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
外卖小哥的手套像熊掌,小拇指勾着一杯热波霸奶茶。
“别哭了,不值得,天下男儿千千万,为这种人渣哭不是浪费水资源么,这个单顾客不要了,请你喝啊,听哥一句劝,看男人不能光看开啥车穿啥鞋说啥甜言蜜语,那都是表面功夫,不长久!记着啊!”
安慰完他就匆匆上车走了。
绵绵泪眼婆娑,一张口,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只好目视好心人开着黄色电瓶车漂移离去。
她捧着奶茶去买面,面馆内外温度差冲得她感觉像过冷关机的充电宝,刹那间电量满格。
辣椒味很冲鼻,一闻又想起白蕴了。
她调理得很快,抓一大把香菜往打包盒里一洒,振奋地想,万阙家就在对面!起码冬至前还有机会见着呢!
当务之急是讨好减虞,让自己能留在他家民宿蹲守。
**
不出两天,民宿的小客厅就被东西堆满了。
减虞走出卧室。
脚上是兔耳朵摇粒绒拖鞋,肚子上捂着印有“闺中挚友”花体小字的护宫保温袋,手上端着一杯已经凉了的枸杞银耳八宝粥。
厨房小电饭煲还咕嘟咕嘟炖着一整锅。
暖气对他来说太干,才一个晚上嘴就起皮,绵绵二话不说搬来一大一小两个加湿器,包装都没拆,全新。
手套是快递刚送来的,洗后不能烘干,绵绵用三个晾衣架自制挂钩,拧成诡异的形状从窗帘罗马杆悬到暖气片上方。
洗衣粉和羊毛蒸熟的蛋白质味混在一起,很难评。
“你在干嘛?”
减虞脚步一顿。
入户门后有一块半平米玄关,绵绵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那,正在摘一把豆角。
“摘豆角啊。”绵绵兴致盎然地说,“这儿光线好,厨房没窗户,灯还一闪一闪的。”
减虞将杯子放在餐桌:“我不瞎,我问你摘豆角干什么。”
他在卧室对着电脑憋了196个字,娘唧唧小弱攻刚摸到猛0的腹肌,就感觉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听客厅连电视都没开,还以为绵绵走了,这才出门。
绵绵高举菜篮子,左边嘴角扯得比右边弧度小些,似乎是受过伤。
“今天中午做豆角烀肉!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减虞随手拉开转角柜。
“那请问你买的这二十包家庭装混合口味泡面什么时候吃?”
“哈哈,给你当宵夜吃呀,晚上用脑过度很累的,不比体力活轻松,我知道的!”
要是减虞告诉她四个小时只码200字不到,她恐怕也会夸他一句话抵一万句,精华浓缩。
减虞在她圆如月盘的脸上看到了汉奸级别的谄媚。
“你天天待在我这,不用回家吗?”
前两天恰逢周末,她不社交不休息就算了,居然死皮赖脸混在自己一个单身男性身边,还一副巴不得卷铺盖睡这的样子。
减虞很不想解释为是自己的脸造成的恶果。
绵绵拿来扫帚清理地面,无所谓地回答:“我租的房子比你这个小多了呢,还不如待这蹭暖气。”
“公司没宿舍?”
“第一年有,后来让我们搬出来了,改成办公室,我就只好自己合租啦。”
她一直在门口徘徊,唠叨不停。
“我老家离N市可远了,爸妈端午的时候来过一次,看我住那屋子,立马就喊我搬走,唉,其实住得差点也没关系啊,就是一张床,我一个月满打满算在出租房都待不了200个小时呢。减老师,你带了几身衣服?”
话题转得太别致,减虞顿了下,答:“两身换洗一身睡衣。”
绵绵惊呼他太直男。
“导演组发来拍摄日程啦!冬至那天刚好轮到你!总计六个小时,减老师,你不会就穿卫衣上镜吧?作者大会有主题服装要求,可是要做成纪念电影的。”
作协每年都要搞些新奇的花样,前几年分别赶着泼水节、古尔邦节、万圣节举办,今年地址则选在N市母亲河览江边的人造冰窟。
不光如此,参会作者还要配合拍摄纪录片。
纪录片倒不拘泥于形式,比如某年盛夏,一女作者死活都不愿意出门拍日常,于是在家躺了一整天。
摄影师就在她家蹲了一整天,纪录片里关于该作者的节选片段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放飞睡姿。
减虞表示拒绝,奈何厉宁聪死乞白赖给他打电话,说雁荡威胁他,不拍就无限期停职到退休。
“等我回去,一定把白小贱人给生撕了!”厉宁聪咬牙说。
厉宁聪的倒霉跟减虞有一定关系。
之前他叫厉宁聪去要梁思宜的见面会照片,当时地铁案已告破,所有人都知道勒索育才中学校方的女人就是主凶之一,连带着梁思宜的身份也被曝光。
摄影将这事告诉了白栾,偏偏厉宁聪真的被专案组找去问过话,白栾顺势暗地里耍了点小手段,把厉宁聪许多年前偷偷摸摸劝作者别签雁荡,去签另一家出版社的事给捅到明面,厉宁聪一世英名就栽了。
“我打算全程蒙面。”减虞没开玩笑。
绵绵不在乎地大手一挥,说:“还是我给你安排吧,保证不让你费心,下午我们先去租衣服,等你踩场就知道了,特别冷。”
闲聊间,豆角、蒜头、小葱等收拾好了,她又飞速跑进厨房,拿出菜板和五花肉,放在玄关上切。
时钟刚过11点,做饭很正常,但——
“对面住了谁。”
减虞双手插进卫衣兜里,靠在墙边淡淡地问。
闻言,绵绵手一滑,菜刀削掉大拇指一小节指甲盖,下巴大张:“哈?你怎么看出来的……”
减虞努嘴,示意门内外各有一个摄像头。
“有人经过会自动提醒,外边一有动静,你就趴在门上听,我来的时候,猫眼是扣着的。”他的目光挪向地面,“毯子上也全是你的鞋印。”
绵绵很不讲究地抬起右脚看鞋底,姿势不太文雅。
她大大咧咧惯了,即使减虞跟她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她也不在意当面折损淑女形象。
“新鞋,哪有鞋印啊。”
推理作家的观察力见怪不怪,可她真的有很注意卫生。
室外的鞋子有水,她都在门外脱下来换拖鞋,第一时间送到阳台去晾干,明明就不可能留鞋印。
减虞道:“我是说形状,你的体重、毯子的弹性,再能回弹也架不住你隔三分钟就上去蹦跶。”
绵绵很喜欢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又举起菜刀喊冤枉。
“才没有三分钟!至少十分钟!”
“所以,你到底在偷窥对面什么人?”
“我可不能告诉你。”
孰轻孰重绵绵还是分得清的。
白蕴是她的宝贝心肝,优先级高于一切,要是行踪泄露出去,整个小区都不得安宁。
况且,她以后还想接机呢,万一因为这件事被白蕴记上黑名单,给她甩脸色,她一定会难受得立地去世。
“那还是请你出去好了。”减虞凉凉道。
“别啊,减老师,我只能说——”绵绵边切五花肉边忍不住龇牙笑的表情很傻,“是个绝世大帅哥。”末了补充一句,“跟你一样帅哦。”
减虞:……
请她出去是句玩笑话,两人都懂,因此谁也没有生气。
午餐极为丰盛,绵绵怕减虞嫌弃她口水,于是拿出一个大碗先装好饭菜,堆成小山一样,食量非常可观。
减虞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绵绵端碗站着,一个劲让他夹菜。
“你坐着吃,我还不习惯丫鬟伺候。”
奢华的三菜一汤,豆角烀肉、地三鲜、番茄炒蛋、汆肉丸粉丝汤,色香味俱全。
在A市顿顿吃快餐的减虞也有些胃口大开。
他的胃病纯属自己作,酒当水喝,药当饭吃,无数种常人碰不到的化学品常年在他肚子里开会,所以厉宁聪将他送到医院洗胃时,并没有太惊讶。
坐飞机来N市时,他勉为其难吃了一口简陋的飞机餐,随后脆弱的胃就前后左右翻腾,像是上次洗胃的后遗症。
真实感爆棚。
绵绵将豆角烀肉推到减虞面前:“我老家习惯站着吃,没事没事,不用管我。”
五花肉弹性十足地摇晃着,浓油赤酱油花晶亮,豆角软烂,炖得恰到好处,还保留了蔬菜的纤维,不至于变成糊糊,让人食指大动。
趁减虞吃到第三口,她扭捏道:“减老师,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
减虞吞了大口暖呼呼的粉丝汤下肚,连脸色都柔和了。
“有话直说。”
按厉宁聪的话说,这叫大赦天下。
如果这个时候来催稿,肯定不会被减虞拿门夹他裙子。
“那个,监控权限你也给我开一个呗?”绵绵拿着筷子的手拍拍胸膛,“我帮你看家!”
减虞往后靠,背部抵着硬硬的木条,腰酸也有所缓解。
“喜欢人要勇于表达,与其躲在角落偷窥,不如大胆点上去要微信。”
屋外下着暴雪,天是阴阴的蓝色,灯光像一把毛茸茸的鸡毛毯子,扫在他挺翘的鼻尖。
花瓣形状的嘴唇浅浅弯着,下唇饱满,嘴角尖尖处有个小括号。
绵绵脸又红了,嘴里一口肉咀嚼了二十多下忘记咽。
也分不清楚是因为减虞误打误撞将白蕴形容成颇为私密的“喜欢的人”,还是因为面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作家褪去凌厉和疏离之后,有着玻璃一样的透明感。
描述不上来,就感觉他很易碎,需要好好保护。
一边剥石榴榨汁喝一边求收藏,好喝好喝,我要喝一辈子石榴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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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玩具情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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