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仇她

幻境被一层阴气噬开,如宣纸被火燃缺了几道口。

妖风鬼叫声中,一隅传来打斗声,花洲的视线被吸引过去,那处赤岭手挥一柄蛇鳞作刃,刀锋蛇头的亮红长剑,看其形态,应该是脉脉被赤铃召唤出来当了斩妖的利器。

脉脉到底是个什么宝,形态会那么多。

幻境还未完全散除,行尸也没有发现她,全都乱哄哄的向赤铃那方涌去,赤铃法术精湛,以一敌百,但打斗时间过长,未免也会疲倦,疏忽几个方位的敌来。

破土而出的恶禽山兽才是最能分散注意力的,犬吠飞鸟,附着阴气团来,跑速之快,浑身肌肉,张开血口去咬赤铃。

赤铃清除着眼前妖祟,顾不及身后,犬吠飞鸟机灵的绕后突袭,见赤铃危急,花洲冲出幻境去救人,“小心身后!”

话声不及犬吠飞鸟的速度快,几条脏泥裹身的飞鸟早就撕破了赤铃的红袖,犬吠不止的獠牙狗动作稍慢一些,见着极阴体更为狂躁,魔怔得两颗黑露露的眼睛闪着暗沉的光,改了主意,前脚微曲,后脚一蹬,獠牙奔朝花洲,落落一咬,满嘴牙锯狠狠钉入花洲腿上。

花洲疼得体软抖颤,歪斜靠在残损的玉柱上,上面蒙了的尘扑起一片灰飞。

白色衣袍血红大片,遭此一攻后,雪白的衣衫脏破不堪。

鬼怪闻到血腥,全都齐刷刷的改袭花洲。

花洲只会画符描咒简单术法,不会跟人打架,更别说对抗妖祟了,数只行尸走兽伸的禽爪勾住那件漂亮的白衫,让花洲行动不了,赤铃灵力喷涌全身,掷出手中的长剑斩去,断爪洇着阴气落地四散,妖祟也都跟着瘫倒在地。

赤铃收回长剑,以灵气驱散剑上的妖沫,捡起地上的人离开花府。

这很符合赤铃对花洲的态度,懒得多一句废话,懒得看她一眼,比花洲仇她更仇。

花洲心想,要细究起谁对不起谁,那自然是赤铃对不起她花洲,况且她可没半点儿对不起赤铃的,话又说回去,要细究起谁仇恨谁,那自然是她仇恨赤铃,赤铃没有任何理由仇她半分。

怎么这种清冷寡淡又孤傲臭着一张脸的,反倒是赤铃,有理了一样。

惨白的一张小脸蛋上,豆大的冷汗簌簌滚落,身躯虚弱得快要昏厥了,也要使尽最后一口气啐骂赤铃。

“臭蛇,烂蛇,坏坏的大蛇!拽什么拽,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的,忘了刚才被谁救了吗,不知好歹,倒反天罡,罔顾人伦,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大卸八块,魂飞魄散……”

赤铃睨来一眼,似看出了什么,花洲暴躁的内心瞬间被她眉峰上的冷意浇灭,略有心虚的低下眼眸。

“还走得动吗?”赤铃说得淡淡的,给人一种牵强感,“走不了就待在这里等我。”

花洲白眼一掀,“赤铃尊哪里话,我压根走不动,也没走,这一路,全凭赤铃尊拖扯。要再走会儿,我怕是活不成了。”

赤铃回看一眼来路,果然有拖拽的痕迹,花洲没有说谎。

“你怎么不说?”赤铃问。

花洲压着声讥她:“忙着骂你!”

赤岭蹙眉,没一副好脸色的握符隔空画了几下,就地置了法阵,“你要是还想被咬上一口,可以出法阵看看。”

花洲欲骂又止,心里窝着一团火气,人乖乖坐在法阵中,没敢离开半步。

赤铃的背影没入不远处积灰的药铺,花洲猜想,是给她拿药去了。

赤铃走后空芜芜的一片,花府内外的死气之景不过是偌大青城的缩影,整座城池无一生人活着,四周氤氲着浮尘,绒羽大小的墨色纤粒似在监视,令人毛骨悚然。

拖着伤腿,花洲往法阵中心拢了拢。

阴风又起,昼日中的淡淡光线逐渐被吞,花洲发现她正处风正台,高柱之上有一网袋,两个大字赫然耸立。

花洲不敢念那几字,阴风过境,席卷而来,吹得网袋飘飘欲坠,绳索一松,滚落下来。

干干瘪瘪的悬空而下,被风卷着滚落在花洲眼前。

敞开的袋口之中蜷缩着一具女尸,从未化成白骨的皮相上看,那张稍稍变形扭曲的脸盘,花洲在后山旱井处看过,是……嬷嬷……

尸脸薄如蝉翼的死皮上凿刻着几个字:贱婢损坏花族明誉,处死逐出,掩埋十里地葬岗,并将其户档全全清除。

触目小字,在死尸晾晒后尤为明显。

嬷嬷的脖骨断裂,裂口处有明显的勒痕,铁链印也被晒得沟壑清晰,分明是被铁链……

花洲倒吸一口凉气,想来镜妖也想过救下嬷嬷,但不幸嬷嬷死了,以嬷嬷死身替代了阿母。

一转疑念,花洲不解,阿母说抚仙山大妖是长生元君,应当是从镜妖那儿知得的,倘若消息准确,那仙山中的阴气岂不是……那些黑雨,变石的人像,突围的行尸……还有那位想用阴气嫁祸她的……

这……

为什么偏偏是长生元君?

仙法驱邪,长生元君怎会……引邪?

再者加害她欲意为何?

那边赤铃从药铺出来,花洲赶紧将麻袋里的死尸裹好,以台中的散石快速在袋上垒出一座小坟,口中不断轻轻念:“逝者安息逝者安息……”

赤铃手捧草药包走来,平静的眸子没有闪动,脸色冷冷的,“伤口在哪?”

花洲闻言,挽起裙摆,露出肌肤一片。

赤铃没有看她,递来药:“自己弄。”

花洲拿了药,摸索着弄,她不会绑,细绳也系不好,药包歪七八扭的,碎药从隙口掉了不少。

这药包是赤铃将药一点点捣碎了装在医纱上的,平平整整,步骤有些繁琐,但这样敷药会让伤口好得更快。她清淡的余光瞄到将散的药包,便搭手过来扶正重系。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轻柔柔先将伤处的污血清除,又将细绳打了个好看的结,利落顺畅,稍稍一会儿就弄好了。

两人距离很近,平添几分暧昧,系绳的手却极有分寸,小心翼翼不触及花洲那片细嫩光滑的肌肤。

那样子颇为正经,若不是花洲看到她耳梢上有一抹红,真觉得赤铃与那模样相同,是位正经道仙。

也不知道赤铃板着一张脸想些什么,耳身会红成那样奇奇怪怪,好不正经。

看她一袭乌黑柔丝倾身,身线轮廓分明,眉宇深深薄唇浅浅,冰肌白得出奇,一点墨色浮尘落在她的眼尾,黑白分明,像点了一颗美人痣。

赤铃真是长了一张好皮囊,未施粉黛的气质神态,哪一点都是佳人姿色。只可惜……人太坏,心太黑,绣花枕头里全塞了黑心棉。

处理好伤口,赤铃静静盯着她的腿肢瞧,不知瞧些什么,让花洲好不舒服好不自然,花洲覆下裙摆,“好了。”

赤铃抓住她那只伤腿,并没有丝毫“好了”的意味,花洲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觉得蛮不讲理,上一秒还在对她好,这一秒又开始对她使坏,阴晴不定没半点儿怜香惜玉,这可是她的伤腿啊!

该不会……

“你、你要做什么?”

“你该不会是要趁色打劫,趁人之危吧!”

“我说你刚才耳朵怎么这么红,原来啊……”

“你是不是又想那什么了,我告诉你,不可以,不行,我不愿意,这里可是青城城心……”花洲四下看看,无人无生气,可谓是叫谁都不行,没人能帮她,花洲紧张的咽了一下,气势渐渐弱下,“虽说……这里没人……但你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花洲还未说完,被赤铃打断:“闭嘴。”

花洲:???

赤铃一手固着花洲的脚踝,一手卷起上面的裙摆,卷至伤处方才停下,冷眼低垂:“疼不疼了?”

花洲一股无名火,不想理她,遂挣扎起来,赤铃难得又说了几个字:“不疼了。”

自问自答的,搞得像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你到底要干嘛?”花洲问。

赤铃摘去伤口上包扎好的药,白净的肌肤上只留有药渍,伤口不见了。

“啊?这、”花洲神奇了片刻,伸手揉了揉那地,没有伤疤也不疼,好似没有受过伤一样,“这……?”

是自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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