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虞将学生证塞进了袁罡的裤.裆,颇有点可惜地拍拍他瘦削俊朗的左脸,跨过他来到两名倒霉警察跟前,把他们双双扒得只剩内裤,一身团成团用白大褂包好,一身胡乱给袁罡套上,再将手枪塞进他手心。
顺手栽赃是他的传统美德。
枪是警察的命根子,丢一把余生就废了,他可不想被警察追杀。
忽而一阵凉风吹来,那几面不太高档的方格柜的门瞬间全都被吹开了.
霎时,几十上百尺寸不一的黑白遗照大喇喇出现在眼前,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大多拥有花白的头发,菊花般的皱纹,微微勉强地抿嘴,做出笑的表情,可实际并没有多洒脱。
活人拍遗照这法子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人类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生物。
减虞戴上警帽,一一回敬这些来自天堂的凝视,低声笑道:“假若要来找我,记得带上你的死因。”
说完,他关上门,回到火化间,启动第一个炉子,将白大褂和警服都扔进去烧毁。
殡仪馆守卫重重,少了两名警察,不出十分钟就会引起警觉,找到骨灰寄存室只是时间问题。
而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有一个匪徒混进来,偷走了制服,此刻正冒充着警察伺机而动。
**
丧主休息室。
黑色绒布椅套沿墙铺满一排,却没有一个人坐着。
吴卡关上门,沉重地对其他人说道:“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封晟宇依旧站在窗边,揭开窗帘的一角,没发现什么,便放下窗帘,抱胸道:“照片已经找人去专柜比对,目前来看,跟预告里写得差不多。”
“差不多?他娘的根本就是吧!”
楚根长不知为何异常焦虑,厚底马丁靴踏着休息室老旧的地板发出规律又刺耳的摩擦响声。
王冰彬从包里抽出两只笔堵住耳朵眼:“雕哥,你歇歇吧,转得我头晕。”
“老子停不下来!”
他说完,在原地叉腰,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拍大腿,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回走动。
王冰彬只好向吴卡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吴卡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
线索的方向完全偏离了。
现在吴卡就像参加剧本杀的市民,看谁都像杀手,黎明到来之前,黑夜无边,风声鹤唳。
他掏出随身笔记本,挑了个还算干净的绒布椅坐下,说:“梁思宜和陶敢,真的没有一点关联吗?”
“线下线上的痕迹都筛过。”王冰彬抱着电脑站他旁边,“陶敢这少爷天天睡到下午才醒,晚上飙车,跟梁思宜这个乖乖女的作息完全不重叠。”
“隆基广场呢?纨绔子弟不都喜欢去销金窟?”
“陶敢最近手头紧,9月底的时候,突然学乖了,估计就那阵子憋着坏呢,打起他亲妈名下资产的主意。”
“嗯……”吴卡在纸上画了无数个圈。
王冰彬继续说:“他一般都在珠尾山那附近的盘山公路附近,梁思宜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去珠尾山只能打车,我查过记录,没有,他俩就是没交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梁思宜如何写进预告?甚至连丝巾品牌款式都描述得分毫不差。
封晟宇忽然道:“那个小姑娘呢?”
王冰彬:“陶舒琼?”
“是。”
“她应该没理由害陶素琴吧,只要陶素琴害活着,泰方生物的股份极有可能由她来继承,这可是条金大腿。”
“我不是说她要害陶素琴。”
封晟宇摇头,走到王冰彬身边指着电脑,让他打开死亡预告、丝巾照片、陶素琴进入地铁的监控片段。
『……他的左边是一名中年女人,约近50,保养得当,脖子戴着爱马仕圆月丝巾打的V字结,身穿得体而保守的西装,脚穿香奈儿平底鞋。从她不失威严的表情来看,应该也是个上位者,而且她身后横飘着几个人,像是她的随从,隐隐透露出保护的姿态……』
“这几个人保护陶素琴的人,身份没法明确,进站的人太多了。”
王冰彬见他手指滑过末尾那段句子,便主动解释。
封晟宇道:“陶素琴当日并非走别墅正门或地库出来的,而是躲在保姆驾驶的老头乐,避开了监控,说明她知道,有人在监视她,甚至有可能限制了她出行,她才不得已用这种办法。”
吴卡写下‘陶敢’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X:“不会是陶敢,他这人情绪冲动,是个管头不管屁股的傻小子,他还没胆量对他妈这么大逆不道。”
“那就是姓何的律师呗!”
王冰彬调出何均多次出入别墅跟陶敢见面的画面,有时候陶素琴和吴敏也在。
这段是私宅录像,陶敢拒绝提供,王冰彬用上黑科技才拿到,因此不能光明正大跟何均摊牌,要不凭那律师的聪明,当场就能告警察侵犯**。
“7号线的终点站是XX大学。”封晟宇说。
“啊!”王冰彬惊叫,“会不会是陶素琴早就有安排,雇了保镖陪她去找陶舒琼!”
“那她为什么不提前联系陶舒琼呢?比如让她在学校待着,哪儿都别去。”
“肯定没法联系吧。”
“那她怎么联系保镖?”
“我知道了,那群人一定是何均雇来的杀手!”
吴卡:“……”
头疼,想念理智又思维缜密的傅晚晴。
楚根长站在门边,听他们两人讨论,挠头参与不进去,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老大不在,真是心慌啊。
他跑去问吴卡:“组长呢?老半天不见人了,哎,你别划了,本子都给你戳烂了喂。”
“你问啥?”吴卡头也不抬。
“我问你组长哪去了。”
“出去了呗。”
“去哪了啊,上午这一波扛住,下午是不是就能歇了?说真的,那律师跟只黄鼠狼一样,看他那双眼睛,滴溜溜的,戴副眼镜特别贼……”
吴卡道:“大雕,你是不是很紧张?”
“啊,我紧张啥啊。”
“你一紧张就唠叨。”
“今儿可是头七啊,话说,组长是不是被他爸妈叫去……”
“组长没那么公私不分。”吴卡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把他头拉过来,悄悄在耳边说:“老马的事我以后再跟你算账!”
楚根长悻悻地抿嘴。
气氛有点尴尬,吴卡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不好使,更不会主动示弱,楚根长便猛地一拍他肩头,表示别因为拌两句嘴就损了兄弟情分。
“晚晴有消息了吗?”
吴卡一问出口,封晟宇、王冰彬不约而同闭嘴,奇怪他为什么会问楚根长这个问题。
楚根长讨好不成反又被呛了一脸,面子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蓦地推了推吴卡背后的椅子。
“啥意思啊你!我说七八,你过分了啊,现在重点不是案子吗,你可别把气撒我们身上,你问问大花,我跟老马在岱山这几天,也没闲着,白天出去走访家属找线索,晚上回来还得植物大战僵尸!”
“不是撒气。”
“靠,你不就是觉得廖局把陶家那几个人被放走了,心里不爽呗?”
“别扯廖局。”
“那也别扯我啊!”楚根长委屈极了,一把粗嗓子骂骂咧咧的,有些沙哑,“靠,早知道就不拦着你去找组长了。”
封晟宇静默不语,王冰彬眼看着两人较劲,越听越迷糊:“啊,又关组长跟廖局长马哥什么事?”
楚根长却还对吴卡来了气:“你说清楚,怎么就怪上自己人了!我瞧着不挺顺利的么,泰方的棚子也撤了,李大同跟何均的阴谋咱都识破了,还让他们下不来台,放走就放走了呗,有线索再去抓不就完了!”
吴卡‘啪’地合上本子,心平气和问:“那我问你,陶舒琼怎么会跟陶敢说,这辈子别想拿到遗物?”
“你问我,我问鬼?”
吴卡气道:“你真是呆啊!你懂不懂,这说明,陶素琴,乃至其他80人失踪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楚根长愣了,王冰彬张大嘴巴,封晟宇却再次踱到窗边,皱眉道:“别吵了,有情况。”
咚咚咚,丧主休息室的门被急促敲响,分局长韩贵林打开门道:“都出来,殡仪馆进贼了!快去骨灰寄存室!”
**
喇叭在吊唁楼各层响起:所有人检查房间门窗,到告别大厅集合!
马凤手中的对讲机却收到完全相反的命令。
——专案组全员,按警号顺序守住各楼层,马哥五楼冰彬一楼,集合完毕后检查所有冷冻柜。
来自吴卡。
马凤不明所以,皱眉回了句收到,身后市局廖荣海、分局韩荣林以及其他几人纷纷走出办公室,见马凤逆流往上走,廖荣海问韩荣林:“那不是专案组的吗?”
韩荣林说:“是啊,姓马,一把好手。”
廖荣海边走边说:“今天怎么没看着他们组长元赑?这么重要的场合,组长不需要在场吗?”
韩荣林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廖荣海面露诧异,随后不悦道:“他不是很受傅厅器重吗?怎么公私不分?大案当前,相当于上战场,他临阵跑去陪父母?难道不应该早点破案,给他弟弟和父母一个交代!”
说罢率领众人前往一楼。
马凤不是A市人,七年前,他调入省公安厅,成为特案专案人员,经常与楚根长、封晟宇搭档前往各地办案,这次,组长是比他小足足四岁的元赑。
二人的交集不多,他唯一一次见元赑出风头,是在调入本省后第一次全省规模的刑侦火灾大演练。
演练地点为一栋废弃电玩城,中途出了意外,一枚火焰弹未按预设时间燃放,被一辆箱房式运输车踩中。
轰——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车子如同浴火的凤凰张开双臂,火星飞溅,演习警察一个接一个逃出来。
马凤作为指挥部的一员,亲眼目睹总指挥傅德松抓着麦沉沉命道:“快救人!”
傅晚晴在那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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