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自言家中遭朝廷流放,途径此地不慎遇到拐骗,醒来后便发现姐妹二人被关在此地,惶恐万分,不知家中是否在寻找她二人。
知平在床头抱膝多看她二人两眼,后知后觉这两人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想来也不需要她给她们找去处。
侧头瞄一眼旁边的书环,两人正好对上视线,书环看着她道:“你想出去吗?”
知平双眼一亮,立马来了精神,“出、出去!”
她咧嘴笑起来,朝桌子边的思月桑明二人勾勾手指,待她俩也凑到了床头,知平调整姿势跪坐在褥子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门外,“我有个方法,我偷偷看过了,通道里没有看守,沿着尽头的石梯上去只有一道被锁的铁门,只要我们能从那赵娘子身上拿到钥匙,不愁逃不出去!”
桑明圆圆的脸蛋鼓着气,一颗脑袋凑到了知平脸边,“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到啊?”
知平往后退了点,胸有成竹地给出点子:“你们激怒她,然后我从背后伺机敲晕她如何?”
四个孩子嘀嘀咕咕讨论了一番觉得可行,最终敲定了知平的这个方法,知平还自信保证自己一定一击即中,绝不让赵娘子有清醒的机会。
能把事情确定下来,便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知平松口气,坐直身子目光在屋子里搜罗一番,最后停留在边角桌子上给她们练表情的圆形铜镜,金属光泽一看就很有分量,知平脚上耷拉着绣鞋挪过去将镜子拆下,回身展示给剩下三人看:“这个如何?”三人见了她手上脸盆大的镜子,都觉得是不错的工具。
晚上照常洗漱休息,第二日卯时一到,赵娘子就已经风风火火地敲着她们的门,今早赵娘子又是让她们练习站姿,四人靠墙熟练挺直脊背两手交叠盖在小腹,知平念着右手边柜子上提前放好的铜镜,略偏头看身旁的书环。
下一秒,书环忽然朝着赵娘子身上扑去,赵娘子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两步堪堪站稳,回过神怒不可揭,伸出手便要扯书环的头发,思月反应快,见书环跑出去,当即也跟上用了死劲去抓住了赵娘子半空的手,桑明有样学样也去扯赵娘子衣服,知平同样速度极快地从旁边抄起镜子,趁赵娘子不备绕到她的身后高高扬起手中铜镜,只听“当”地一声,铜镜伴着一道细微的灵光落在赵娘子后脑,随机“哗啦”碎了一地。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四人忐忑地紧紧盯着赵娘子动静,直到她瞪大了眼,神情闪现一瞬的怔忪,随后再难支撑起摇摇欲坠的精神,像布条一般软倒在地,知平悬着的心才放下,长长舒出一口气,手上动了动,后知后觉手里还紧捏着半块镜子碎片,她随手抛到了一边。
虽然早知会如此,但桑明是四人中年龄心智最小的,到底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如此动静吓了一跳,镜子碎的时候心都提起来,睁着眼愣愣瞧地上瘫倒的赵娘子,忍不住担忧:“她,她死了吗?”她见过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夫子拿竹板打手心,如此击打人脑实在令她心惊。
知平正蹲在赵娘子边上挽起袖子,准备仔细摸索一番,听闻此言,她眨了眨眼,心想自己控制了力道,赵娘子也是被她点晕而非敲晕,照理来说是不会死在这,不过见桑明有此忧虑,还是伸手往赵娘子鼻下探了探鼻息,绵和正常得简直不能更正常,便抬眼看向很是不安的桑明:“活着的,不必担心。”
桑明点点头,不安的脸色缓和不少。
知平在赵娘子身上扒拉了一圈,最后在她的腰带夹层里找到一串钥匙,六枚串在一个铁圈上,此外还有个钱袋子,她翻了翻,取了点银子再将钱袋子封好放到赵娘子脸边,又顺便解了她的腰带将她的双手捆住,叫她醒了也不能轻易追到她们四个,好拖延时间。
起身时思月与桑明跟在她身边,但书环却只站在原地,她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东西上面,知平看着她:“书环,走吧。”
书环摇了摇头,“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知平“啊”一声,仰头想了想,“可是赵娘子心胸狭隘,醒来必不会放过你,还是一同走吧。”她直直看着书环犹豫的双眼,“我家长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也比留在里好。”
“我......”书环支吾,知平在放任和坚持之间摇摆一瞬,还是上前拽住她的袖子,“你分明想离开不是吗?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知平眼睛大,黑漆漆的瞳孔映着一点烛火,这样一眨不眨得盯人,将书环看得心中一颤,有种心中所念所想全被她看穿的错觉,她惶恐不安,留下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她会生不如死,或许余生都要蹉跎在这里,可她就算出去了又可以去哪里?真的会像眼前的女孩说的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思月眼见着书环好像还在犹豫的样子,不由得也担忧,几日相处虽交集不多,但就以方才书环帮她们制住赵娘子,她又怎忍心眼睁睁见她如此深陷囫囵,如此为难自己?不免面浮忧色,轻声道:“还是走吧,若是寻不到去处,也可同我们一起,待回到家中必以亲姐妹待你。”
书环嘴唇嚅动张口不言,严重却浮现星点泪花。缓缓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赵娘子,还有这间不透一丝光亮,唯有几盏火烛照明的阴冷屋子,恐怖渐渐被不甘代替,机会就在眼前,她如何会甘心留在这里?
做下决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知平又问她一句要不要走,这次书环点了头,思月在一旁由衷地笑了起来,为她感到高兴,书环受她感染展开笑颜,语气郑重地对她道谢,知平两边打量这二人的互动,见书环好似心上阴霾散去人也明朗起来,也觉自己心里莫名松快,没有方才纠结书环后路那般沉闷。
她带着三人沿着先前的路转了两个弯,眼前出现向上的石梯,上面没有点灯只有模糊一片,沿着石梯往上隐约见知平口中所言的铁门。
知平拿出那串钥匙,摸索到锁孔后认认真真地一个个试了起来,连试了两个拧转不动之后,终于在第三个时听见锁芯“咔哒”一声,知平一喜,将解开的锁从铁链上取下,又利落将缠绕在门上的铁链解开,“哗啦啦”的动静只见铁链犹如一条黑蛇呲溜下去,链尾重重摔打在地面甩起一片灰尘。
知平伸手扇了扇鼻子下边的灰,拉开铁门,就见铁门后面一步距离有一整面石门,她伸手试着推了推,果然推不动。
后面三人在昏暗中的目力不及身为妖的知平,就看她停在前面不再继续走,思月疑惑问道:“芙蓉,前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她站到知平身边,抬手试探着往前摸去,就摸到面前有一面触手冰凉粗糙的墙壁,心猛地沉下。
知平在如此晦暗的环境里转头看了思月一眼,自然也看见了她的动作,“没有锁孔,旁边找找吧,说不定有机关。”
思月缓口气,几人依言开始在四周摸索起来,很快就听书环叫了一声,“这里!这里有个凸起,你看看。”书环隐约看见知平的脑袋在往这边凑,往旁边让出了点空间。
知平摸上去,那确实是一块巴掌大的凸起,表面略微粗糙,但摸着还是个颇为规整的球形,心里有了底便手上用力按下,便听细微的“咔”声,面前的石门轻巧地滑进旁边的缝隙中,光亮透过眼前橙黄的布帘照亮了四人所站立的一小片地方。
知平禁不住眯起眼,伸手在眼前遮下些许光亮,又猛眨几下眼睛,才稍微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她撩开边角的布帘,透过缝隙往外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别人,这才放心地将布帘完全扒到一旁,四人鱼贯而出。
暗室的出口在一间屋子里,知平简单打量后确定这只是一间装饰简单的卧房,圆桌上还有残余的冷茶没有倒掉,这里门窗紧闭,知平到门边透过窗纸往外瞧,好似是安静一片,但她想了想,还是往后边窗户看了看。
开窗就见窗外一片嫩绿,草芽新长,一座小假山静静伫立,知平探头左右看,这屋后隐秘着,嫩草长势颇好,想来也是人迹罕至。“我们从这边翻出去。”她回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三人,又指了指窗口,“找个凳子来,我们爬出去,这有点高。”
书环从桌边搬了个凳子来,知平便第一个踩上凳子攀上窗沿,最后翻身落在窗外,没见周围引来什么人,回头朝窗边正看她动作的书环招招手,让她们跟着一起。
从屋后继续往宅院后面的方向摸索着,再经过一个洞门一个垂花门,终于让知平找到一扇旧些的门,门上挂了个铁锁。
思月提醒:“赵娘子那些钥匙还在吗?用那些试一试吧。”
知平一直把那些钥匙攥在手里,思月如此说,她便又重复了一遍试锁的过程,果然有一个钥匙能开这扇门,知平心中一喜,加快动作将锁从门上拆下,书环和思月迫不及待将门打开,只觉门开的一瞬,门外的空气都是更清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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