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葛生:“你魔怔了吧,一个叛徒而已,你还没完了。”他掏了掏身上,说:“有钱,他们敢收我就敢给。”
仅仅是一个叛徒吗?
霈川不相信。
瑰臻见他时那种微妙的熟稔令霈川一头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除非挖明白前因后果。
霈川心知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情感。
这是他不能选至于口的私欲,但这份见不得光的**,在他心里阴暗的地方放肆生长,他的理智试图扼制,却接二连三的铩羽,最终甘拜下风。
霈川翻阅了藏书阁里的所有古籍,明白自己可能是生出心魔了。
怎么办呢?
他每多藏一日都是侥幸,若是哪天再来一个魇魔……霈川心里害怕,等瑰臻撕开了他的伪装,会毫不犹豫驱逐他吧,或者是杀掉他?
掀开帘子进了这家包打听。
霈川在进门的一瞬间,无声地拔高了身形,显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他长得已足够有压迫感,气质也越发的内敛,深浅莫测。
葛生需要压着他的三米的长脖子,姿势滑稽地缩头缩脑,说道:“听说你有一百多岁了,在你们魔族,这算是成年了吗?”
霈川走在前面,背对着他,说:“我不知道。”
葛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霈川:“我没见过其他的魔,也没有人告诉我魔族该是什么样子的。”
葛生:“抱歉,我的话戳你痛处了吗?”
霈川:“并没有,你不用抱歉。”
说着,他们已经见到了店里的掌柜的。
店铺里昏暗、逼仄,像不见光的地窖,只靠着三盏昏黄的烛灯照明。
掌柜的苍老、佝偻,竟然是个人。
真正的人,血肉完整,三魂俱全。
霈川自从突破了境界之后,便能很轻易的分辨出人妖鬼魔。
掌柜的顶着乱糟糟、白花花的头发,探出脑袋,见了客人,笑嘻嘻大声道:“今日第三位,快快里面请。”
霈川撑在柜台上,逼视掌柜的:“第三位是什么意思?”
掌柜老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做完你这单,今天就打烊。”
霈川问:“什么都能打听?”
掌柜老头信誓旦旦:“当然。”
霈川:“打听个人。”
掌柜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告诉我这两个消息即可。”
霈川:“霍亭,琼州府人。”
掌柜的嘶了一声,伸长胳膊,捞过一盏烛灯,对着霈川的脸晃。
那闪烁的火苗被霈川眼睛吞了进去,依旧深不见底。
霈川问:“你看什么?”
掌柜直言不讳,贴着霈川的耳朵:“看你是不是来找死的。”
霈川:“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掌柜的将那盏灯又推远了,面前的光暗了下来,墙壁上的影子却晕出了更大一片阴影。那掌柜说:“我看你像是来要别人命的。”
霈川皱眉,人太难相处了,说话办事总是神神叨叨。他不大耐烦,道:“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做。”掌柜道:“但贵。”
葛生将霈川往旁边一推,脑袋砸在柜台上:“脏老头,你瞧不起人。”
掌柜低头看了一眼葛生的头,随手拿来一个酒坛子,哐——一下砸了上去。
“啊啊啊——”惨叫声要冲破房顶了。
葛生的小跟班——那个灯笼鬼易,一怒之下爆起,跳上柜台想要动手。
砸烂的酒坛子流出的烈酒沾了灯笼鬼一身,掌柜老头拿烛台一点,熊熊烈火呼啦一下燎着了两人的身体。
“欠收拾。”掌柜老头没好气。
霈川一展衣袖,强大的魔压荡开,压住了张狂的火舌。
葛生倒霉遭了一难,但却因祸得福烧烂了皮相,脱去了鬼怪的伪装,露出本真面目。葛生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结果摸到了**辣的痛,他全身多处被火烧伤了皮,血肉狰狞的暴露在外。
葛生很生气,但吃到了教训不敢再招惹这老头。
掌柜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瞅,道:“有意思啊,一个是魔,两个是小修士,竟然能搅和到一起。”
霈川的魔息释出时,汹涌如滔天的浪潮,收回时,又如众流归海,细水长流。魔息在他的控制下举重若轻,收放自如,没有对这间店铺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坏。
掌柜的眼神中难掩忌惮。
霈川:“你开价吧。”
掌柜道:“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霍亭那可绝对不便宜,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可以将你的全部记忆拿来与我交换,怎么样?”
霈川加重了语气:“全部记忆?!”
他好像明白这家伙做生意的底气源自何处了。
霈川:“第二种选择呢?”
掌柜道:“我建议你选第一种,容易、省事,相对也比较便宜。”
霈川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掌柜的被他盯了一会儿,无奈嘟囔道:“你这个人,软硬不吃,行,告诉你另一种选择,我要明夜玄宝阁拍卖的压轴宝物——聚魂鼎。”
葛生闷头打开自己的百宝囊,细数里面的灵石。
掌柜的嘲讽一笑,端起了酒碗。
葛生数完钱对霈川道:“现在只有八百万,差多少我让人明晚之前送到。”
“咳咳咳——”掌柜老头一碗酒全呛进了鼻子里,辣得他涕泗横流,拔尖了声音:“多少?你在说一遍??”
葛生终于找回了底气,直起腰板:“八百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还是鬼城。
掌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甚至还赔上了笑脸:“小公子,喝口酒?”
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里盛上了浑浊的米酒,葛生凑上鼻子一闻,就嫌弃地皱眉。
霈川一扯葛生的领子,拉到身后,对掌柜道:“明天夜里,我会拿来你要的东西。”
掌柜的也不留客,躬身道:“请。”
霈川把葛生拖出了门外,等出门站定,回头一看,那扇包打听的门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面漆黑的墙壁,一条死路。
葛生一脸懵:“门呢?”
霈川:“明天再说,走了。”
玄宝阁中,正闭目小憩的瑰臻感受到怀中踪丝的阵阵发烫,瑰臻一下子被惊醒,掏出怀中的一把踪丝,挑出了其中最躁动不安的三根。
踪丝只有在宿主遭遇危险时才会给瑰臻反馈。
瑰臻将那几根异常的踪丝缠在手指上,十指连心,感受另一边的异动。
隔着一扇屏风,霍亭忽然出现,问道:“你在干什么?”
踪丝在瑰臻的手指上一闪,竟然直接融进了皮肤中,瑰臻不悦道:“我没有允许你监视我。”
霍亭:“我需要确保我的合作盟友没有异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懂不懂?”瑰臻颇具嘲讽地一笑:“好吧,你的心眼就那么一丁点大,也不指望你会懂。”
霍亭面对她的嘲讽,不为所动,背对着她坐在外间。
这个人,这些年,倒是越发沉得住气了。
瑰臻眉眼暗了暗,说道:“作为暂时的盟友,我们交换一下消息?”
霍亭测了一下脸:“怎么个换法。”
瑰臻:“你问一个,我问一个。”
霍亭想了想,答应了:“你先问。”
瑰臻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玄宝阁的拍卖会,是次次都这么声势浩大,还是只这一次特殊?”
霍亭回答:“只这一次。”
瑰臻:“为什么?”
霍亭:“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瑰臻一整衣襟:“那你问我吧。”
霍亭问:“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是纯血的魔族?”
瑰臻:“是。”她坦坦荡荡的认了,说:“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霍亭:“你继续问吧。”
瑰臻:“为何本次的玄宝阁拍卖与以往不同?”
霍亭道:“因为本次拍卖的压轴法器是聚魂鼎,对某些人来说,诱惑太大了。”
聚魂鼎,炼金行内的天花板,在修补魂魄上有独特的效用。一个魂魄无论收到多大的损伤,只要一息尚存,即使收入鼎中,便有转圜的余地。
试问,谁没有几桩后悔的事,几个想挽回的人。
世上难买后悔药,但却能买到一个足以起死回生的聚魂鼎。
霍亭:“该我问了。”
瑰臻从沉思中回过神,说了句:“请。”
霍亭:“你的那个小魔物天赋异禀,千年难遇,但人魔之间是宿仇,假若有一天,争端再起,你当如何处置他?”
这个问题……不仅霍亭想知道,恐怕临仙道上的人都想知道。
就连髓芝和李桂,也都私下问过她不止一遍。
瑰臻的回答一如既往:“我们霓霞仙谷桃李门墙,弟子无数,但从不将人拘在山里。霈川,他会和他的同门一样,在修炼到一定境界时,下山,入世,修他自己的道,走他自己的路。假如有一天,人魔争端在起,他是自由身,随他怎样都行。”
霍亭明白了:“你不介意他回到魔界。”
瑰臻摩挲着手指上踪丝的印记,道:“说实话,不介意。”
霍亭沉默了有段时间,终于眨了眨眼,自嘲一笑,道:“看来,这桌上真的没有我家主子的一席之地了啊……”
瑰臻打量着他,缓缓道:“你主子他死的太久了,没办法的事。”
魔尊极夜,余威千年不散,他曾经是魔、妖、鬼三界共主,万里山河都被他踩在脚下。
瑰臻回忆起过去,在极夜死后的第一年,魔界一团乱,他依然是族人们的信仰,溃败的魔族仍然保存着他的遗物。在极夜死后的第十年,他成为了魔族人心中不堪回首的辉煌,他的属下们已经不会妄想着他归来,却仍然在心底怀念他。在极夜死后第一百年,魔族余孽终于剿杀干净,极夜这个名字成为了过去的缩影,不再具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而今,一千多年了。
眼下,旧局重组。
魔界这一杯羹,瑰臻一个仙君也想上桌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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