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三人下了楼正巧撞见回来的李萦心,她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双手死命抱着上沿却依然挡不住不断下滑的速度。
看上去有些分量。
好在王姨及时上前帮她分担了部分重量,两人合力将纸箱放在了楼梯后面的角落里。
李萦心拍了拍手说了声“谢谢。”
王姨手一摆,“哎,谢什么,”突然间眼睛噌得一下亮起。
她回来了,也就是说……
“小李啊,你刚去忙什么了,让王姨好一顿找,”搓了搓手,“这不小柳说想吃荷花酪了,没找着你。”
“王姨,你不会忘了你让我买按摩仪的事情了吧!”她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我刚就去搬它了,要不然我至于顶着大太阳出去?”
“对对对,”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连连道歉,“是王姨不好,年纪大了,老是忘记事情,你不会怪王姨吧?”
“哪能呢!”拍拍手上的灰,“王姨、老板娘你们先等会儿,我这就去做。”
沈忆柳点点头,转身朝裴宴洲微微一笑,“裴警官请,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沈小姐留步,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裴宴洲虽然想留下来,但一方面局里尚有堆积的案子未处理,另一方面人家拒绝的这么明显,实在没有多余的借口,只能暂时离开。
送他出门后,沈忆柳喜不胜收,差点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可惜清城市禁止烟花爆竹。
“小柳,多好的一小伙子,怎么没让他留下来?”
身后幽幽传来王姨的声音,把沈忆柳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王姨,你差点吓死我,”虽说生气,但说出来的语气和撒娇一般无二。
“小柳你还好吧?”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庞上此刻满是担忧,浑浊的瞳孔染上一层自责,原本黑黄的肤色愈渐惨白,“是王姨不好,不该在你背后说事。”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忆柳暗叫不好,说错话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及一个“死”字。
深知王姨所有事情的她,负罪感格外深重。
曾记第一次遇见她时,衣衫褴褛,没有一丝神志,眼底除了一片死寂外再无其他,沈忆柳动了恻隐之心,邀请王姨进屋喝杯热茶,可就这一喝道出了她多少辛酸往事。
王姨本是一名乡下的农民,那里地区落后,村子大多都是重男轻女,而她也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等长到一定年纪经由父母同意嫁给了同村一位瘸脚男人,给弟弟换了娶媳妇的钱。
男人脾气不是很好,动则打骂,一两天下来,她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即便如此王姨一直对生活抱有希望,直到女儿的出生,她像是所有事情有了寄托,打心底里疼惜这个女儿。
可惜……她是个女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渐渐长大,见到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可爱伶俐,唯有男人一直不爽,只因王姨不愿再生第二个,她不想女儿长大了和她一样。
所以男人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趁着王姨没注意悄悄将女儿带到了山里,等再次找到时已是冰冷僵硬的尸|体。
王姨疯了,她拼了命的逃离了那里,漫无目的走在陌生的街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被沈忆柳给注意到。
“王姨,”沈忆柳小心翼翼,生怕又触痛到她脆弱的神经。
幸而王姨没有深陷其中,很快缓过神来,僵硬地扯扯嘴角,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安慰道,“我没事,放心好了,早就走出来了。”
“老板娘、王姨,荷花酪好了,赶紧过来吃啊!”
小厨房内传来李萦心的呼喊。
沈忆柳回应她,“哎,来了,”目光看向王姨,“王姨,走,尝尝萦心的手艺,保证你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
“好好好,那我可要多吃几个。”
“行,多吃几个,没人跟你抢。”
注视着王姨佝偻的背影,鼻尖涌上一股酸楚。
她这么爱吃,多半是为了帮半路夭折的女儿尝的。
-
清风拂过院中的柳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忙活了很久的沈忆柳放下手中的资料,摘下度数不高的银边框眼镜,走到窗台轻轻推开。
舒爽的凉风阵阵袭来,带着秋季特有的味道。
阖上眼感受着清风轻抚过脸颊,带走一身的疲惫。
“咚咚咚。”
脑海中划过一个问号,这时候会有谁来呢?
“请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又关上,脚步声沉闷却不失稳重。
沈忆柳一挑眉梢,转身回眸,眼底没有丝毫惊讶,“你怎么来了?”
裴宴洲沉着脸,少了几分肆意的温柔,多了一丝难以接近的戾气,眉间的桀骜展现的凌厉尽致,手里的文件夹直接摊开在沈忆柳眼前。
质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知道他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有多惊讶,下意识否认,可不容置疑的证据一遍一遍让他清醒,嘲笑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几个小时前。
裴宴洲踩着轻松欢快地步伐回到了警察局,三两步跳着上了台阶,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愉快的打了招呼。
什么叫春风得意,想必这就是了。
走进刑警中队的办公室,触及到歪来倒去,瞌睡朦胧的队员平时第一次没有疾言厉色,而是轻咳两声当做提醒。
待他回到办公室后,小组成员围绕成一圈。
张一帆瞥了眼办公室的玻璃窗,缩回头,“怎么回事?今天裴队心情不一般啊!”
“就是就是,”吴杰附和两声,“台风级的春风得意,要是有条尾巴铁定翘到天上去了。”
赵悦看了眼,抿着唇不发表任何意见。
“瞎说,”张一帆反驳,“什么叫尾巴翘上天,那是自己都恨不得上天。”
“你们——再说什么呢?”
众队员急忙起身,“陆副队。”
陆则屿看了一圈,指了指被帘子遮挡住的窗户,“老裴在里面吗?”
众人点了点头。
他正抬脚离开,余光扫到众人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好心提醒,“我劝你们,现在赶紧离开,因为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队员。
大家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片刻后都决定留下来,毕竟有八卦谁不愿意看呢!
几十分钟后,紧闭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人。
裴宴洲看着依旧围成一圈的队员,炮仗被点燃,直接炸了,“怎么,要不要老子去给你们开个包间聊他个昏天暗地啊!”
“聊完后再给找个武馆,舒筋——活血。”
众队员默。
他怎么能顶着37℃的嘴,说着如此冰冷残忍的话。
果然陆队诚不欺他们,早知道就直接离开了。
裴宴洲:“一个个跟木棍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当柴火烧吗?!”
“还不赶紧给我去查案!”
众人:“是。”
-
沈忆柳睨了眼文件袋,没打开,却也大概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内容,淡淡说道,“你知道了?”
从牙缝中憋出一个字,“沈,”咬牙切齿地凝视着她,然拿她全无办法,“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她说的轻松,“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
喉头一梗,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他,眼眶泛起一片绯色,为了不让自己失态,死死握着拳,“为了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值得吗?”
眼底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沈忆柳坦然道,“值得。”
“好,”每说一个字心底淬着血,裴宴洲咬着牙,“沈忆柳,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我会盯着你,绝不让你有任何小动作。”
“裴宴洲!”
沈忆柳鼓起腮帮子,软言警告,“你不可以!”
“我没有犯任何罪,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可惜温软的愤怒声在裴宴洲的耳里像是挠痒痒一般,并没有一丝威胁力。
“凭什么?”他一步步走进,犹如一只缓慢踱步的花豹充满着危险的气息,直至将沈忆柳抵在墙壁上,单手撑在她耳后根。
深邃的眸子渐渐逼近,另一手捏起她的下颌角,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说凭什么?”
对视半晌,沈忆柳落了下风,委屈地咬着下嘴唇,眼角泛起泪光,宛若一只受伤的小鹿,带着浓重的鼻音责怪,“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心一揪,抬手拭去沈忆柳倔强不肯滴落的眼泪,暗自鄙夷那个让她落泪的男人,无奈又心疼道,“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裴宴洲,我求求你,能不能当不知情?”
“不能!”裴宴洲拒绝,“皎皎,你没有自保的能力,甚至面对他们你连反抗或许都做不到,就这样我怎么能看你置于危险之中放任不管。”
“而且我是警察,保家卫国,锄强扶弱,为人民服务都是我应该做的,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来办可以吗?”
沈忆柳的眼底有了一丝动容,“可是……”
裴宴洲气急,“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他是我爷爷,当然重要啊!”
等等,她说……谁?
裴宴洲:哦吼,尴尬,吃醋吃错对象了。
沈忆柳:呵,你看我像是很感动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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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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