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网

十二月的北京冰冷刺骨,何廷恩站在酒店门口,从手脚凉到心底。

时雨和陈启走了,后者开车,路上没说什么。刚进家门,时雨被一道狠力压在墙上,陈启的唇不由分说挤过来,极尽狂热地吻她。

“宝宝,我以前很喜欢冬天。”

“因为冬天有你的生日,圣诞节和跨年夜。”

“后来我很讨厌冬天,因为冬天你要和我分手。”

陈启的亲吻与解衣动作同时进行,后背那只手宽大但灵巧,轻轻一碰,胸前束缚松了,时雨一颗热烫的心往他掌中跳。

“现在也很讨厌冬天,因为出门穿太多了,难脱。”

时雨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回他的话,便只能听他絮絮念。

“记得么,你对别人的好要三倍还我。”

找着一丝喘息的间隙,时雨说:“我请你吃三顿饭?”

陈启指尖刮过要命的地方,时雨哆嗦着问:“怎么还?”

“我要吃你,”陈启的薄唇一张一合,“从里到外吃三遍。”

室内外温差过大,时雨感觉春夏已至,动一下就热得流汗。陈启宛如冬阳,离远嫌冷,靠近嫌烫。

太热了。身后是陈启的胸膛,面前是温热的墙面,无处可躲。

“你没跟我提过,何廷恩也是B大毕业,为了跟你一起上学,他还跳级。”

时雨觉得他不可理喻,这种时候还要提别的男人。

“时雨,我们第一次分手那段时间,是他在陪你,对吗?”

对也不对,没陪多久就回港了。

见时雨垂首不回答,陈启越发阴郁,力道随之加重。在这样极致的压迫感里,时雨体内温度反而节节攀升,比往日温柔厮磨来得更早。

于是她故意不应声,让陈启放肆发疯。直到承受不住,她想解释几句,陈启却不给机会。

玩过头了,很难收场。

半夜天空飘起雪,时雨双膝垫在柔软的羊绒毯上,手掌贴着光滑的落地窗。窗外灯光昏黄,照亮一条小路,她以为自己在丽贝湾,在费城小别墅,或是纽约城的某一处。

下午吃了一口奶油,过敏反应姗姗来迟。但时雨白皙皮肤本就泛红,体温也高,哭着喘不上气,以为全是陈启害的。

陈启讨回三次补偿,把人抱回怀里哄,发觉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抗过敏的药家里有一堆,陈启手忙脚乱地让时雨选,选完了喂她吃下去。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陈启度秒如年,最终还是打了私人医生电话。

医生提着药箱上门,入目一片狼藉,纸巾包着湿物,昂贵的羊毛毯揉得凌乱,薄片包装拆了丢地上。

反正就,让人脸红。

陈启言简意赅:“我老婆过敏了。”

医生秒懂:“可能是橡胶过敏或者精y过敏。”

陈启说:“奶制品过敏。”

医生“啊”一声然后“哦”:“那就得少吃奶制品了。”

时雨躺在床上,穿陈启的长袖T恤,被子盖到下巴部位。陈启小心地扯下一点被子,让医生看她脖子上的红疹。

硕大一个吻痕缀在那里。

医生诊疗后说:“呼吸系统的症状不严重,吃药就行。”

说着手写一张药方,交给陈启。陈启浏览一遍,发现这药家里都有,不需要额外去买。

医生临走前忍不住叮嘱:“脖颈处不适合大力吮吸,有血管破裂的风险。”

陈启说知道了。

时雨其实没睡着也没晕倒,她装睡,免得尴尬。

听到医生走了,她睁开双眼,见陈启提着长命锁走进卧室,郑重其事地塞到她手里。

“什么庸医,建议你脱敏?”陈启不满地说,“以后不试了。”

时雨这次过敏症状轻微,只不过陈启作孽在前,关心则乱在后,加起来显得很严重。

药起效了,时雨呼吸平稳,朝陈启抬手:“过来。”

陈启除鞋上床,侧躺抱住时雨。

“对不起,”他闷闷不乐,“我不该发脾气。”

他发脾气了吗?时雨没感觉,这还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反应。

时雨问:“那你现在还气不气?”

陈启淡淡地:“还好。”

停顿半分钟,他没忍住接着说:“第一次分手的时候,你和闫佳楷去看演唱会,陪余筱姗玩帆船,跟何廷恩在海边兜风。以前和我在一起你都不爱发社交平台,可是,和他们在一起你每天发三条。”

这事周展宇偷偷跟时雨提过,在转述视角里,陈启捧着手机说:“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她可以发朋友偏偏就不发男朋友?我还以为她生性不爱更新动态,敢情是我拿不出手?”

周展宇无语死了:“平时不爱发照片的人,现在恨不得把一条直线发成无数个点,为什么?”

陈启:“为了表示她没我一样能过得好。”

周展宇:“对啊,她为什么要展示这个,还不是因为在乎你。”

陈启:“那,那我要不要去把她追回来?”

周展宇:“你说呢?”

陈启决定把人追回来,下一秒刷新页面,看见时雨配了一张海上飞鸟的照片说:“自由。”

他们读同一本诗,会由一个关键词想到同一件事。曾经他赞颂这种灵魂共鸣,后来他恐惧这种联想。

什么是爱?弃绝自由意志。

你心爱之人还没有爱人。

真令人无措,陈启心爱的人还没有爱人。

他任由自己绝望地堕落,颓丧够了爬起来学习。像他的高中时代一样,出人不意地杀回排名顶端,接受最高赞扬和奖赏,渴望台下鼓掌的观众里有时雨。

旧事重提,时雨回忆着那段时间的纠结,坦然说:“分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难受,我找朋友出去到处玩,正是因为不好过。”

明明要分开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难过。

陈启想了想,眼眶酸酸的,决定不问了,也不再想了。他承认那时自己做得不好,庆幸这段自暴自弃不算长久。

时雨窝进他怀里说:“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

他说你等下,我要录音。

时雨软声配合他:“陈启和时雨永远在一起。”

他把录音备份,扔了手机回身抱时雨,用正经的语气复读:“时雨和陈启永远在一起。”

一遍遍确认心意后,同居的日子只能用如胶似漆来形容。

时雨摘下钻戒,换了和陈启一对的素戒,戴在手上表示已婚。

登记日选在二十四号那天,刚好是他们的告白纪念日。但时雨的资产管理打来电话,说婚前财产还没理好清单,建议登记安排在婚宴后。

时雨不想给他人的工作带来麻烦,跟陈启商量了一下,决定推迟。

年终渐近,时雨接连加了几天班。家里心疼她,天天让罗叔来送饭,陈启跟着蹭,和罗叔熟络不少。

平安夜那天是周二,熟悉时雨的朋友默契地没约她,只发来祝福或者调侃。

江雪:阿启表白九年纪念日?濛濛,祝你幸福。

余筱姗:我们濛濛一定在约会的路上吧,约完会记得告诉我,陈启又准备什么惊喜,我可太好奇了。

闫佳楷:濛濛,平安夜快乐。

……

时雨往下滑,何廷恩、孟英和安德烈等很多人给她发了消息,其中竟然还有林琛。她没细看,删除拉黑了事。

上回生日,陈启扔了一个礼物,时雨不问为什么,猜到是林琛送的。这回林琛直接把圣诞礼物寄到公司,时雨拆了,是链条挎包。

他不留名,时雨有种不好的预感,派人送去进行检测。

下午五点半,时雨准时推开办公室的门,同事调侃:“公主怎么还不去约会?”

另一位靠窗的说:“没看到幻影,今儿陈总没来接。”

自从两次车祸,陈启就尽可能接送时雨上下班,或至少陪她同行一段路。今天陈启派肖然来接,开的不是常见那辆车。

“陈总来了的,”时雨拎起圣诞礼物往电梯走,“再见,提前祝圣诞快乐。”

下楼上车,时雨一气呵成。

后排座椅早已调到最舒适的状态,小桌板上有一杯热果茶和一小碟切好的血橙。

时雨端起饮品,问肖然:“我们去哪里?”

肖然说:“老大说要保密。”

时雨给陈启发信息,陈启二十分钟没回复,稀罕得很。

车向外环开,正好快到下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一会儿。时雨莫名紧张,想见陈启的心情像潮水一样猛涨。

“还有多远?”时雨问。

肖然看了眼导航说:“二十分钟到。”

这二十分钟堪称煎熬,时雨一口喝完热果茶,手指摩挲羊羔绒座垫,盯着腕上秒针走。

二十二分钟过去,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是陈启名下的一家私人俱乐部,今晚不对外开放,只等候初次前来的女主人。

时雨刚下车,侍者站成两排,躬身道欢迎。

俱乐部以艺术为主题,有陈启的藏品展览馆、剧场、画廊和大大小小的宴会厅。

肖然把时雨带进中央广场,约二十米高的圣诞树伫立其中。时雨走到树下,灯光骤然亮起,照耀满地礼物,以及树冠下挂着的水晶珠串和各色平安符。

“中西合璧?”时雨不觉失笑,“不会又告诉我,这些珠串和平安符全部开过光。”

肖然焦急地看了眼手表,抱歉道:“启哥可能有事耽搁了,要不时小姐去室内等?”

时雨说:“我在树后面等。他到了你就告诉他,我气他迟到,自己先回家了。”

肖然心想,那我岂不是要被老板削?

可是时小姐笑得真好看,肖然完全没法拒绝。他让侍者送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过来,体贴入微道:“好的,请时小姐多保暖,免得冻坏身体。”

时雨穿上羽绒服,坐在圣诞树后,捂着被冻红的脸。

如果陈启在,就可以把手伸进他的大衣里,抱着他取暖了。

想见他,好想见他。

脸红真的只是因为受冻吗?不见得。心脏砰砰乱跳,脑海完全被未婚夫占据了。

想见他。

时雨隔一会儿看一下手表,又过去二十分钟,陈启还是有来。她有些委屈地想,再不来我就真生气了。

肖然内心惴惴不安,想再次请时雨进室内休息。这时,陈启的电话打了进来,肖然做贼一样躲着接听。

“老大,我这边……”

“请问是肖然吗?”

“额,是的,您是?”

“这里是--检察院,目前通州爆炸案已移送审查起诉。犯罪嫌疑人谭进轩供述您的上司陈启从事与本案有关的另一犯罪行为,我院认为需要补充侦查,现依法对您进行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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