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皆是大雪,山中一日赛一日的寒。沈影山去过西台几次,江饮寒皆未醒,幸而高烧已退。
那一向天宝宗的梅花开得正盛,浣青给江饮寒送新做的衣裳来时折了一束来。
她把梅花插在床尾的高几上的黑漆绘金蝶花瓶内,坐着陪子鱼说了一会儿话。
“我说了江饮寒不是什么好人!”浣青说着冷哼了一鼻子。
子鱼立刻扭头去看床上,见江饮寒没醒方才放心,道:“浣青姐姐,你别这样说,他……有他的苦衷!”
“你们一个二个都向着他说话,”浣青脸色不愉,“且等好了,终有一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子鱼没说话,过了片刻才问:“那日……师兄何时回寝殿?”
浣青想了想,摇摇头道:“没回来,跪了两夜!”
“师傅……”子鱼还要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却又什么也没说。
浣青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走了。
待浣青走后,子鱼便去替江饮寒熬药,等他回来却发现床上已没有了江饮寒的踪影。
“师兄!”
子鱼端着药碗转过身,看见江饮寒穿着雪白色中衣立在他对面不远处,在台阶下。
“你怎么不穿衣服,”子鱼担忧地皱眉,促促道,“快些进屋来”
江饮寒带笑跑上台阶跨进门槛,进了屋,这时听见子鱼问他:“你到哪里去了,不见你人?”
“我起来发现屋内没人,担心你”江饮寒说着,拿眼睛盯了一眼子鱼,“忙着去寻你,没来得及穿衣服……”
“师兄告诉你了?”子鱼脱口而出,面色作疑。
“告诉我什么?!”江饮寒盯着子鱼奇异的神色,也疑惑起来。
子鱼盯着江饮寒,心想此事不便同江饮寒细说,他知道江饮寒心思细腻,又极其敏感,怕事让他知了去心有负担。方摇了一摇头,道:“没什么”
说罢,他看到江饮寒意欲追问,忙忙那话问江饮寒:“你担心我什么?”
江饮寒见子鱼闪烁其词,以为子鱼怕他心内过意不去他去千机阵救自己,遂也面皮淡淡地,摇摇头,道:“无事……”
说时目光落到子鱼手中端着的药碗上,那红土陶瓷药中黑褐色的汤药还冒着白雾。
“这是给我的药?”江饮寒问道。
子鱼点点头,说:“还说呢,我就是替你熬药走开一趟,回来不见你人影了……”
江饮寒听说,眼睛定定地盯着子鱼,那泪光一闪恍若黑夜一星。
子鱼看着江饮寒眼眶红润,突然止住口,再开口声音已是柔和:“快些喝了去歇息吧”
江饮寒点点头,捧着药碗,先饮了一口,发现那药汤已温和,他立刻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下去。
待江饮寒在床上躺好,他忽然想起那日错把子鱼认成沈影山的事,江饮寒脸上立刻燃烧起来,羞红延至耳后,他把被子罩住半块脸。
眼睛盯住子鱼,心里想应当要解释一番,刚欲开口便听见子鱼说:“待你伤好了搬回来同师兄一屋吧,”子鱼说着,略顿了一顿,“上次之事是师兄的错,你可愿原谅师兄?”
江饮寒在子鱼抬起眼皮来看他的时候点了一点头,他把本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
子鱼忽然蹲在他床边,替他掖了一掖被子,过后盯着他,从怀里摸出那叠好的黄纸的斩霜雪地图,给手拿着伸进被子塞到江饮寒怀中。
“斩霜雪?!”江饮寒惊讶道。
子鱼点了一点头,看见江饮寒脸上喜悦的笑容不觉也微笑起来。
“师兄参加武林会剑了?!”江饮寒惊喜地说,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子鱼的喜悦的目光闪烁着。
子鱼面色一滞,片刻又微笑地点头。
“所以武林盟主是师兄?!”江饮寒且惊且喜。
子鱼脸上的笑立刻不见了,旋为一种愧色,语气冷淡道:“不是,武林盟主是江咏风!”
“江咏……”江饮寒脸上也冷下去,眉头不解地深锁。
待江饮寒回过神,子鱼已走去了门口。
“师兄?!”江饮寒大声唤,那两个字却被子鱼关上的两扇门板夹关在了屋内。
——
子鱼向沈影山的寝殿走去,不觉将那日会武的光景记将起来。
那日子鱼扭头向上首的天宝宗两位长老一望,发现两人已是看出了江言的杀意,却只神色默然的静观。
子鱼那时候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他那样敬重的两位师傅如此冷漠。他想倘若台上来比试之人当真是江饮寒,那结果……
他把眼一闭,摇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睁开眼冷瞪住江言劈下来的那刀,子鱼灵敏一闪躲开掉,然后也不再隐藏真实功力,挥剑去对抗江言。
江言见眼前子鱼易容的江饮寒忽然换了一个人一般剑法灵动,他倒一怔。
子鱼心中怒火中烧,也不再将什么武德道义,步步紧杀向江言。等江言再回过神已是招架不住,眼见着江饮寒挥剑劈刃要杀上他的脖颈。
江言见形势对已不利眉头一皱,忽然注意到江饮寒今日使的剑法竟不是他素常用的,亦不是斩霜雪,细细一观,倒是天宝宗的凌虚剑法!
“你不是江饮寒!”江言脸色一泄,盯着江饮寒厉声道。
子鱼易容的江饮寒嘴角一扬,道:“你怎么可以逼他到这个地步!”
台下众人这时也注意到江言失了势,那林清云气得脸色铁青,切齿痛恨暗自道:“他武功怎么恢复了?!”
各派间也有了一股骚动,众人瞧那台上的白衣江饮寒身姿灵快,步伐灵活,剑招敏捷,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皆疑惑“江饮寒不是被废了武功嚜,怎么如今如此了得?!”
林清云冷哼一声,向那上首的两位长老冷声讥讽的口气质问:“你天宝宗那沈影山不是口口声声废了江饮寒的武功吗,今日他倒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呀!这就是前武林盟宗的做派?!”
那两人早也发现蹊跷,盯着台上那江饮寒,也不料到他如此了得。待他二人再一看,一眼便瞧出肯綮,那身手,那招数,只能是子鱼使得出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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