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灵风剑

微风从洞口刮进来,把荷花荷叶掀动,阵阵清香扑鼻来,池水亦因莲花茎杆的晃动,泛起圈圈涟漪。

起皱的水面倒映着徐燕儿的愁容,倒使得那焦虑愈发重了。

徐燕儿坐在池边想着会是谁能破了她的结界,又思考现下如何办,她心神不定,预备先去寻江饮寒,不想刚出洞口就撞见了老太太与小黑猫带着无问和尚的身体回来了。

她立刻看见那柄灵风剑刺穿在和尚的身体上,鲜血顺着剑刃淌下去,她恍若自己被扎一般,肉跳了一下,急急迎上去,道:“怎的这样了?!”

老太太神情故作镇定,但仍旧泄露出一丝焦急,她向徐燕儿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我方才让曜罗想法子把阿寒的魂魄从老秃驴的体内拔出来,试了多种方法皆不管用,你快想想如何做!”

一行人一面把无问和尚的躯体送回山洞内,老太太一面急切地说:“我担心时间长了,他的魂魄会受损,就此死去!”

徐燕儿神色不安,道:“让我试试吧!”

说罢,她立刻化出身后的狐狸尾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条尾巴——原本九尾狐是九条尾,不过她只是苏如意断尾变的狐狸,法力自不高深,原先只有一尾,另一尾也是她养了好久才养出来!

她变出一把利刃,极速地朝自己尾上一砍,斩下其中一条。徐燕儿额头快速地疼起一层薄汗,她吃痛的捏住尾巴走到无问和尚的躯体前,另一只手一把拔出插在和尚胸口的灵风剑,过后将狐尾化成一缕灵气输进了和尚体内。

“暂时护住了肉身心脉!”徐燕儿喘着气道,偏头向老太太又说,“不过我们得赶紧找到公子的肉身!”

“阿寒的肉身不见了?!”老太太且惊且怕。

“我回来时发现法阵被人破了,公子的身躯没了踪影”徐燕儿说着,眼神里期待着老太太能拿主意。

老太太顺着徐燕儿手指的方向走去,见到那河池外施法的痕迹,她眉头一簇:“是天姥!”

徐燕儿也有些惊讶,她和江饮寒在这山洞待了好几个月了,论起隐蔽性来也是相当隐秘的,可是一下就被人发现了,还是那个提了很多次的天姥!

老太太向黑猫道:“曜罗,你立刻去寻阿寒的身躯,力保要找到!”

一面又向徐燕儿道:“你用法术护住他的心脉!”

那二人听说,立刻去做。

老太太这时才腾出空,仔细打量着这处洞穴,又把徐燕儿看住。她这才反应过来,和徐燕儿、江饮寒相识了这么几日,她却从来没有询问过这只狐狸的底细。

徐燕儿见老太太管了这事,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她放心地用法力护住无问和尚的心脉,不经意间倒瞥见老太太拿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从何而来?!”老太太突然开口。

徐燕儿心中思量起来,这老妇人对公子倒没什么伤害之心,也许我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也没什么。她正欲说,转念又想道,这对主人会有不妥么?如此一思,到了口边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老太太见她噤口不言,心里越发觉得古怪,正欲走上前仔细盘问,洞外传来曜罗的声音:“江公子的身体找到了!”

二人循声,向洞口望去。

江饮寒一直向前跑着,他只觉得精疲力竭,但意识却告诉他不能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就准定会死!

因而,他顾不得那么许多,只管门头向前跑,闯进一片树林里。

整个林子阴森森的,烟雾缭绕,江饮寒有些看不清前路,他远远地望着一个人,立在原地使劲瞧了瞧,是他父亲!

江饮寒狂奔过去,一掌从背后去推江孔观,口内恨恨道:“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娘!”

江孔观敏捷地躲开江饮寒的偷袭,冷眼瞧着他:“你这个野种!只该和你娘一样,被我砍了头死去!”

江饮寒咬牙切齿盯着江孔观,伸手去头上扯发带。江孔观见他如此,抬起握着江饮寒发带的手,讥笑道:“是在找这个?!”

江饮寒甚是惊讶,自己的发带怎么去了他那儿!

不待江饮寒惊讶完,江孔观将手中的发带一扔,脸色狠厉,一掌袭过来掐住江饮寒的脖子:“当日你个逆子就是用它来捅的我,怎么又想故技重施?!”

江孔观越说越来气,用力把江饮寒推到一棵大树上抵住,手掌死力地掐住江饮寒的脖子,似乎想了结了江饮寒!

江饮寒被掐得快窒息过去,他两只手胡乱去推江孔观,却发现一张温热的嘴唇重重撞在他嘴唇上。

他惊得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已回到天宝宗,沈影山的床上!一股恶心感汹涌上心头,江饮寒用力一口咬住沈影山的嘴唇,被沈影山一把摔下床去。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

两行热泪登时从江饮寒的眼睛里流出来,但他嘴上却是苦笑:“做梦都要让我梦到那些伤害我的人!”

“既然是梦,”江饮寒心里想,“我便再也不会受你们欺负!”

他朝床上的沈影山厌恶地吐了口口水,起身就跑向门口,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江饮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感,他觉得畅快极了,他立时笑出来。他忽然很想遇见他母亲,他有很久很久都没再见过她!上次一面,还是他父亲用他母子二人的自由要挟,派他去盗沉燕剑前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候他一心只想早点盗回剑,和他母亲逃离江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一面竟是永别!

想到这里,江饮寒的心又疼起来,这时候,他忽然撞到个人,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一抬眼,居然是子鱼!

“子鱼师兄!”他唤道,“你没事吧?!”

子鱼抱着他,只是微笑。慢慢地,眼前的人、光景开始变得越来越淡,江饮寒的头也立刻痛起来。

他十分焦急,口内急急地喊:“子鱼师兄!子鱼师兄!”

“师兄在!师兄在!”江饮寒被人再次用力地抱住,他登时委屈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道,“师兄,你怎么不理我!你不认识阿寒了吗?!”

一只有力的大手抚慰着江饮寒的后背,一个温柔的声音凑在江饮寒耳边哄道:“师兄在,师兄当然认识阿寒,阿寒别怕!”

江饮寒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山洞内,满池的荷花都已灿然盛开。

他微微侧头,是子鱼师兄抱他在怀。

原来,曜罗之所以极快便找回了江饮寒躯体,是因为子鱼半路骑马送了来。

那日子鱼越想越不对劲,便跟着老太太他们走了半路,正欲在追上去时,被赶来的师弟们叫住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吩咐带回天宝宗的江饮寒死在半路了。

子鱼一听这话,心中便明白了些什么,遂忙忙地问:“阿寒现在在哪?!他人在哪?!”

当日护送的那名师弟也是当夜返了回来,刚巧遇见师兄弟们去追黑猫,遂加入了队伍,牵着驮着江饮寒躯体的马,跟在行列最末。

此时听见师兄在问,立刻拉着马赶上去,道:“子鱼师兄,你瞧人在这儿,我是当真不知如何处置了,就快马加鞭回了来,这事不赖我啊,我已经修书告诉大师……”

子鱼不听他说完,一跃上马,将江饮寒抱在怀里,奔腾着向老太太和黑猫那个方向去了。

虽知道大致方向,子鱼终究不知他们在山林间具体哪个位置,围着附近打转了好一会儿,才碰上出来寻的曜罗。

“先喝药吧!”子鱼拍着江饮寒的后背,关心道。

江饮寒这才清醒许多,松开抱着子鱼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子鱼瞧他如此模样,笑道:“怎么?在师兄面前害羞了?”

江饮寒是在子鱼面前暴露过的,他心里料断,子鱼对他和沈影山的事情大概已经猜到一二,亦察觉他有断袖癖,因此他方才那样紧紧地抱了子鱼,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

子鱼瞧他低着头,脸皮上红透了,便不再调笑他,只端起旁边的汤药,舀了一勺吹了一吹,微笑道:“快,先把药喝了”

江饮寒自知,再忸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而静静地把一勺药都喝了,虽然极苦,他也生生咽下去,再一口接着一口喝下子鱼另到他唇边的。

等药吃完了,江饮寒方才放松了下来,道:“燕儿和外婆呢?”

“她是你外婆?”子鱼倒有些惊讶,他以为秋家人全都没了。

“说来话长,”江饮寒看出他的疑问,“他们人呢?”

“你……你外婆说是有旁的事情,先走了,燕儿?就是当日客栈跟着你那名女子吧?”子鱼看着江饮寒,“她去城内给你买吃的了,她说你醒了保管会饿,定是想吃鸡肉、辣饼的”

“分明是这丫头自个儿馋了!”江饮寒撇撇嘴,“往日也是打着我的幌子下山寻吃的!”

子鱼瞧他一副小孩儿模样,便高兴,道:“她是极忠心你的!”

江饮寒点点头,忽然听见子鱼师兄换了认真地口气问道:“你这几个月还好吗?”

江饮寒抬起眼睛,目光和子鱼交在一起,他勉强笑笑:“我很好啊!这点苦我吃惯……”

不等他说完,子鱼一把将他拉进怀里,道:“我一直在找你,阿寒,你放心,师兄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江饮寒震了震,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他忽然眼眶红,鼻头发酸,抬手一擦,却见到洞口立着个人影——沈影山!

江饮寒吓得一把推开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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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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