”

“真没,这土里又没黄金。”元赑悻悻地拆下骨灰盒上的衣服擦手,想了想,终究没扔,系腰上打了个结。

减虞道:“你手上沾了那么多骨灰,不比黄金差到哪儿去。”

元赑愣住:“骨灰?哪有骨灰。”

减虞好奇:“你觉得殡仪馆火化房附近的铲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有没有可能是铲骨灰。”

“靠!”

元赑当场解下衣服甩得老远。

减虞并不怕骨灰,更不怕冒犯死者,他只摘面具,口罩头套一个也不摘单纯只是嫌脏。

洞口黑黝黝,约有两米深,一米高,哪怕是个200斤的胖子也能烧化。

他攀在边缘敲击洞壁,声音非常瓷实,实心的,只炸了这一个口子,这要是传出去,岱山殡仪馆传闻中的女鬼能直接升级成变异丧尸,三更半夜从焚化炉爬出来,就为了吃口新鲜的。

见他迫不及待想爬进去,元赑拉住他,急道:“先说好,你不准耍赖,说话算话。”

咻——

减虞亮刀一挥,银光恰似白练,惊得元赑后退好几步。

胸口三秒后开始泛疼,元赑这才反应过来。

真他妈能过河拆桥啊,竟然割出血了。

元赑捂着胸前背心的破口暗骂,这刀又是割破窗子又是割尸块桶的,得破伤风了找谁赔。

他目光复杂地投向减虞,只见那看不清眉眼的人收起锋利的小刀,坐在洞口,早就没演驼背了,修长的脖颈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尤其跟千锤百炼烧成煤炭的洞壁相比,白皙胜雪。

外在越洁白,内在越辛辣。

减虞缓缓阴森说道:“在证实你不是骗子之后,我当然说话算话,但是,只要你有一个字骗我,我会亲自挖出你祖宗的骨灰,喂你吃掉。”

元赑:……

望天。

好半晌他才摸摸头:“我总觉得你答应跟我来殡仪馆有别的目的。”

“说说看。”减虞淡淡道。

“我说——”元赑又恢复了笑嘻嘻,靠近他,热气喷在他鼻尖,“你不会是地铁案的始作俑者吧,专门进来……嗯?”

这个思路倒很清奇。

“哦,如果是,那我混进来做什么?”减虞配合道。

“杀人咯。”元赑伸手想要抹他脖子,被减虞皱眉躲过去了,他无所谓地勾唇,改抹自己胸膛前那一道浅却微痛的刀口。

霎那间,减虞甚至觉得,他马上就要装不下去了。

“猜得没错。”减虞再次突袭,抬起膝盖往上一顶,“那就拿你练练手!”

元赑暗道,靠,又来。

吃一堑长一智,真要十分钟内被偷袭两次他真可以滚回家哭姥姥了,只见他迅速用手肘格挡,再换手控制,挑眉将减虞两腿膝盖都死死按住。

力道之大,减虞都忍不住黑了脸,鼻子里哼气,目射寒光:“放开!”

“你得答应做我男朋友!”

减虞两指一挑,小刻刀如一条银色灵蛇翻飞,直让元赑看得花了眼,只见减虞握着小刀毫不犹豫往自己膝盖刺去!

元赑本想赶忙抽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万一减虞刹不住车,刀尖可就冲着膝盖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挑起眉头,闭眼,一副任杀任剐的慷慨就义模样,两只大掌愣是贴在减虞腿上似的,半分都没有挪动。

想象中的锐痛却迟迟不来。

刀尖堪堪在离元赑手背五毫米的距离悬停。

“舍不得了吧?”

元赑笑得很嚣张,手上松了力道,还没好好看清减虞的表情,就见他一甩,扭过身往里爬,丢下朦胧的半句——我从不心疼活人。

啊,元赑讪讪摸耳垂。

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土里埋,这就是真爱该有的样子吧。

**

“砰!”

陶敢怒气冲冲撞开门,所见之处均是冷清。

陶敢打了个哆嗦。

邪门,明明有很多物件,但却给人一种寒冷的空旷感。

屋子非常高,像个工厂,北墙高处装着五轮排气扇,白色扇叶已被熏成黑黄色,在风的作用下慢悠悠转着,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比他混乱的脑子还缺方向。

屋子正中央是两行轨道,与西墙平行,远端靠墙停靠着一个大黑架子,可以通过轨道来回滑动,右手边,则是落了一层薄灰的三面贴皮老式长桌。

秩序,在这个地方,似乎有着它独特的、鬼魅一般的讽刺。

正如火化还要排队一个道理,焚化炉上端烟道依次挂着1至9号蓝色圆形铁牌,而每个炉子都铁门紧闭,控制中枢上有各色按钮,其中一颗写着‘送尸’。

哗——大火烧起来——灰飞烟灭。

生命存在的证据就这么孑然一身散去,杳杳无踪。

母亲温暖的子宫孕育生命,脐带汲取母体的营养,灌进婴儿的骨肉,羊水海洋承载着浪里的婴儿,在母体崩塌的绝境中发生泄洪,于是,生命诞生了。

可死亡,却会把这样被无私供养、历尽千辛才降临的人,送进冰冷的容器中,用炙热的火焰去燃烧,去毁灭,去消除。

更大多数时候,那个在洪水中降生的婴儿,要亲眼目睹在那场绝境里共同活下来的女人——母亲,在这儿永远地离开自己。

翻箱倒柜一通找,黑白照片、发卡、钥匙、口红、皮带等纷纷掉落在地上,陶敢却一刻不停。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是警察隐晦提示的衣物配饰吗,是包包吗,还是地铁卡。

陶素琴已经很久没坐过地铁了,那天她是没办法,才会在家里找到尘封的地铁卡,踏上死亡列车。

“陶敢!再警告一遍,这儿什么都没有!你不能乱来!毁坏证物我们有权逮捕你!”

正当陶敢把手放在炉子铁门把手上时,身后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哗啦啦,一群人鱼贯而入,陶敢的脑子已经不大清楚了,他很吃力才看清走到面前的人是何均,是他母亲的律师,刚想开口,脸上就遭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何均摘下眼镜,擦去汗水,再戴回,厉声斥道:“小陶总,这儿是殡仪馆,不是公司!你怎么能这么胡闹!快跟几位警官赔个不是!”

陶敢呆呆的,任由他抓住胳膊拽到警察面前。

“韩局长,吴警官,王警官,小陶总只是太担心他妈妈了,多担待,毕竟他也还年轻,家里宠着惯着,没怎么接触社会。”

吴卡刚想说话,韩贵林抢着说:“这倒没什么,能理解。”

何均又一拽:“小陶总,快道歉!”

“道什么歉!”陶敢甩开何均的胳膊,整了整衣服,“我道歉?!何均,不是你说的,来要回我妈的尸体就算完,这他妈算什么?”

他指着一众警察怒道,“你们凭什么说我谋害我妈?别以为是警察说话就可以不讲证据!这是诽谤,懂不懂?我告诉你们,就你们这群吃干饭的,我随便找个人就能让你们全滚去扫大街!”

楚根长霸道往前一站:“指谁呢?”

韩贵林作为分局长,话语权其实没有专案组组长高,元赑不在场,吴卡相当于代表他,因此韩贵林悻悻望了眼吴卡,让他来回应。

吴卡其貌不扬,胜在能说会道,他学着元赑那睥睨人的表情,拉回楚根长,问:“李大同在哪?”

“门口墙角赖着。”

“带进来。”

楚根长‘哼’了一声,何均对韩贵林道:“韩局长,小陶总只是孩子脾气,冲动,可我觉得,他说得倒也没错,我们是生意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担杀人的罪名呐。”

“这不是在摸查线索吗。”

“线索?我们能提供什么线索?”何均风度翩翩地笑,“地铁脱轨,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韩贵林迟疑:“这……”

何均立刻打断:“陶总是否在事故中遇难,警方到现在都不给个准话,却还问她穿什么衣服,戴什么丝巾,这算不算玩忽职守?陶总为什么突然坐地铁,我也还在纳闷,可你们尸体交不出来,遗物也交不出来,我想,我们也有权利保持沉默,除非你们拿出证据,证明遗物表明我们参与了地铁案。”

何均越说,其实心里越有底,因为他看到韩贵林很为难,专案组的几个人只要提到遗体都统一转移话题,这中间肯定有哪里不对。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陶素琴根本就没有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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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日轨列车(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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