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师父所托

玉务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尘叔叔的风格。虽然他怨师父没有给慧姨报仇,但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去给师父使绊子,是师父自己心里的负担太大了。玉务明又想到,自己也了解尘叔叔和韵姨两个人,只是因为师父这件事,韵姨和尘叔叔不会吵的这么凶,一定还有什么事情。

顾承洛说“前几天,我收到一封信。”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玉务明。玉务明看封面,是给师父的。他眼神询问着师父,可以看里面的吗?顾承洛应允。玉务明打开信封,将信展开,发现是两份不同的信,第一封很简短,信里是这么说的;

顾承洛,你没有想到会收到这封信吧?

信里面粘着一个带着“顾”字的玉佩,玉务明问“师父,这是您的?”顾承洛说“是我的传家玉佩。我两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了她,让她贴身带着,她也把她的手帕交给了我。这个笔迹我不认识,但这玉佩一定是我给咏慧的那块。她没死!”

玉务明看着师父激动的神情,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是慧姨身上的东西被人捡到了,她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他怕这种话给师父泼凉水,缄默不语,接着拿出第二封信来看:

顾兄安好?时至今日,昌仍记兄弟四五人,饮酒作诗,好不热闹。然当年兄长决断,昌知之甚晚,悔不当初未留丰泉而返怀安。兄长临终前亦悔,遂让昌接手,登临丰泉。后渐知头尾,平反启嘉夫妇,但阻力颇多,只能从长计议,派人寻觅咏慧下落……

玉务明停下目光,开始思索,启嘉?是白氏夫妇。“师父,这个启嘉是姓白?”顾成洛说“你怎么知道?”玉务明把和绿衣在凌天山庄后山山洞里发现的事情告诉师父,顾成洛说“居然是这个样子?我总算是明白当年发生什么了”玉务明发现师父如释重负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叹气,想是师父觉得当年没有看错白大侠的为人,去阻拦追杀他们的人,但是也是因为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情,失去了慧姨的踪迹。

顾成洛说“来信的是盛延昌”玉务明吃了一惊,竟是当朝皇帝。“当年我们几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启嘉帮他大哥盛延永登上皇位后”顾成洛苦涩的一笑“就是你在石洞里了解的那样,故人已逝,我也不想谈论他们做过的事情。现在延昌登上皇位也好,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守卫坚不可摧,是个好皇帝。”

玉务明说“明白,但,师父,你把信给徒儿看是?”顾成洛说“延昌说第一封信是他的人在临阳发现的黑衣人身上的,他想着可能是要来怀安给我的,于是让人直接带给我了。你这回去大会,有机会的话,帮师父去临阳,打探……,打探一下。”

“好,徒儿会去的”玉务明回答这顾成洛的话,发现师父已经向着怀楚方向走了。看着师父萧索的背影,玉务明心里也不好受。刚才那句话,师父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相爱的人分散十几年生死不明,心内同时存着希望和绝望,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玉务明光是想想就觉得压在心头喘不过气,何况师父亲身经历呢?

玉务明暗暗下定决心,先替师父去临阳走一趟,他想着原来当今的皇帝就是当年的怀安王,他对师父也算是有情有义。路上迎面过去几个骑马的人,玉务明也没有在意,向前赶着自己的路。正走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仿佛下一声就踩在玉务明的背上。

他皱眉回身,心里还正想着这人是怎么骑马的。那人喊道“老七,怎么看见我们迎面过来,你还走的那么快?”玉务明皱着的眉在看清来人后展开了,笑着说“老六是你啊。”后面一个人上来,按住老六的缰绳,“我都说了,老七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看到我们,你还不信。”

先前的少年气鼓鼓地说,“好好好,就你知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玉务明义结金兰的老五文成述,老六尚思劲。玉务明看着气鼓鼓的少年,“我说老六,你跟五哥一起这么久能不能成熟点,或者你像五哥那样温润点也好,你看看你这,啧啧啧。”尚思劲还没来得及反驳,先前的那几人也过来了,玉务明跑过去“大姐,二哥,三姐,四姐,想死我了。”佟尚平温婉地笑着“是啊,我们也想你。”乔池松哈哈一笑,朗声说“老七,怎么回来了还走呢?”玉务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事情还没完,我只是回来取个东西。哥哥姐姐们这是?”

马翊忻和杨维奕并肩站立,抬头看着玉务明,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一起去玩的吗?我们去玉府找你的时候才想起来你说过有事去了期顺,我们几个就一起去了,这不是才回来嘛。可惜你这回有事,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杨维奕也说“是啊,”用手圈着马翊忻的肩膀对玉务明说“你看看,咱们兄弟姐妹几个里,大姐最宠你了。”旁边的尚思劲插嘴说“就是。”文成述和马翊忻无奈的笑着,玉务明同样也明白了,笑的不怀好意,“是是是,大姐和五哥最宠我了,三姐和六哥说的是。”

七个人大笑,乔池松说“好了,咱们先回怀安吧,老七你也快去吧。”玉务明点点头,尚思劲抱怨着说“老七你早点回来,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玉务明憋住笑说“好,我争取。”杨维奕上下一打量玉务明,说“你就这么走着去?来,骑我这匹走,虽然不如我的飞雪,但是也还不错。”玉务明乖巧地笑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三姐。”

玉务明骑上杨维奕的马,马儿温顺乖巧,玉务明奇道“果然是啊。那我先走了,回来在聚。”六人目送着玉务明离去,马翊忻让杨维奕上了她的马,两人共乘一骑,六个人也回了怀安。到了怀安,佟尚平猛地说“刚才忘了跟老七说,最近江湖不太平,让他小心点。”乔池松说“你不用担心他,老七机灵着呢。”

走着走着,已经天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玉务明便将马儿栓在一棵树旁边,自己躺在树上,看着璀璨的星河,想着历史中的人物,夜幕中总是让人心驰神往,想象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就很难在合上。

想到小时候无意中翻到一本书,上面写着霸王别姬的故事,他那时只觉得是英雄和美人的一段爱恋。现如今的他,再回想起来看过史书中描述的许许多多的人物,项羽和虞美人依然是他看的最明白,最纯真,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玉务明无数次的设想那一夜,项羽会不会在四面楚歌的时候,想要保虞美人平安,不惜以断绝情谊为假面具执意将她赶走。他在身不由己的时候,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只是想让她愤而离开,远离此是非之地,护她一世周全。怎奈她跟随他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早已经看穿了他,明白他为何言不由衷。便假意要走,却要在为他舞最后一剑,他又怎么会拒绝呢?不想,她在舞完最后一剑时自刎而死。她知道大王让她走是为了自己去慷慨赴死的战场厮杀,她明白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可她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就只好用这种方式陪伴着他。

当剑落,人倒的那一刻,他,一定是后悔的,恨自己在伪装下说了那番绝情的话。他早就存了赴死的心,怕她伤心难过便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想将她骗走,护她半生无虞。她知道自己先走一步,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放手厮杀,再一次化身为让敌人们闻风丧胆,睥睨傲视,独战群雄的西楚霸王。乌江边,他孤身一人独斗数百汉兵,也是为了给先走一步的她看的,自己没有让她失望,她看到的还是那个骁勇善战的西楚霸王。

黄泉之路,有她相伴,幸甚!英雄和美人的故事,玉务明看到的是两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令他万分钦佩的人。他称呼他们二人为大哥大嫂,穿过历史的长廊和项羽,虞美人做朋友。虽然他们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他们便已经足够了,书写一段壮丽篇章,诉说一段不朽传奇,桩桩件件都令玉务明心生拜服。

接触过史书后,会逐渐喜欢去看古人所做过的事情,去感受他们的热血与执着,去体会他们当年的浮与沉。但是,历史有时候就是一幕幕的悲剧,无法改变,无法更替。唯有默默的去追随他们的足迹,去看看他们当年所选择的那条无悔的路。看看他们的浮与沉,去感受那份他们当初所拥有的执着与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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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无传
连载中万俟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