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是名西装笔挺的大高个,比方君正还像保镖。
跟门童说的一样,扫过请柬上的二维码,核对完身份,就有一名穿旗袍的窈窕美女轻声细语请他们去阁楼餐厅。
又是个天梯般的长楼梯,木质结构,包浆的楼梯翻新打蜡后看上去像新鲜黄桃的棱,那美女身姿婀娜,楚腰婷婷,一踩都嘎吱响。
绵绵对自己踩高跷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为难地吞了口口水。
“喂,减老师。”
她偷摸凑近减虞,想挽住他的胳膊。
“扶我一下呗,要不我铁定要摔,到时候你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减虞却抬步上了楼梯。
皮鞋自专柜买来时就已擦得光可鉴人,亮澄澄的,映出大水晶吊灯奢华的57切面钻石。
听到绵绵求助,他回头,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凤眼里的碎光比吊灯更璀璨。
女侍没有催促,垂着臻首背靠在墙壁边默默等待,礼节把握得叫人挑剔不出毛病。
可遇见减虞这等级别的帅哥,美女也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皮瞥他。
一抹异常浓烈的金线穿过阁楼的大琉璃窗户,打在减虞挺直的鼻梁。
美女离他五级台阶,刚好交织于模糊又清晰的距离内,看清了他高挺眉骨尾端偏棕色调的细绒毛。
深眼窝,高山根,毛发旺盛,算是欧洲人种的标志。
许多西亚人的鼻子过高,到眼眶打车得要100块,高得下一秒就要点火发射出去。
毛发稀疏了显老秃,太多爬满脸颊又活脱像没进化完全的祖先。
减虞似乎在娘胎里就完美进化掉了一切人种的劣势。
美女正打量得出神,忽然见减虞饱满的嘴唇动了动。
“你摔下去了,为什么会折我的面子?”
直接严拒。
绵绵一脚试着踩上楼梯,用力,巨大的嘎吱响,吓得她抱住扶手,头“哐”地往下一埋,砸上边,算是委婉磕了个头。
“减——老——师——”
苦着脸嚎一嗓子,开始假哭。
相处几天以来,减虞可谓是摸清了她的脾性。
对外人强装大姐大,一嗨就找不到北。
要不是兜里没几个小钱,恐怕上步行街都愿意给全场10岁以下的小孩付竹蜻蜓的单。
对熟人可就是另一副面孔了,能屈能伸,只要答应她的请求,就算跪地上喊爸爸都在所不惜。
减虞抿嘴,凤眼眯起翻了个俊美的白眼,刚好被旗袍女侍逮到。
女侍咳嗽一声,走下来轻声问:“女士,需要我扶您上楼吗?”
减虞懒得掺和了,下巴一点,天生的少爷架子。
“把她扶上楼,找个龙椅,让她坐。”
美女眨巴眼,没理解他的幽默:“啊?什么?龙椅?”
没听错吧。
在忘别塔干了小三年,还从未收到过这么,这么高贵的指示。
减虞摇摇头,也不知是对谁恨铁不成钢。
扶手薄薄一层蜡很滑,绵绵生怕抠出指甲印,感激地冲美女笑笑:“谢谢你哦。”
美女愣了半秒才快速说:“您太客气了,来,我们小心一些,这楼梯的确有些陡,您的脚是受伤了吗?”
绵绵道:“没有没有,没受伤哈,就是,就是这双鞋,呃,新买的,磨脚。”
美女了然道:“那您需要创可贴或纱布吗?餐厅有医疗人员,我可以为您请来处理一下。”
“啊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哈,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为了力证不需要医疗,绵绵吸口气,两只脚噔噔往上迈,双腿却止不住地打颤。
最后还是乖乖靠进美女柔软的掌心慢慢走。
阁楼餐厅的景色超出她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那扇万花筒一般的琉璃拱窗已经够震撼、够有年代美了。
没想到,阁楼里边装潢得宛若中世纪宫殿。
甜美的蕾丝与油画风**圣母毛绒地毯共同铺陈开去,边隙收针处嵌入珍珠玛瑙海贝。
墙壁不见一个直角,全都是弧形,雕刻着团团簇簇的鸢尾花,茎与叶缠绵相连,翻腾出一片花海。
中央有一面方桌,长约五米,能容纳十多人用餐。
桌子上摆着银色烛台,做的珊瑚造型,已经点燃了,火芯细弱游丝,摇摇曳曳,火光晕染着花纹精美的深红色桌布。
绵绵走上前,斗胆摸一摸,发现桌布上绣的居然是染血的刀剑,于是连忙放下来,拉拉褶皱。
阳台左右立着两尊全铜鎏金雕像。
一尊是拉着弓箭的爱神丘比特,肥润喜人,另一尊是脚踩橄榄、翅膀展开、正昂首鸣叫的雄鸡。
这还不算最震撼的。
艺术之美不仅在于视觉冲击,更多在于附加其上的人文历史。
平时走在马路上看不全,还以为三色琉璃窗浪漫唯美,心生向往。
现在才知道,原来阳台还封了一根根暗银泛蓝晕的铁围栏,下半部分像地刺一样从建筑里往上冒,上半部分则有机关可控制升降。
上下一合,跟断头台的闸刀似的。
像一个鸟笼。
不,这就是一个鸟笼。
绵绵不禁回首张望,视线阻隔,才想起楼梯口有一面欧式丝绦锦绣屏风。
但她刚拎着裙子费劲上楼时留意到,楼梯的最后一级的两边,以及垂直到天花板的四个角,都焊着拳头那么大的铁锁环。
那些被囚禁在忘别塔的大人物们,有多少自打进入此地后就再未见过天日?
将来时陡峭的楼梯锁住,再将厚厚的窗台天鹅绒布帘一拉,围栏一合……
她不由自主地朝那鸽子笼围栏走去,一时忘了阁楼还是个餐厅,面积不小,海浪形弧线墙往无尽面延伸,攀援着六间偌大的内室。
“这是谁?”
一道不甚友好的声音高问。
自右侧内室走出来一名男性,端着酒杯,穿着一身天蓝缎面西装。
头发抹了发油,两鬓剔得只剩下头皮,精心打扮的发型下脸也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像30多。
但绵绵知道他早就不止30了。
“孔,孔天为?”绵绵夸张地揉揉眼睛,“你,你是20年前在定安踢中场的孔天为??”
男人手中酒杯不再摇晃,站在原地打量着绵绵。
佛要金装,人要衣妆,哪怕绵绵的行为举止再随性,口气再大惊小怪,男人也不敢随便断定这只是个小丫头片子。
“是我。”孔天为大方承认,“没见过你,既然你认识我,还能说出我的位置,那就都是朋友,介绍下自己?”
绵绵结巴道:“您,您好!我,我是一个普通球迷……”
孔天为来参加万阙的生日宴?还“老来俏”穿成骚包孔雀?
天方夜谭吧!
绵绵独自在风中凌乱。
孔天为早在十几年前就高调宣布与万阙彻底老死不相往来,当时万阙还不放弃,到处托人找律师、找记者,就为了把孔天为告上法庭。
这段陈年旧事本来已尘封,具体因为什么告,也查不到多少有用信息了。
两年前孟白BE,好多老球迷唏嘘定安祖传“双子星魔咒”,绵绵才去搜索了解,再代入到自家CP,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孟白也会是这个结局。
你们足球场上场下都迷雾重重啊——
孔天为有些清高,听女孩说话的语气不像大富大贵,又因午宴的主人公是万阙,自然而然就以为她是自己那一代的球迷。
年级是小了些。
他点了点头,并未主动走向绵绵,但绵绵除了震惊,也没有进一步动作,比如要签名啊,要合影啊,或者叙叙当年赛场旧事之类的。
大概没什么好说的吧,客套罢了。
孔天为等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内室了。
绵绵伸长了颈子,发现里边还有两个人,一高一矮,共同面对着墙,好像在欣赏画作。
她拍拍胸膛,长舒一口气,走向另一端开始欣赏充满艺术气息的阁楼,就当是逛博物馆。
墙壁虽是海浪形,但因面积足够宽裕,所以整体线条平和,走近了瞧,灰色墙面的乳胶漆粉刷痕迹仍保留。
每隔一米都竖挂着一幅画,高低错落有致,色彩偏沉黯,以昏黄、米白、棕咖为主色调,是与装修风格统一的中世纪油画。
画里大多是衣着精致隆重的中世纪欧洲贵族,人物众多,或坐或站,有着浓重的故事结构,似乎要传达什么。
还有戴王冠的公主、站在楼梯前的贵妇母女等等。
哎,楼梯?
这画里的楼梯,跟阁楼餐厅倒还挺像的呢。
许多间内室只摆放着花瓶、藤椅、木凳,好似是歇息的场所,绵绵低头看地毯,发现有许多凹下去的压痕。
原来是将餐桌椅都搬走了。
为了万阙的40岁生辰,白蕴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绵绵既懵懂又欣喜地等待着白蕴出现,却迟迟没见到其他人。
减虞去哪啦?
她一抬头,总算看到一幅眼熟的画:“小王子!”
身穿抹茶绿色长袍的小王子独自抱膝蹲坐在草地上,远处沙丘起伏,天际昏黄。
不知第几次日落就要来了,小王子的身边却没有那只狐狸。
“很独特,不是吗?这是唯一一幅属于20世纪的画。”
耳畔蓦地带笑响起男声搭讪,吓了她一跳。
看到来人,绵绵没憋住大叫了一声:“白编辑!!”
白栾也是一副精英装扮,休闲西装,中规中矩的衬衫领从圆领毛衣里翻出来。
他的头发黑亮,根根分明,长度比较长,统一往后梳露出大背头,显得很阳光,神采奕奕。
脸上还精致地涂抹了一些散粉,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陌生人绝对猜不出已经30多岁。
自交流会一别,绵绵就始终忘不了白栾的那股熟稔亲切。
现在再次见到,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白栾和白蕴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她迫不及待问道:“白编辑,你也是白蕴邀请来的吗?”
白栾微笑:“是啊。”
还偏了偏头,好像在问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你跟白蕴是——”
一边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朝着离谱的剧情走向飞奔100头卡皮巴拉都拉不回来……一边球收藏
嗷!我的头发!掉光了!
气若游丝地游荡……双眼呆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玩具情人(23)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