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y的嘴角扬起嘲讽:“先生,既然您了解我们品牌的设计师,想必也熟悉他说一不二的作风。这件衣服款式被某第一夫人上过身,早就不对外出售了,您去哪里也买不到。”
她瞥了绵绵一眼。
“当然了,您也千万保留版权意识,别上当受骗,我司对盗版零容忍,法务团队和迪士尼是同一家……”
减虞低头摆弄手机,Nancy熟练地将POS机交给Judy,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谦逊弯腰,一副完美的销售姿态,随时应对减虞录视频。
谁知减虞拨通了一个视频通话,往她手上一丢,Nancy慌忙捧住,好险没掉下去,否则就得她反过来赔钱了。
“先生,这儿到处都是监控,保安就在附近,你可别乱来!”
视频通话始终在拨出状态,噔噔噔的音乐声盖住了店内悠扬的小夜曲背景音。
减虞问道:“会说意大利语?”
Nancy:“……”
减虞摘下口罩和帽子,脸庞在视频里一闪而过。
“让老不死的跟你谈,实在不会说,他那边也有AI同翻,但你会被他当做土狗。”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样,视频终于接通了,那边是一颗铮亮的光头。
减虞对小久道:“你觉得这套女装绵绵穿得下吗?”
小久愣了,看看绵绵,好友也在努力理解他这句话。
“应该能,这是宽松款,绵绵没那么胖。”
“行,你开单吧。”减虞报出一串编号,“查查这个会员号的余额,密码我让绵绵发给你,另外租的衣服我也买了,单子算在你头上。”
小久结结巴巴,见Nancy小跑着进试衣间去打电话了,有些迟疑:“这套女装系统里没有标价……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按刚上市时的价格出单,得,得店长决定……”
“那就找店长。”
“店长她出差了……”
“不管多少钱都听她的,你只需要替我付。”
小久很会察言观色,听出减虞虽交待得很详细,但已经非常不满了,便没有再开腔。
面对一个心情不好的客人,第一要义是少用问句。
绵绵硬着头皮拉住减虞:“减老师,够了够了,再演就过了,我现在对这套也不感兴趣啦,咱们还是赶紧走。”
说罢,她忙不迭提起行李箱,还不忘跑到沙发去拿内衣包装袋。
就在她准备开溜时,Nancy面色凝重地匆匆走出来,绵绵吓得一抖:“别,别赖我啊,我没钱买,这就走了!再也不来了!”
谁知Nancy撤开半米距离,冲她鞠了个90度的大躬。
“您还需要买别的吗?”Nancy如同换了个人,殷勤问道,“店里所有的款式都可以挑,不需要配货。”
绵绵以为她在使什么坏心思。
“我买你个大头菜啊我!”
“哈哈,那我去问这位JIAN先生吧。”
绵绵目视着她全程弯腰走向减虞,暗自嘀咕,她发音怎么这么奇怪。
**
踏上螺旋扶梯,减虞对还在失神的绵绵道:“你打车了吗。”
“3……4……5,5,……”
“要等一个小时?”
“5个零啊!!”绵绵手抖拿着单据,气沉丹田,长吼一声。
“几千块钱就能租下来,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
“不是我的钱,你能别尖叫了吗?”
“不能啊!!!”差点被行李箱的轮子绊倒。
不怪她半感动半气愤得满嘴胡言乱语。
是她做梦的方式不对吗,一直对她百般嫌弃的减虞居然冲冠一怒为红颜,怒斥十万块就为了买这一口气!
这么形容自己好像有点恶心……但谁懂啊。
逼是装了,但代价未免也太不值得,哪怕小久有提成她也觉得太便宜那俩势利眼。
“先打车。”
减虞靠着扶梯,五彩斑斓的广告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打下一道彩虹形状的光。
“还得去找方叔呢,没准他一直在等我们。”
“管他去死。”
“……”
绵绵停止癫狂摇晃行李箱的动作,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在转弯的时候仰头看清了减虞的脸。
这才发现不对劲。
“你,你嘴怎么了?”绵绵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减虞拥有花苞唇形,笑或者冷脸都有不同的美,尤其是下唇,饱满圆润,侧面看是朵半月牙,美中不足的是气血亏虚,总是苍白无血色。
现在好了,白是一点都不见,又红又肿,还破皮流了血,凄凄惨惨地挂在唇珠正下方。
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老天爷,这难道就是方老头惹怒减虞的杰作?
但她只敢想是两人厮打过程中减虞挂了彩,却根本不敢往更亲密的方向深入。
减虞按住她的脑袋往旁边一转,压低嗓子道:“你车到底还打不打?”
“方叔他……”
“我打。”语气降到冰点。
“不不不别,我来我来。”绵绵感觉自己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
就那十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减虞不是会找事的人,那就是方君正单方面惹他不高兴,闹掰了?
他们不是早就认识吗,对话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难道这闹掰是历史遗留问题?
辗转回到家,天已经黑透。
绵绵怀揣着惊涛骇浪,敲开对面的门,方润娥看见包装袋略显惊讶,随手接过在里边翻了翻,若有所思。
绵绵趁机偷瞄室内,没有找到想见的人。
**
到交流会那天,绵绵都没有再见过白蕴。
他就像阴天偶尔在云层闪过的一缕光芒,短暂地照亮了这片土地,就躲起来不见人了。
她有些遗憾地回了住处,小久亲自送来套装。
两个女孩坐在床上温了一壶黄酒,精心组合红包券点了个超低价双人份炸鸡。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接单,她们欢呼着齐齐躺倒,不慎踹翻了小桌板,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收拾。
快乐就是这么零碎,塞满生活的角落。
“外卖来了,我去拿。”
电话响起,那头是个女外卖员,竟还带着个脸颊红彤彤的孩子。
“实在对不起啊,路上雪太大了,滑了一跤,炸鸡酱洒了。”
怕她给差评,外卖员特别卑微。
小久赶忙说:“没事,你骑车小心点。”
她见对方膝盖都是雪和泥,便说:“等等。”
绵绵在自己的小单间里高声道:“怎么啦?送错了吗?”
小久抽了好几张洗脸巾,用热水打湿,又拿了一包手帕纸给了外卖员,对方连声道谢。
回屋后解释,绵绵有些内疚。
“我叠加了两张券,配送费特别低,都不指望有人能接了,没想到最后接单的是个阿姨。”
小久说:“我在手帕纸里塞了10块钱。”
绵绵笑着说:“哇哦,富婆求包养。”
“你还有一套7、8万的套装呢,注意收好,以后肯定能升值。”
“嘿嘿,以后我还带减老师去店里找你消费!”
小久脸红着说:“可千万别,减老师已经够好心的了,要不是外婆急着要医药费,我还想让你帮我把钱还一部分给减老师呢。”
黄酒陈酿香气被暖气片蒸腾,四溢弥漫,拥挤的小屋是专属她们的乐园。
藕荷色的温柔职业装与简陋泛黄的、贴着白蕴孟擎海报的墙壁那样违和。
七八万的衣服就这么送给她了?
恍恍惚惚。
“减老师,我是后勤人员,又不用露脸,这个,我也没机会穿呀。”
况且穿在她身上,别人也会以为是盗版吧?
减虞当时在喝她炖的猪蹄黄豆汤,一脸餍足,还是蹲在沙发上喝的,凤眼微微眯着,十足是只慵懒的布偶猫。
“不是要去参加万阙的生日宴?”他放下勺子,舔了舔嘴唇。
绵绵后知后觉道:“啊?那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减虞难得很有耐心:“你看看地点在哪,忘别塔的阁楼餐厅,那儿都接待过什么人。”
忘别塔并不是塔,它其实是一栋挑高的三层小楼。
异国风情的赤色圆顶阁楼镶嵌着蓝、白、红三色琉璃窗,传闻曾关押过很多上过历史书的大人物,摆脱不了政治色彩。
琉璃窗在半个世纪以前遭受过袭击,碎片铺满了鹅卵石小道,虽可惜,但那碎钻石一样的琉璃瓦片吸纳了清晨的红霞,流光溢彩,蔚为奇观。
那以后,N市就改造了忘别塔阁楼,交给商业公司经营,打破它的政治印象,以免又被人当成历史影射的参照物去破坏。
民宿附近的那座教堂,与忘别塔一样,将顶部漆成了赭红色。
那种红与首都古城墙宛若双生,明艳里蕴含着厚重。
“他不会把万阙的生日宴办成社交场合的,也许就是简简单单办个家宴啊。”
绵绵小声抗议他对白蕴的揣摩。
“家宴为什么要请你?”
“我……”
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思绪总会发散到白蕴跟孟擎身上,根本想不出什么结果。
孟擎会不会来呢?
离联合杯越来越近了,白蕴给万阙庆贺完就会离开了吧。
每每思及此她又会变得很伤感,掐着秒表倒计时,既希望冬至快点来,又祈祷那天永远不会来。
她天真道:“我是球迷,也算是家人嘛,而且白蕴人又那么好。”
减虞示意她把碗端走,他要闭目养神了。
阳光将屋顶的积雪晒成了胖嘟嘟的圆角,这是来N市的第一个晴天,天空蓝得不真实。
绵绵趴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闲聊。
“交流会上就能见到巫山了——减老师,你见过他不?”
“没见过。”
“那厉编辑也没跟你提起过嘛?”她不死心追问。
除了是同一个小出版社的签约作者,减虞跟巫山真的没交集,连那本传说中打破自己记录的大作都没看过。
“就是个玩□□的赌狗,怎么,你也是他的书迷?”他讽刺道。
不好,还真是。
绵绵汗颜。
每个CP粉都是名天生的游吟诗人,逢人就传播自己CP那长篇累牍的爱恨纠葛。
绵绵忍不住将巫山写同人文的事抖了出来,不乏夹带私货,渲染情节怎么怎么真实,孟白怎么怎么真爱。
最后,她习惯性地激情总结道:“而且你不觉得吗,巫山是个男的!我们强烈怀疑他以前跟白蕴踢过球,所以才知道那么多细节!你想啊,连男球迷都觉得孟白是真的,那还能有假嘛?
减虞被这群脑子一根筋的脑残粉逗乐了。
“这是什么刻板印象,你觉得男作者就只能写没感情线的硬核推理?”
“哎,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嘛,女孩子本身就比较细腻,很会写感情呀。”
“那你还把巫山一个男人写的文奉为圭臬?”
成功逻辑秒杀。
“呃……只能证明巫山是个例外。”绵绵不想承认逻辑废,“不信我给你看他换头以前的原文!汉化组也很有文采,真的特别特别会写。”
减虞进屋去了,绵绵偷偷给他微博发私信链接,显示已经被拉黑。
好一个预防性拉黑。
传教失败!
挣扎开始苟育苗了,求收藏嗷嗷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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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玩具情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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