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六月多,刚好遇上了谢席御生日,沈晚江从香港回来跟他还有谢青珩吃了个饭,却接到了一个美国的案子。

晚上收拾行李时,谢青珩看她这么急匆匆,来了京城一趟,估计连邓凛都没来得及见,非要跟她一起去美国。

“你们律师行业这么忙吗?感觉跟邓凛都差不多了。”谢青珩坐在出租车内,困得要死,昨晚他就没怎么睡好,现在更是东倒西歪的躺在沈晚江身侧,眼皮都不想抬。

至于沈晚江倒是不见疲惫,他叹口气,忽然神采奕奕起来,像诈尸似的,“我听人说,龙凤胎或者双胞胎里面,肯定有一个身体好一点,一个身体差一点。”

“你肯定比我长的好,身体也好。”他用手肘捣捣沈晚江,沈晚江起了逗他的心,“那我应该是你姐姐。”

这话一出,谢青珩不乐意了,他微抬下巴,说不出的臭屁,“我肯定是哥哥。”

他斜着眼看沈晚江,见她笑的眼弯的像月牙,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谢青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妹妹,爸爸还带自己去见过她,不过两人当时都很小,站起来还没有大人的膝盖高,他就喜欢粘着妹妹玩那个小巷子里,所有小孩子们都玩的游戏,他必须和妹妹一队。

只是妹妹忘记了,忘记了他谁。所以他是哥哥,永远记得妹妹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他提前几分钟出生,一辈子要担负的责任很多,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如果能为妹妹遮挡风雨,那就不苦。

除了母亲,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谢青珩无比庆幸自己性取向是男,不然他肯定会娶妻生子,他就不能事事都以自己的妹妹为先。

两人聊起徐序言时,此刻是美国的下午,两人步行在沈晚江客户在乡下的农场,与上次在格纳老爷子那里优雅舒适,花开满园,植被紧紧覆盖的英伦午后不同。

这里广袤无垠,比起农场更像是庄园,浩瀚的绿携带扑面而来的青草香气,太阳的浮丝飘荡在尘埃中,风宛如丝绸轻抚在这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两人脸上。

所幸风爱每一个国度的人,毫不吝啬的拖着他们的衣裙与身体,将他们慢慢推向生长茂盛的草地中。

狂风卷过面前的草地,这让沈晚江想起第一次到京城,看见那一层层,一叠叠的绿意。不过那时情绪交织,来不及多欣赏。

坐在客户院子内,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软塌塌的,两人手里捧着中年秃头大叔为两人打的果汁,果香浓郁。

他是这位农场主雇佣照顾马匹的驯马师,农场主不在,他总得帮着接待客人。

几人没说几句话,他匆匆忙忙穿上自己沾了好多泥的靴子,说要去找有匹特别顽皮的小马驹,跟沈晚江两人说话,已经耽误了好长时间。

看他踩上靴子,穿着个流落到人群中就找不出到他,何况还洗到发白的纯棉短袖,开着个“呼啦呼啦”像是抽了风的摩托就出门了。

两人这才找着终结的话题继续聊起来,沈晚江放下杯子,起身到木屋外吹风。

她今天穿了身灰蓝色的无袖挂脖吊带,光滑白皙的肩头就这么裸露在外,下身一条牛仔喇叭裤,头发挽在脑后,有许多碎发俏皮的掉落出来。

今日的阳光不毒辣,洒在木质的地板上,也洒在那些随风摇动的青草尖上。

谢青珩也站到木屋外的走廊端着果汁,同她轻声交谈,她忽然问他,“你和徐序言,爸爸不同意,你要怎么办?”

沈晚江没有劝他分手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这样不算古板也不算开明的家庭内,他作为未来的掌权者,要怎么样让徐序言满意,怎么又让谢席御满意。

他转了个身,去阳光更多的地方坐下,修长的手指陷在青草中。风来一次,草就滚滚的像车轮,一阵阵被卷起又落在原地,他就跟着这风,眼神到处飘动。

“我以后不会有孩子,我并不觉得孩子多好,我的妻子和丈夫都只会是徐序言。”

听他说完这句话,沈晚江神色淡淡,却又似乎被风推进来,融化在她嘴角的阳光,闪了下,闪了下。

沈晚江温和地摸摸他的头发,发丝被风堆起往上,在她手心中勾了勾,随即缠绕在她的手指上,紧紧的,是割不断的血缘,是分开多久,都还记挂对方的爱。

“你会幸福的。”

她轻轻坐在他身边,风又从远方的绿色海洋中,吹拂至两人身边,温和又安静的等两人起身,再肆虐这片农场,夏天的这片大陆。

京城,陈家老宅,山上钟声响起时,陈幼龄带着唐诺坐车,从远路绕到山上,再走下去。

香客上山,她们下山,钟声一阵,便惊起树林间无数飞鸟,一时间叽叽喳喳惹人心烦。

陈幼龄穿着一双极高的高跟鞋,红色的,很不方便。不断有小碎石子挡住这双高跟鞋的去路,不至于摔倒,却也有众多棱角,险些划出印子。

她语气不耐烦,“快些快些。”

唐诺小心翼翼的跟着,却不敢越过她去,点点头,“陈夫人,您小心脚下。”

陈家老宅这个地方陈幼龄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这里是陈柏青这个京城落魄少爷再度将陈家屹立京城家族中的证明,也是她陈幼龄怎么听信这个男人鬼话,将亿万家产给予这男人的证明。

夏天的陈家老宅在山内,显得幽深又僻静,像是没人能打扰的世外桃源,秋冬枯黄满园的梧桐树叶全被春夏的风染绿,“哗哗”作响的瞬间,陈幼龄抬脚进入那有佛象的正殿。

阳光被树叶遮住,却还是仁慈地洒下几缕,佛象璀璨生光,刺的她眼睛痛,眼神移向屏风后的人,她嘴角僵了僵,这是他们多年两地分居偶尔见面的时刻。

陈幼龄是如此恨他,恨不得他即刻去死,最好是到下面去,给她的父母当牛做马。

那些违心说出,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的话,全都在他成功的那一刻,被他当做污点,狠狠踩在脚底下。

陈柏青为自己泡了壶茶,茶嘴冒着热气,袅袅的像烟雾,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低许多,明显夏季裙身的两人都莫名汗毛挺立。

“你为了什么事情,需要找我?”他直到陈幼龄稳稳坐在自己面前,才勉强抬眸看她一眼,一贯的不待见她。

吞下当场就要失礼的话,在舌尖过了一遍,她才维持风度道,“儿子快醒了,你下个月要不要去美国看看他?”

说起儿子,陈柏青眉头轻蹙,总算不是那副冰冷的死人脸,陈幼龄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只紧紧盯着他看。

陈柏青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那水汽往上飞扬,遮的她面容不清不楚起来,“你以前不会让我见儿子,你的意思是?”

他和陈幼龄两人,完全的冤家,他后悔当时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可年轻的她,的确艳丽无双。

如果和她睡一次,给她留个孩子,让她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妻子,做一个深居内宅的妇人,给陈柏青多少次机会,陈柏青都不后悔。

可现在,竟然成了她手上的筹码,如果陈姜还在,陈柏青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施舍一般,给她也倒了一杯茶水,却滚烫的不能入口,陈幼龄推着唐诺上前,“这孩子我觉得不错,我想让她跟着你助理学学东西,以后去美国帮这小杨做点事情。”

陈柏青的眼神从陈幼龄用力推唐诺的手,又移开神色稍显惶恐的唐诺身上,这样几个来回,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两人的交锋。

陈幼龄又拍了下她,打趣道,“赶紧和你陈叔叔问个好。”

“陈叔......不,我还是称呼您陈总吧,我是唐诺,之前在邓总的公司也待过一段时间,幸得陈夫人赏识,我会跟着您好好工作的。”

这态度还算积极,也是陈幼龄递给他的一个台阶,陈柏青静默半晌,在对面两人都以为这事情告吹的时候,他手指抬了抬,招手唤已经是他助理的周井然进来。

“陈总,您找我?”

他刚好到这来汇报工作,注意到里面的人,他立马恭敬道,“陈夫人,您下午好。”

陈幼龄记得他,只是上一次,他还跟在沈晚江身边,他却又和善的看向她。

“您比我上次见的时候,气色更不错。”

这话陈幼龄爱听,更觉得唐诺像个僵直的木头,什么用都没有,劈开烧都嫌费劲,她把唐诺往周井然那推了推,指尖细长戳到唐诺腰上的软肉生疼,可唐诺也不敢说一声。

陈幼龄神色缓和不少,“好,既然你同意,这孩子先跟我回去,明天就跟小周多学习学习。”

唐诺顺着她的话点头,又见她起身,赶紧跟着就走,陈柏青眉头皱得更深,那还热着水也不能入口。

“陈总,您的意思是?”

“现带着,你看看人怎么样,不可以就找借口辞了。”陈柏青见他问自己,这是陈幼龄的人,思索一番,干脆让周井然盯着她,连周井然现在都不是陈柏青的心腹。

他还能害怕这个小小的女人,做出什么吓死人的事情吗?

陈幼龄和他的孩子,也一样流着他仇人的鲜血,他怎么可能把公司交到这孩子手上,陈幼龄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儿子和她一样,怎么能是什么好东西。

站的越高,就越高处不胜寒,但他愿意享受这份孤独。

深夜的月亮亮堂堂,玉盘似的,散出蓝灼灼的光,与他煮的茶水一样,在夜色最深时,或许会在沸腾那一刻,发出刺耳的鸣叫。

也许是他听错了,是山上的鸟雀在争执,更深露重,他沉沉睡去,任凭月色发出惨白的光,透过窗沿游魂一样飘进来,照在他身上,照在已经枯萎的腿脚,不再有生机,像他也枯萎死去的青春。

一滴泪水从他眼角低落,他无比高兴,为他惨死在陈幼龄父母手上的家人报仇了。

哪怕那是他的养父养母,哪怕他真正的身份是陈幼龄的远房堂兄,两人已经没了血缘,更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唯独你死我活。

我想,陈柏青这个人,我从创造的时候,就很复杂,我没有办法评判他的好坏,他对陈幼龄不好,但他报了仇,他从小就是那种被人欺负长大的,陈幼龄和他完全不同,被一个复杂成熟的少年勾引,最后除了儿子,什么都不剩下,甚至连儿子都是当初陈柏青想让她死心塌地的筹码。

聪明终被聪明误,他们俩都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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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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