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在西餐厅里,季声也曾躲过他这么一拳。
但那个时候的徐阳醉得还不是很厉害,那个时候的季声也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情绪一旦得不到控制,身体的敏捷程度也会跟着受到影响,季声堪堪退后两步,硬是没有避开徐阳那一拳。
侧脸传来一阵钝痛。
季声只觉得自己眼前开始冒星星,缓了会儿才抬起手来捂住侧脸,脸上早没了往常的和煦。
夜色阑珊中,季声长身立在路灯下,背衬着身后酒楼大厅里刺目的灯光,收敛了许久的锋芒被再度打开。
他的声音冷冷的,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徐阳,你冷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徐阳竟觉得深秋的凉风很割人,但酒精早已经麻痹了他的大脑,他抿了抿嘴唇,然后指着季声说:“冷静什么呀冷静,季声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也就是话音刚落下,徐阳再度扑了上来。
季声大约是不想跟一个醉汉动手,只能稳健地又退了几步,后背眼看就要贴到身后的墙上,已经是避无可避。
徐阳步步紧逼,一低头恰好看见墙角有两个被人喝剩下扔在那的酒瓶子,一把抄起一个来就要朝季声砸上去。
“哐”的一声,酒瓶子碎了一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闷哼。
季声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前襟却是一片热切,自己并没有被伤到。
他呆了一瞬,然后把挡在他面前的人拉了起来。
“谢知津?”
谢知津借着季声的手勉强站稳,一只手却还按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不知道谢知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徐阳那一酒瓶真真切切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酒楼的灯光与昏黄的路灯交织间,季声看到他的指缝里全是血。
谢知津硬气得很,头上开了个口子也能恶狠狠地转过身盯着徐阳,“你他妈疯了?老子的人你也敢动?”
徐阳完全没想到谢知津就在附近,更没想到他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在季声面前。
怎么会……
徐阳哆嗦着扔了手里的酒瓶碎片,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少爷……”
谢知津又回头上上下下看了季声一眼,在看到他泛红的脸颊时就彻底没了好脸色,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拉起季声就走,路过徐阳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对徐阳说:“徐阳,你完了。”
徐阳懵了一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自己打伤了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黎江市的谢少爷要是发起火来,那他可不就是完了么?
他下意识就去喊自己的两个朋友,然后身后空荡荡的,那俩人见事不好早就跑没影了。
“妈的……”
大概是被逼急了,又或者是酒壮怂人胆,徐阳这会儿什么都没顾上,拔腿就朝着谢知津和季声追了过去。
季声已经被谢知津拉着走到了停车场,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徐阳冲了过来,那架势明显是还想接着干架。
季声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甩开谢知津拉着自己的手,可谢知津好不容易松开了他的手,却又挡在了他前面。
他指缝里的血已经开始往脖颈上淌,衣领都已经红了一大片。
“谢知津!”
季声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地看着谢知津被徐阳扑倒在了地上。
广阔的人行道上,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是谁。
谢知津边打边骂:“你他妈找死——”
徐阳的脖子被谢知津抓了一道,此时看见谢知津的拳头也有点发怵,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索性两手抓住谢知津的胳膊就往后扯。
像是有什么骨头错位的声音,谢知津没忍住,闷哼声传到了季声的耳朵里。
想起谢知津满脖子的血,季声再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他沉着脸走过去,试图把谢知津从地上拉起来。
可徐阳就像是发了狠,死死拽着谢知津的另一只胳膊不肯松手,看见季声过来就抬脚往上踹。
谢知津的右胳膊已经动不了了,可他怕徐阳伤着季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抽出左手来薅住了徐阳的头发,拽着他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碰。
碰了两下徐阳就爬不起来了。
季声眼疾手快地将谢知津拉了起来。
惊魂未定中,他定睛打量谢知津,却只见谢知津脖子下巴上全是血,脸色白到有些透明,嘴唇却紧紧咬着,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那一瞬间,季声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谢知津?”他伸手拽了拽谢知津,谢知津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季声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
就在这时候,一声“卧槽”远远地传了过来。
阎迟从酒楼里出来,一手还抓着车钥匙,看到谢知津的时候满脸震惊,自我怀疑地说:“我不就是去结了个账么……”
谢知津伤得不轻,季声脸上也有伤,阎迟虽然不怎么靠谱,好歹还有大是大非的观念,当即就嘱咐酒楼经理报警,然后把徐阳往保安手里一扔,就连忙开车把谢知津往医院送。
——
“阎迟,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安静的病房里,谢知津的声音透着一丝虚弱,却把阎迟吓得一个激灵。
随后阎迟满脸告饶地缩回了手,又一脸无助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喷雾剂。
劝:“知津,医生说你这胳膊还是得喷点药。”
谢知津这次伤得不轻,除了后脑勺划开了一道口子,右胳膊也脱臼了,刚才阎迟正尝试替他喷药。
谢知津黑着脸摇头:“你劲儿也太大了,怎么不疼死我呢?”
被他这么一说,阎迟反倒有点心虚了,迟疑着问:“那我去叫顾临来?”
“叫什么顾临?”谢知津白了他一眼,语气颇为自傲,“我等季声回来。”
短时间内两次住院,身强体健的谢知津算是做到了。
但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又完全不同。
这次季声是全程陪着他的。
阎迟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往病房门外看过去。
走廊的连椅上,警察耐心地询问着什么,季声正坐在一旁配合做笔录。
这次的事情已经报了警,警察是过来询问情况的,当时谢知津还在处理伤口,所以季声就出去了。
十分钟后,季声推门进来,对上的就是阎迟的一脸讪笑。
“季主播,警察走了?”
“走了。”
“他们怎么说的啊?”
季声顿了顿,思索说:“醉酒闹事吧,责任全在徐阳。”
阎迟“喔喔”两声,然后就把手里的药剂喷雾递给了季声。
季声莫名其妙:“干什么?”
阎迟伸手往床上一只,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知津说想让季主播给他上药,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可以坐在这里看着他疼。”
季声:???
谢知津:???
阎迟说完这话就推开门找顾临去了。
季声手里拿着那瓶喷雾剂,脸色难以言明地看了看谢知津,忽然笑了一下:“有时候我挺怀疑你和小阎少爷的友谊的。”
谢知津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阎迟坑了,又不愿意在季声面前掉面子,只好用左手撑着床往床头上坐了坐。
刚想说点什么,却又扯到了右胳膊,一瞬间就疼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季声眉头一跳,三步并两步上前,把谢知津按回到床上重新躺着。
然后有些难为情地问:“这个药……怎么喷?”
从没有过的尴尬氛围在这间安静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过了好半天,谢知津才说:“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不强迫你。”
因为后脑勺的伤口失血过多,谢知津的声音很虚弱,可话里话外的委屈又那么明显。
似乎这个人只要有个台阶下,也可以变得不那么强硬和霸道。
季声晃了一会儿神,然后沉默着起身解开了谢知津衣领的扣子。
谢知津穿的是医院里统一的病号服,宽大而又随意,扣子很容易就能解开。
季声解开他的扣子以后就垂着眼睛把他的衣领往下拉了拉,直到露出红肿不堪的肩膀。
季声抿了抿唇,研究了一下喷雾剂怎么用,之后就抬手把药喷了上去,喷完还不忘用手指轻轻揉开。他手法轻柔,与阎迟的毛手毛脚全然不同。
一片沉默中,季声忽然开口:“是怕徐阳伤了我吗?”
所以才想都不想就挡过来。
“嗯,不过当时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谢知津也不矫情,季声问他就答了,末了又添一句,“季声,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知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嘴角苍白,病态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霸道和猖狂被收敛起来,与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谢少爷大相径庭。
那双偏执的眼睛里,竟也能看出一些所谓的真诚。
季声看着谢知津的眼睛,想着昨天晚上他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终于不可避免地意识到:
谢知津口口声声说的那份“喜欢”里,或许真的包含了几分真情。
阎迟是挺损的,但是我喜欢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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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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