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瑰臻宿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
半透的屏风后面坐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瑰臻一眼就认出来是谁,问了句:“昨晚玩得可尽兴?”
霈川一偏头,道:“昨晚学会了一些东西。”
瑰臻顿时想到了歪处:“那还算不错,有收获。”
有人敲了敲门:“醒了?我进来了?”
昨晚霍亭一声不吭的走了,今晨回来又将时机掌握的刚刚好。他推门进来,还十分贴心的带着一盅香气四溢的热羹。
瑰臻闻着味道披衣走了出来:“乳羹?”
霍亭将雪白的小瓷羹摆在桌面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有瑰臻一个人的份,霈川只能看着。
瑰臻慢条斯理的拿起勺子,对霍亭道:“说事吧。”
霍亭却不忙着说正事,一双眼睛打趣的瞄向霈川:“你这个徒弟……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
霈川看向霍亭的眼神称不上友好。
瑰臻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护短,道:“有你什么事,少指手画脚。”
霍亭等她一口一口吃完了乳羹,开始谈正事:“瑶草栽了个大跟头,正好给了我机会慢慢吞掉她的势力。”
瑰臻:“方便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霍亭点了一下头,他们说话完全不避讳霈川的存在,随便他听,这让霈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霍亭道:“我当年差点没活成,你是知道的。”
瑰臻:“是啊,修炼成鬼修,不失为一种保命的方式。”
霍亭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花费的时间比较长,等我稳住了魂魄,再现身的时候,瑶草已经搞到了岐山石,打算接手极夜的计划,重塑他们的白日梦。”
瑰臻道:“我对瑶草这个人没印象。”
霍亭说:“她很早就跟在极夜身边了,是当年极夜在灾荒中救下的一个舞姬,那时候极夜身边人才济济,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在□□伺候。等到魔界败落,其他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显出她了。你不认识她很正常。”
瑰臻道:“看来,是她选了个好时机,做了渔翁得利的那个人。”
霍亭道:“她应该是从别的鬼修那里得到了我的消息,主动找上了我,她势力已成形,于是我欣然加入。”
他这是重操旧业,干起老本行了。
霍亭道:“你帮我把她搞垮,以后我就是老大了。”
瑰臻道:“霞址村你干嘛救她,何不让我们直接把她搞死,方便你,也方便我。”
霍亭袖手笑了一下:“那可不行,你得给她留一条生路,以免她情急反扑鱼死网破,到时得不偿失。”
瑰臻懂了:“所以她手里还有底牌,你忌惮她。”
霍亭脸色透着凝重,看得出他那边事情发展的并不顺利。
瑰臻道:“你一定是有事需要我做才特意来见我,直接说吧。”
霍亭:“那日我把她带走之后,她并没有安分接受我的安排,我现在又找不到她了,很难控制这个人……她的那尊石像极凶恶,那是她六百多年的心血,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轻易放弃。石像被琼州府的人带走,听说现在镇在了思过崖底,啧,又是那个地方。你要小心霍明堂那个人,瑶草不甘之下一定会去找他。”
霍明堂那个人心性上没底线,做人又太不要脸,而且他觊觎魔息的力量已久,是个不得不防的危险。
好在瑰臻已经安排好了,扫把星已经随着那座岐山石像一起进了琼州府。
瑰臻笑了笑:“放心,琼州府接下来不可能太平。”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瑰臻对霍亭的境况终于有了个大致了解。
霍亭入伙太晚了,瑶草是个警惕心极强的女人,而且她早在极夜没死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霍亭不可信。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得惊人。
霍亭与瑶草当前算是各自为政。
霍亭现在最为头痛的是,他没办法渗进瑶草的势力。
“一千多年,沧海都能变桑田,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霍亭道:“请恕我胆小,没有把握,我不敢轻举妄动。”
他今天就是特意来解释这一句的。
瑰臻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做的没错。”
天彻底大亮。
窗外传来了喧闹声,瑰臻有些惊奇,这条街上全是秦楼楚馆,一向是晚上闹翻天,白日静悄悄,瑰臻起身推开窗看。
只见外面一行官兵拖着囚笼走过,笼子里关押着一个犯人。
霍亭:“走这条路,是去午门斩首的。”
瑰臻对人间的琐事不感兴趣。
霍亭不同,他有热闹就要凑,他伸出手,一只雪白的小肥啾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从窗户飞了出去。
一只静默无声的霈川盯着那只眼熟的小肥啾,睁大了双眼。
那鸟最近在瑰臻身边的存在感非常强烈,基本每到关键时候就能见到它的身影。
霈川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万万没猜到,鸟的主人竟是霍亭。
终究是低估了他们的亲密。
等了一会儿,小鸟带着消息飞回来,在桌面上一蹦一跳叽叽喳喳,霍亭凑上耳朵听了一会儿,碾碎了瓷盘里的一只桂花糕,喂了它一些点心渣子。
霍亭慢悠悠说道:“人间真是乱套了,刚刚的囚犯是苍阳王,以造反罪论处,株连九族。”
瑰臻皱眉:“随便是谁吧,他们最好是规规矩矩的打仗,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们修道之人不怕人间战事,毕竟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每隔上几百年总要例行来一次,瑰臻烦的是他们不肯好好打仗,非要搞些歪门邪术。
邪术一出,人间便是炼狱,修道之人到时候不想管也得出面管了。
霍亭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瑰臻抬眼:“怎么?”
霍亭道:“皇族近些年与临仙道的关系越来越紧密,霍明堂都已经当上朝廷的国师了,人的贪欲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不用……言尽于此,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得先走了。”
他起身,小肥啾钻进他的袖子里,发出几声闷闷的鸟叫。
瑰臻:“再见。”
霍亭脚步一段,刚想开口。
瑰臻又补充了一句:“别太敢动,我在跟鸟说话。”
霍亭嘴上吃了亏,必然要报复回来,道:“哦对了,忘了一件事,你徒弟昨晚烧了我的书,让他赔我。”
瑰臻正准备喝茶的手一顿,转头去看霈川。
霈川略微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
瑰臻:“你烧人家的书干什么?”
徒弟惹祸,师尊负责,瑰臻低头翻锦囊找钱赔。
霍亭又笑了:“我不要钱,让他手抄一本,下次见面还我。”
瑰臻觉得还怪划算的,问道:“什么书?”
霍亭目光在霈川窘迫的脸上划过,没告诉瑰臻。
瑰臻询问地看向霈川。
霈川竟也扭过身不说话。
瑰臻顿觉无语:“……给你们脸了,不说算了。”她又忍不住训:“书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你拿书撒火干什么,自己去抄吧。”
霈川一想起那书里的不正经内容,还要抄,顿时有苦难言,耳根子都憋红了。
霍亭早就跑没影了。
瑰臻简单洗了把脸,招呼霈川:“走了,我们东山。”
霈川终于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东山是他梦中都想回的家。
他一跃而起,做好准备,在门口等着走。
瑰臻关上的房门,在地上画起了法阵。她这次布置的法阵非同寻常,复杂,郑重,阵法上出现的文字也是霈川从未见过的古文字,不知出自何处。
霈川尽量站的远一些,以免打扰到她,或是碍到事。
瑰臻一笔呵成,法力压下,阵法从地面脱离,悬浮在整个屋子里,层次分明,环环相扣。瑰臻站在阵法中央,向霈川伸出了手:“来。”
霈川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进去,抓住了瑰臻的手。
阵法被催动。
下一刻,屋子里的阵法和人全部消失不见,一干二净。
东山禁林里正处于枯死状态的神树趁所有人不注意,静悄悄的回了春,树干饱满莹润,枝头冒出了花苞。
在桃花盛开到极致的那一刹那,瑰臻的身影出现在树下,霈川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也平安回到了禁林。
瑰臻回身摸了一下树干,与神树彼此回应,神树抖了抖树冠,再次沉了下去,收回了所有生命力。
霈川抬手接了满捧的落花。
瑰臻嘱咐道:“我们偷着回来的,别声张。”她四处望了望,在河边白手起了一座茅草屋,说:“暂且住着吧。”
茅草屋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有,但跟笑春风阁是没得比的,家具都是粗陶所制,透着一股单纯的质朴,而且贴心准备了两间屋子,两张竹榻。
瑰臻甚至还十分有闲情逸致搭了个秋千架子。
霈川仍然惦记着瑰臻对他的承诺,按捺不住,直接问道:“师尊,您答应过我的,什么时候开始?”
瑰臻坐在秋千上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随时,现在就可以。”
霈川听了这句话,忽然一下子又变得无措:“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瑰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霈川依她所言,乖巧地坐在溪石上。
瑰臻单手贴着他的后心,灌注灵力,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动,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可以说,现在霈川的经脉非常纯净,骨血经过淬炼,已经达到了最好炉鼎的条件。假如这个时候,将东山下的魔息灌注进去,一定能源源不断将他喂到饱。
到那时候,大乘期都未必能关的住他。
魔族过了大乘,再往上,那就是等同于仙人飞升的级别了。
他会彻底堕魔。
瑰臻心情复杂,灵力游走于他的经脉,最后汇聚于内丹处。
霈川对她半点也不设防,连最脆弱的内丹都完全呈到了瑰臻的掌心里。
瑰臻闭上眼感知那颗内丹上蕴含的醇厚灵力,却在缭绕的魔息中隐约窥见了两个字。瑰臻好奇,非要拨开迷雾见真章。
于是那被鲜红经脉缠绕着的内丹显露出来。
同时暴露出的,还有那上面深刻的名字。
印在内丹上永生不能磨灭的瑰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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