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影山正坐在室内写什么东西,这时候门被推开,冷风立刻滚进来,那风里夹着雪碎,扑上沈影山身前的几案,将白纸掀起来。
沈影山拿起纸镇镇住,抬头看去,是江饮寒表情阴鸷,立在门口。
“你让我练的到底是什么功法?!”江饮寒走进,口内恨恨道,“那凌虚剑法分明是克制我斩霜雪招式的……”。
“怎么浑身的伤?”沈影山抬头瞟了一眼江饮寒,不等江饮寒说完,淡淡说道。
江饮寒利如刀锋疾如闪电,刺射到沈影山的面前,把手去扯下头顶的红发带,摊在掌心质问的眼神盯紧沈影山,却不开口。
沈影山自顾自写自己的字,瞧也不瞧他一眼,待末了方才放下毛笔,款款站起身整理好衣衫,提起脚,一身素白的衣裳若霜雪一山,冰冷地走出了屋子。
江饮寒定定地立在原处,依旧维持着方才那个姿势。待再晚一点,那背上的伤的刺痛感才使他回过神。
——
夜风呼啦,群山霜雪却平平静静。那月光清凌凌倾下来,江饮寒披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披散着头发垂头丧气向西台走去。
他手中握着红发带,那发带跟他的心情一般直死过去,幸而身体还能觉得寒风砭骨。
至了西台的门口,抬眼一望见里头红光昏昏,走进去发现子鱼却不在,到处只是冰冷。
江饮寒就在门槛上坐下来,他这时候鼻子冻得通红,眼眶也冷得红透透的,给头靠在门框上只有无穷无尽的荒芜感。
“母亲……”他口内低低地唤,脑袋里却想起他父亲来、想起沈影山来,除了他们的脸,还有他自己虚与委蛇向他们讨好卖乖谄媚的样子。
想到此处,江饮寒像墙上糊的稀泥,一堆滑下去,整个地淌在那门槛上,冷风来把他冻起来。
“在我过去的十六年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人生漂浮似海上浮舟,我的曾经无穷无尽的荒芜,我这样的破败……”江饮寒在心中想,这个人间从来不把他爱,尽亏待他,他现下连母亲也没有了。
“母亲……”他在喃喃,“你不应当生下我,这样残缺的一个男子,尽是一个废物,我只能这样活下去嚜?”
他心内狂风呼啸!“不!不可以!”
像是一把火在他心里烧起来,江饮寒咬牙。
“阿寒!”忽然听着远处飘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江饮寒却抬不起身体来,他被冬天黏在门槛上了。
随即听见噔噔噔的急促跑步声,江饮寒被来人扶起来,眼睛泪蒙蒙望出去,那脸是沈影山。
江饮寒立刻滚出眼泪,双臂紧紧抱向沈影山的脖颈,把脸扪在沈影山的肩窝里,哭腔地说:“你怎么不知道我背上有伤,你怎么不替我瞧一眼,你怎么这样不爱我?!”
江饮寒的脑袋里想,我要你的白灵魂出来,它是爱我的,那纯白的黏热的精灵,它是爱我的!
在江饮寒的潜意识内,沈影山上了欲色,是待他温柔的,他要欲色里那个暖温的男子!
想罢,把手向沈影山的白瓶子探去,一壁扭过脸欲去吻沈影山。
便是这一阵让他吓了一跳,他泪眼朦胧中是子鱼的脸展在眼前,若近海的渔船面对面碰着刚升在海平线的硕大圆日。江饮寒立刻弹开,摔坐在屋内的地板上,他的眼睛羞彻了偷偷去盯门口蹲着的子鱼。
子鱼眼神里也尽是震惊,僵在原地。
江饮寒脸上也烧红了,眼睛避开不敢再瞥子鱼。江饮寒感觉一阵热气由内而外地散出来把他整个儿地包裹起来。
后来子鱼一只手伸过来,戳破了那热气团,江饮寒唬得往后一缩。
“你身上的伤……”子鱼也有意避着江饮寒的眼光。
“走屋子里去吧!”子鱼道,“我下山买了创伤药消炎药一类……”
说着,他走进屋里,把药包及瓶瓶罐罐放在桌子上,然后过去自己的床上坐下,闷着声不说话。
江饮寒在地上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来,也没说话,静静地解开衣衫去把药罐内的药膏拿手指扣出来,反着手摸索着去涂伤口。
因看不见及反手涂药膏的不便,江饮寒涂时直戳在口子上,直是生疼地倒抽几口冷气。
子鱼在旁边究竟听不下去,走过来拿过江饮寒手内的药瓶,轻轻道:“我来替你涂”
说罢,他去向下扯了一扯江饮寒褪在背部的衣裳,直拉到腰部去。
江饮寒冷漠着,什么话也不说,任由他涂弄。待末了,子鱼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江饮寒才静静地开口:“明日我搬出去——”
子鱼立刻把眉头一蹙,等了一会儿才道:“看你自己吧!”
——
待江饮寒搬出子鱼那屋内后三天,武林各宗各派便从各地赶来天宝宗来参加武林盟主争霸大赛。
醉仙阁这夜热闹非凡。
那酒楼烛光红红地流淌,大厅里各处坐满了人,十几二十座江湖人士大半是男子,只有玄衡宗几座有林清云几个女人。
玄衡宗女弟子皆戴着斗笠白纱,唯有林清云不加遮掩。
大厅内酒肉牛羊啖之畅然,火炉温酒暖意蕴蕴。林清云忽然拿着酒杯起身,走向大厅中央,在桌椅之间她突然高声:“各位英雄好汉!”
众武林人士本都各派吃喝谈笑,林清云这一声引得大家皆来瞩目,室内突然十分安静。苏如意一身紫服本来在柜台前托腮拨算盘对账本,忽听见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站出来说话,不觉也抬起眼皮看过去。
只听得那女人道:“斩霜雪出世了!”
这话一出,武林各派果然惊讶一片,唏嘘不断,窃窃私语声若鼎之初沸。
苏如意倒听闻过这斩霜雪,是这酒月城旭阳山秋家之刀,当年一出,那是刀斩山河雪,一剑封暗尘!
正低头想着,只听见虚鼎宗宗主虚明华又应和道:“这刀不是在盛京江家嚜?”
话音刚落,左边角落,江家之人把桌子重重一拍。众人目光立刻刷过去,只见一个黄衣公子站起来,虚明华一眼认出是当日在盛京替他传话的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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