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事务吏员小姐

他退后了半步,又看了水留透羽一眼。

她已翻到新的编号表页,笔尖在纸上轻轻点着,像是计算着一份通讯时间与路线表格的交叉口。

水留透羽翻阅文件的速度比普通警员快得多。这是多年法庭记录练就的本能。每当看到关键证词,她的拇指会无意识地在纸张边缘轻叩三下,像在模拟法槌落下的节奏。

她的神情没有变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处理日常事务”的职业微笑。

这一次,江户川柯南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商店街靠近出口的便利超市门口,一位金发青年踏着阳光走出。

他穿着便装,外套是一件浅灰开领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衫与灰蓝内搭,手中拎着一个装着采购物品的纸袋,步伐轻快,神色从容。

安室透转身走向街道另一侧,穿过人流缓慢聚集的人群时,他并没有特意驻足,只在看到前方拉起警戒线的警车与警员身影时略微抬了下眉。

这条街他很熟。波洛咖啡厅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拐角处。他今天是替波洛咖啡厅去采买所需用品,没想到会遇上封锁现场。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语调轻,却没有惊讶神色,只是看着封锁线一带的人群静静思考。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了他。

“安室先生?”

“啊,柯南君。”安室透笑着回应,走了过来,“你也在这里?这边发生什么了吗?”

“文具店三楼有人坠楼,警方说正在调查中。”江户川柯南淡淡地说道,但眼中警觉未减,“你刚才是去采购?”

安室透抬了抬手中纸袋,笑容一如既往地柔和:“嗯,店里咖啡豆快用完了,顺便帮忙补些清洁用品。结果回来就看到这里热闹得像拍电影一样。”

“是啊。”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安室透手上的袋子,“波洛咖啡厅今天很多顾客吗?”

“早上阿笠博士打了电话订了三明治,毛利先生又说想吃点特别的,就我来处理了。”安室透笑着说完,也看向前方楼栋。

警戒线附近依旧维持着秩序,三楼窗户依旧被遮蔽处理,地面有部分白色遮布还没完全收拢,现场气氛压抑沉重。

目暮十三正与其他警员商讨现场后续流程,少年侦探团几个孩子也聚在远处,一边看着警线,一边悄悄议论。

安室透没有贸然前行,也没有插手谈话,只是停在江户川柯南身旁,看着现场的动向。

“你不会现在就回咖啡厅吧?”江户川柯南问道。

“嗯,这条路还封着呢。”安室透语气轻快,“而且嘛,难得今天没什么急事,陪你站一会儿也不错吧?”

江户川柯南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偏头看他。

安室透目光柔和,神色一如平常。他像真的只是个买完咖啡豆路过的好邻居,顺手留下来看看热闹一样。

但是江户川柯南注意到安室透的视线越过自己,短暂停留在封锁线内的水留透羽身上,又迅速收回。

那种目光江户川柯南可太熟悉了,是安室透评估潜在威胁时的眼神。

三楼文具店原本在这一带开业多年,是街坊口中的“老字号”。

老板名叫江上康信,六十岁,独居,经营风格古板苛刻,曾与不少邻里产生摩擦。

案发是在中午十一点四十左右,顾客发现其从三楼楼梯口摔落,当场死亡。

初步现场分析虽无他人目击过程,但遗留痕迹存在多个不合理之处。

“脚下地面干净得过头了,”目暮十三皱着眉,压低声音同搜查一课的一名搜查官说着,“如果是自然摔下,至少得有些混乱迹象。”

“是事故还是谋杀还不清楚。”那名搜查官回答道。

三名相关人员正陆续接受笔录登记,在封锁线另一侧的角落,各自坐得不远。

A:仁川真雪,隔壁街道的女咖啡店主,三十出头,眼妆精致但神情烦躁。数月前曾被死者举报噪音过大,一度短暂停业。

B:大楠翔太,本地快递员,年纪约二十五岁,身材高大。曾因误送高价文具给邻铺,被死者当众辱骂,闹到警局调解。

C:江上美绪,死者的侄女,二十岁大学生,月初因金钱援助被切断,在朋友圈发过“再也不联系这个老家伙”之类的言论。

现场舆论焦点显然围绕在这三人身上,目暮十三还未下达正式调查优先序列,仅是让人员维持口供登记与基本背景梳理。

卷宗临时处理区那头,水留透羽照常坐在自己的小台阶上。

她身边那只便携箱已换了新一沓资料,登记板侧放,左手摁着报告页,右手笔尖轻点红蓝墨线,神色沉静如常。

她没有插话,也没有参与讨论,只是按部就班地把每一份案件文档按时间与内容顺序录入编号系统。

“仁川真雪口供单已完成。”她轻声说着,递出一份打印表。

“地址核查通过。”她转向另一边,“大楠翔太户籍与调岗申请已备注。”

她的动作看似枯燥,却每一步都精确无误。甚至在输入“江上美绪”的供词时,她翻出死者遗留信件影印件,指尖在其中一处轻轻停顿了两秒。

那是一封投诉信,复印件上明显可见死者签字与印章,落款时间为当日凌晨六点五十。

水留透羽翻了信件两次,指尖在落款时间上顿了顿,极轻地“啧”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纸张翻动声盖过。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那封信单独抽出来,随即抽出便签纸写下一行小字:「C-7号文件,墨迹干燥度与声称书写时间不符,建议鉴识课紫外检测」,然后水留透羽将其放在登记板最上方的档案袋里面。

“如果这封信是今天写的,”她语调很轻,只是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墨水颜色应该会深一点吧。”

接着,她如常翻页、贴签、盖章,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当她抽出一张新标签时,胶带边缘突然粘住箱角,迫使她停顿半秒,用指甲尖抵住胶带边缘轻挑。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卡顿让她微微蹙眉,今天第一次失去绝对掌控的节奏,以至于她没注意到江户川柯南趁机向前挪了半步。

刚才水留透羽这话说得太轻,在场多数人甚至未察觉。

但江户川柯南在现场放置了窃听器,因此他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偷摸靠近的他下意识看了水留透羽一眼。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等回应。她只是处理完手中的文件,又开始封装下一批物证申报单。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对纸张色差的一个无聊观察。

仿佛她什么都没在意。

现场调查在傍晚五点前进入第一阶段尾声。警戒线依然没解除,但案发楼层的搜查官已经暂时撤离,大部分笔录也转交卷宗部门处理。

目暮十三揉着太阳穴和搜查一课成员低声交代后续调度,最后看了水留透羽一眼:“辛苦了,这边再封两小时,别让外人靠近。”

“明白。”水留透羽点头,声音平稳。

少年侦探团又一次偷偷聚在近处,或者说,试图靠近她。

江户川柯南站得最前,其余几人则分别挤在两侧小空隙中探头探脑。

水留透羽此刻正半蹲着,准备封存死者通讯记录复印件。她动作不快,贴标前还要将页面与原记录一一核对。即便身后已经围了一小圈孩子,她也没有立刻反应。

“那个……”圆谷光彦鼓起勇气开口,“请问刚刚那封投诉信的事……”

“不是警察就不能查阅已归档资料。”水留透羽平静地回头看他一眼,语调温柔,“请您先移步到封锁线外,等统一放行通知。”

“我们也只是好奇啦……”吉田步美小声补了一句。

“谢谢你的理解。”水留透羽不带犹豫地回话,脸上依旧挂着笑。

“可是我们真的……”小岛元太试图再说点什么。

“退一步,谢谢配合。”

她微微起身,手中还拿着笔,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轻轻一比:“封锁线设在那里。”

江户川柯南还没张口,就见水留透羽抬起头,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他,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她再次补了一句,声音依旧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这位小朋友,封锁线设在那里,请你也出去。”

她的语气里没有命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小学班主任宣布明天突击考试时的压迫感。

没有语气的高低起伏,也没有所谓的斥责感。她就只是笑着,安安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她不再看他,低头继续在卷宗上落下笔尖,那轻微的沙沙声在突然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人能反驳。也没有人真的愿意反驳。

几分钟后,江户川柯南、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小岛元太和灰原哀五人全都站在警戒线外。街灯初亮,封锁线内静得近乎真空。

水留透羽坐在原地,低头贴着一张张卷宗编号。

“她不是看起来很温柔吗?”灰原哀语气平静,像是在确认一件事实。

“她是笑着赶我们出来的欸。”吉田步美神情复杂地说着,“我都没感觉到不高兴……”

圆谷光彦小声道:“可是……我有点喜欢她这种感觉……”

“我也是。”小岛元太小声附和。

他们还在小声议论着,而江户川柯南站在最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一直落在封锁线内那个瘦削、整洁、动作精确的身影上。

水留透羽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话。

她手里的卷宗翻过一页,再贴上一个新标签,印章压得整整齐齐。

她的动作缓慢又稳定,宛如一台精准的机器,但她的笑容从未褪色。不是因为有人注视,而是仿佛那是她天生的状态。

只有当那一缕浅蓝色的发丝不听话地滑落到脸庞时,水留透羽轻轻拂开发丝的动作才为她增添了鲜活感。

在整个纷扰散尽、警员调离、探员撤场之后,整片封锁区就只剩她一个人还坐在原地。

她不在中心,却牢牢掌控住每一份记录、每一个数据、每一份秩序。

不是主角,也不是警官。

但这一刻,她就是这个现场最安静、最不可动摇的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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