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越!你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
特温因为腿部的失去痛觉而尖叫起来,但脑袋后面抵着的枪让他不敢妄动,只能撑着自己保证不摔进培养皿里。
实验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他只能听到晏越冰冷的声音:“说了营养剂,听不懂话?”
“你给我打营养剂干什么?!”
晏越轻笑一声,“不想要营养剂想要什么,麻醉剂、肾上腺素?还是说,你想要安乐死的针剂?”
敢赌吗?
特温不敢,冷汗从额角滴落。
什么营养剂打进身体里会让他的腿失去知觉?
他承认,晏越有让他死的悄无声息的能力,每一个研究人员手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尤其是在末世。
丝毫不用怀疑,晏越会让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冰凉的水温开始凝结到空气中,前面是水下森森的竖瞳,后面是抵着脑袋的枪口。
特温的腿彻底没了直觉。
安静的观察室中,连水的波动声都没有,更别说挣扎求救声,特温也是在这时彻底慌乱起来,不知道骂了那两个守卫几百遍。
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人鱼这模样真是要撕人,晏越也有的苦头吃。
于是他咬牙服软,毕竟再不甘心也没法跟晏越谈条件了。
“行了,这次是我鲁莽,放过我的助手。”
抵在脑后的枪仍没放下来,特温大叫着:“你聋了吗,我说我...”
晏越冰冷的声音骤然从耳边响起,像地狱的低语。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我的研究室,我保证,你这张脸就会被我撕下来喂鱼,你信吗?”
特温受了莫大的屈辱涨红着脸,但下一秒观察室的灯猛地亮起,就在他下意识紧闭双眼时还没失去的知觉的腿被重重一踹,整个人重重跪在地板上。
以自己的角度,他好像在跟人鱼下跪。
“你!”
接下来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他又被一脚从楼梯上踹了下去,滚落在地痛的失声。
培养皿中传来“噗通”一声。
人鱼眯起眼睛审视着主动跳入水中的人类,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些游刃有余。
隔着培养皿看不出人鱼有多高大,当晏越跳入水中才发现自己在这只人鱼面前显得有些弱小。
若不是被束带捆住了胳膊、口笼挡住了利齿,他不会认为自己此时可以完整的在它面前。
晏越没时间关注人鱼,拽着昏迷的助手费劲的游上去,但双腿突然刺痛无比。
他低下头看到那只漂亮却又破碎的尾鳍此时正卷在自己的腿上,上面的锯齿倒刺此时正嵌入了他的腿中。
痛痒又麻。
人鱼的尾鳍上有毒吗?
这到是以前从未发现过的。
就在晏越因疼痛而停顿时,看到腹部被粗壮却又如海蛇般灵活的长鱼尾卷了起来。
它将他也当成了攻击对象。
人鱼的尾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光滑,相反,那上面的鳞片坚硬又粗粝。
他的衣摆被水的浮力而卷起,柔软的腹部直接接触到鳞片瞬间就被划伤,血丝从缝隙中冒了出来。
冲进来的谈寺一步三窜跑到上面伸手向他探去,焦急大喊:
“学长!手!”
鱼尾像铁箍般卷着他的腰腹向下拖,只是轻轻一用力,晏越便呛了一口水,更失去了力气。
背后被覆上了大片冰冷,鼻腔涌入血水,肺部像要炸了一样。
晏越想起来一个传说。
深海的人鱼,只要缠住了猎物便永远不会松开,直至猎物被绞杀。
它们喜欢看猎物在手中垂死挣扎的模样,品尝着它们的恐惧与绝望。
缠着自己的这条尾巴并没有太用力,它似乎并不想将他卷成两节。
相反,它想要看着他痛苦地溺亡。
模糊间,他好像感觉到口笼冰凉的铁贴着他的颈椎,滑到脊椎,最后停留在尾椎处。
衣摆被卷的更向上了,心脏的位置顿时暴露无遗,它的发丝划过稚嫩的部分有些痒。
人鱼在嗅他的味道。
口腔中的血味越来越浓,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手里提着的人向上推了一下,但也因此被鱼尾卷的更牢,鳞片似乎都要嵌入肉里。
晏越挣扎着从缝隙中掏出准备好的麻醉剂,准备一针扎入人鱼的颈动脉。
但此时人鱼将他牢牢卷住,他动弹不得,更别提转过身将它麻痹。
谈寺猛地跳入水中将那个助手拖上来,回头便看到这个场面。
人鱼俯身轻嗅晏越的腰身,金色的耳鳍在发丝间微微抖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条鱼尾竟奇迹般的松开了。
谈寺大惊,连忙抓住这片刻的时间跳入水中把晏越救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双蔚蓝色的竖瞳,只是一眼便让他如坠冰窖。
人鱼在笑。
那双非人的竖瞳中,带着浓重的玩味与戏弄。
它在欣赏着晏越的痛苦,欣赏着晏越的死亡。
但它像个调皮的顽童,对此并不满意。
它想要看到更多。
谈寺把晏越从水下扯出来,惊魂未定地坐在地板上,脑袋里满是那双恐怖的眼睛。
而晏越靠坐在墙壁上,猛呕出好几口血,腰腹上全是鳞片刮伤的细小伤口。
特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助手跑掉了。
缓了约莫有三十分钟,晏越吐出嘴里最后一口血,眼底赤红颤抖着手往身体里打了两管药剂,等待心率平稳下来后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再次看向培养皿中的人鱼。
人鱼已经昏睡过去了。
还好谈寺进来前控制培养皿注入大量麻醉药剂,三十分钟足以晕倒人鱼了。
看着晏越摇摇晃晃站起身还要往培养皿入口走,谈寺眼疾手快拉住他,语气因为焦急而呛人。
“你要干什么?”
晏越没回答他。
谈寺想起那双竖瞳,不可置信的问:“你还要下去?你知道那只人鱼是故意的吗?”
晏越当然知道。
他在水下就感觉到了,人鱼想要让他死早就能把他扭成两节了,它只是故意的。
人鱼或许是比人类智商更高的存在,这个论点一直没被证明,但他相信即便是谬论,人鱼的智商绝对跟人类不相上下。
“你为什么要救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你差点就死了!差一点!”
谈寺差点要失去理智,他没办法接受眼睁睁看着晏越死在自己面前。
“你让他淹死不就好了吗?你....”
话音未落,晏越叫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声音带着点呛血后的沙哑。
“人类的尸体会污染培养皿,去给我拿一套潜水装备和生物粘合剂来。”
谈寺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他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半晌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笑声也许是自嘲也许是无奈。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出去拿了晏越要的东西。
再次跳入培养皿的晏越压下心中那股濒死感,用酸痛的手举起手电照在人鱼身上巨大的血洞处。
洞口被彻底撕裂,完全没有愈合的痕迹,必须要快点做清创了。
光亮晃过人鱼的脸颊。
那是一张介于少年又迫近青年模样的脸,是造物主的恩赐。
即便是晏越这种对外貌没有什么感觉的人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那是一张任何人类都无法说出一句丑的脸。
它略带锋利的轮廓和棱角正印证着深海的危机四伏。
巨大的人鱼闭着眼睛,是海洋蛰伏的巨兽,当它苏醒时深海中的生物将无所遁形。
他先是游到最下面在撕裂的尾鳍上涂了生物黏合剂,又在血洞周围涂了点止痛和消炎的药剂。
最后打了一管抗体进去抑制感染。
做完这些的晏越感觉四肢像灌铅了般沉重,缓慢游出培养皿后让谈寺盯着数据回去休息。
被人鱼用鱼尾卷住的地方此时剧痛无比。
回到卧室晏越脱下衣服看到那里有一片片青紫,摸了摸关节没有什么错位便没再管。
腿倒没什么痛了,被倒刺刮的地方也只是有血洞。
看来并没有毒,只是麻痹猎物吗?
晏越随手抄起止痛剂草草喷了点,连澡都没力气洗,给机械手表定了个时就睡下了。
原本应该在三个小时后苏醒的赫瑞斯在一个半小时后缓缓醒来。
空旷的培养皿里早没了那个人类的踪影。
人鱼对气味的追踪及其敏锐。
它确信他就是甲板上的那个人类。
味道跟其他人类不一样,似乎有点香。
鼻翼的气味似乎尚未消散完全,属于人类的体温还沾在尾端。
赫瑞斯轻轻晃动了一下鱼尾。
尾鳍上的伤口此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生物膜,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进行自愈。
它的舌尖划过犬牙,像尚未吃饱喝足的饕餮,等待着下一餐的饱食。
深海的捕猎并不困难,人鱼很多时候并不只为了吃饱,它们更多的是取悦自我。
看着猎物在手中挣扎,吮吸它们的痛苦与绝望。
海洋太冰冷了,无情又无趣。
它太久没找到乐趣了,但或许现在找到了。
饥饿感并不简单的从腹中传来,更像是从灵魂深处攀爬上来,迫切的想要吞噬什么,填满无尽的**。
好香。
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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