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庭墅见山也见海,四季花开馥郁。
时雨牵着陈启的手走进门,在侍者引领下上楼,最终停留于面朝大海的露台。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摇椅上,桌面摆着花纹清新的茶具,红茶冒出白色水汽。
“阿嫲,我回来了。”
外婆迟缓地转头,浑浊双目在看到时雨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Ivy回来了。”
时雨上前拥抱外婆,寒暄了几句。外婆反复问阿英有冇得救,时雨不厌其烦地回答“有得救”,这才舒缓了情绪。
安德烈的短信适时发到时雨手上,他说:“我和保温箱一起登上去香港的飞机,请别担心。”
时雨把信息内容给外婆看,外婆说:“好,好。”
自从进门起,陈启默默站在祖孙二人旁边,没有打扰她们说话。
外婆心放回肚子里,注意到随时雨走来的不是侍者,而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后知后觉叫他:“陈启?”
陈启礼貌颔首:“阿嫲,我是陈启。”
外婆很高兴:“阿启嘛,我知道你,濛濛好钟意你的。”
陈启敏锐捕捉到这句话的深意。也许外婆认知的“钟意”不是指他们有联姻意向后发生的,而是早在他们读书时,就有端倪。
时雨转移话题:“阿嫲,我想带陈启去看阿爷。”
外婆说:“今日日子不好噢,等阿英的药到了,再去向阿爷转告好消息。”
时雨看着阴沉的天空,同意了。
下午茶时间,时雨和陈启陪外婆喝茶。外婆看陈启,坐看右看都很满意,说他比高中时更有型。
陈启顺势问:“阿嫲见过我高中长什么样吗?”
外婆立即唤女佣,让她把时雨从小到大寄的相片都拿过来。时雨阻止不成,坐在陈启身边局促不安。
八岁回北京后,时雨养成了给港岛寄照片的习惯。有些是她掌镜拍的风景、人物,大部分是旁人拍的她。
阿爷阿嫲从一张张照片里看孙女长大,一年比一年更漂亮。
时雨上高中后,因为担任班长的缘故,负责拍了很多班级活动照。两位老人收到照片,总要找出大合照里的时雨仔细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班长开始明目张胆地偏心。
镜头正中央频繁出现一个男孩的身影,冬天穿冲锋衣,夏天穿一件白短袖,整整拍了一年。
这男孩就是陈启。
女佣呈上一本厚重的相片册,外婆翻到高中那一段,随便指一张说:“喏,这个是不是你?”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绿茵场上,侧身对镜头,黑色碎发被秋风吹起几缕,眉眼是一种浓烈直白的好看。
高三那年的校运会,陈启被拖着报了个接力比赛,跑冲刺棒。
时雨在终点等他,他靠着这样的期待跑到第一个冲线,张开双臂想抱起时雨转一圈。
班级团体项目赢了,抱一抱班长不算什么吧?
然而,时雨躲开了。
照片拍摄于比赛后,陈启穿上外套保暖,一副“生人勿近,谁近谁死”的态度。
时雨给他发短信:“冠军为什么不开心?”
他回:“冠军要奖励,天台见。”
时雨悄悄脸红,左右环顾,确认没人在看自己,迅速离开了运动场。
天台是教学楼的天台,陈启平安夜表白那次偷走钥匙,配了一把新的,从此有事没事就把时雨拐去那里。
时雨走到楼梯尽头,拉开半掩的铁门。门外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拽过时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陈启的亲吻裹挟怒意,把时雨吮得舌根发麻,红唇生疼。时雨挣扎推他肩膀,换来变本加厉的侵袭。
“阿启,怎么,唔……”
也是从那时起,时雨隐晦地意识到,自己对陈启这种强制意味浓厚的举动上瘾。
但她不承认。
吻毕,两个人的眼眸湿漉漉,时雨腰软心也软,蹭着陈启的鼻尖问:“为什么生气?”
陈启死要面子,说没生气。
时雨舔了舔下唇:“不生气咬我做什么,很疼的。”
陈启心里有两重火,都和时雨有关,他怕一簇浇不灭,另一簇烧起来更难以收拾。
“你不抱我,”他特别委屈,刻意放软了语气显得不像质问,“别人家女朋友在终点等男朋友,都会抱一抱他,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呀?”
时雨回想冲线那个场景,回答理智又伤人心:“剧烈跑步以后不能突然停下来,你得慢走一会儿。我上去抱你,你还喘得了气吗?”
陈启不管什么运动健康理论,就要撒泼:“反正你没抱我,这气不喘也罢。”
我死了得了。
时雨被气笑,搂着陈启的脖颈踮起脚,想亲他却被躲开。
“现在抱你行不行?想抱多久就多久,今天没有课。”
这诱惑太大了,陈启几乎是立刻服软,只是脸上还装得清冷,不情不愿地纵容时雨吻他。
时雨唇上被咬的伤口不小,碰一下就刺刺地疼,所以后来的吻都很轻。陈启像被猫尾巴扫小腿,心里毛毛躁躁的,哪里都觉得不够。
于是时雨又被按着亲,血让陈启吃了,腥甜在唇舌间流转。
现在时雨看到那天拍的相片,觉得嘴唇隐隐作痛。旁边陈启盯着她看,似乎要用目光吻遍,过了八年还是令他痴迷的这张脸。
记忆收束,陈启回答外婆:“是我。”
外婆笑了,眼尾皱纹叠起,一个劲地说:“好啊,好啊,Ivy要嫁给中学时喜欢的人啦。”
时雨的脸要烧起来了,忙牵起外婆的手说:“阿嫲,不讲了,我好丢架啊。”
外婆笑着拍时雨的手背,没有接着说。
—
港岛十一月风凉,还不到冷的时候。佣人布置了露天餐桌,给时雨准备小时候爱吃的菜。
晚饭后,孟安琪发来消息,说孟英目前的情况比较稳定。阿嫲吃了定心丸,早早去睡了。
陈启惦记那本相片册,趁时雨洗澡的时候问女佣要来,坐在时雨从小用的毛地毯上一页页翻看。
时雨拍了很多陈启,课间趴桌睡觉的,体育选修练舞步的,在琴房练琴的,还有第一次扮成罗密欧的。
铺天盖地,都是陈启。
这相片册越翻,陈启越高兴。他指间停留在朱丽叶的脸上,身旁是青涩的他自己。
又翻过一页,门锁响了,洗好澡的时雨走进卧室。
不巧,这页照片是闫佳楷十八岁生日派对,新成年的寿星举着红酒瓶,对镜头灿然一笑。
陈启顿时感到憋屈。闫佳楷这次生日没邀请他,就跟拉黑他联系方式一样果断又无情。
他跟周展宇说这事,周展宇说:“在阿楷眼里就是新认识的朋友撬了他的墙角,他能不生气吗?”
陈启:“时雨在他身边十年,他都追不到,怪我?”
周展宇:“那你也得,至少表示一下歉意,而不是给人发情侣照。”
陈启:“我不抱歉。”
周展宇:“行,那就当没这个朋友了。你可别让时雨二选一啊,阿楷人还是不错的,拉黑你都不连坐我。”
陈启:“你也接到生日邀请了。”
周展宇:“是啊,你还不让我去不成?”
陈启:“谁管你去不去,我只希望时雨不去,虽然不可能。”
……
周展宇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派对上拍了很多照片。
时雨给闫佳楷敬酒,祝贺他成年。
陈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字:宝宝,你十七岁,不能喝酒。
彼时时雨正喝着雪碧,和周围的人交际,没及时回复消息。
过不久,周展宇又发来一张照片。时雨和闫佳楷被人推挤,手臂挨着手臂,脸上抹了彩色奶油。
陈启回复一行冷脸微笑的表情符号。
这场精神凌迟持续一整晚,等到时雨有空回复陈启,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时雨:我没喝酒,喝的饮料。
陈启:我去接你。
时雨:不用,我今晚在这里留宿,和阿雪住一屋。
陈启:困就先睡,给我留门,我抱你上车。
时雨:别,我下楼等你。
当晚三点多,时雨被折腾回丽贝湾,一路睡得很沉。陈启抱她回家,她都没有醒。
脸上奶油被擦拭过,但没擦干净。陈启吻着她眼睫,吃掉残留的草莓奶油,妒火愈燃愈烈。
“嗯哼,阿启。”
时雨睡梦中感觉脸上湿润,像被狗舔了。她双手乱推,被陈启有力的手攥住,只好迷迷糊糊喊他名字,让他别再打扰她睡觉。
陈启听着这声甜腻的“阿启”,心软得一塌糊涂,别处却很硬。
时雨身上轻了,一夜好眠到天亮。醒来看见陈启背对她睡着,满地揉成一团的纸巾。
“我昨晚吐了吗?”
时雨自言自语问,转念一想,她根本没喝酒。
时隔多年的此刻,陈启想起这一夜还是口干舌燥,邪火经久不灭地燃烧。
他翻过相片册下一页,果然看见时雨和闫佳楷的合照。少男少女笑容明媚,像两个耀眼的小太阳,天生就合衬。
时雨走进房间,瞥到陈启停留的相册页面,下意识想逃。
陈启拦住她的小腿,微微使力就把她抱回来,分开双膝,摁在自己的大腿上。
时雨说:“我今晚陪阿嫲睡。”
衣摆被掀起一角,时雨瑟缩了一下。
陈启问:“凌晨我去机场接Andre,你去不去?”
时雨马上说:“去。”
陈启近似得意地一笑:“半夜起床,会吵到阿嫲。”
时雨轻声叹息:“那我只好睡这一间了。”
他们背后是时雨小时候睡的床,雕花木架悬着乳白纱帘,刺绣边钩织繁复的花纹。
陈启抱时雨上床,从里到外吻了一遍,没继续下去。
时雨抬眼,湿润眼眸里写着疑惑,陈启遮住她勾人的眼睛,下床去浴室。
“早睡,没几个小时就得起来。”
淋浴间水声响起,陈启大脑被时雨占据,右手磨得生疼,边想边骂自己畜生。
还好忍住了。
时雨和孟英关系最亲近,孟英病危刚撤,时雨肯定没心情。陈启要是忍不住,就真的很不是人。
水声哗哗的,陈启费半天劲没结果。
忽然间,浴室门被敲响,玻璃映出一个雾蒙蒙的人影。陈启手上动作一顿,体温升腾,热意汹涌澎湃。
时雨在门外说:“陈启,别冲冷水,会感冒。”
就这么一声,陈启缴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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