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映射街边的榕树，桥下的步行道装饰着灯串，平静的湖面映射月光。
宁系舟踏上楼梯，平常花费5分钟能到家今天只用了2分钟。
钥匙上没有装饰，只是单个钥匙，插进门锁一会就听到了弹簧与齿轮的碰撞声。
砰——
宁系舟打开门，小区老式的铁门没有加上缓冲带，关上门的动作再轻在楼里声音也很大。
男生将钥匙放在桌子上，房子不大但是很整洁，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屋，心里却感到心安。
他迅速跑到卧室，床头柜上有一个相片，书桌上叠满刷完的练习。
男生第一次不像过往坐在书桌，而是奔向床上。
“呼……”
宁系舟抱着枕头，面颊发烫，拢了拢被子。
他走得急，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沈晖木总是有一种魅力，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然后就这么慢慢的追随着他的身影。
哔——
“呃……”
宁系舟顿住，撑住脑袋，耳朵里传来阵阵耳鸣，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迅速打开床头柜第一层，熟稔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罐子。
他神色恍惚，额头已经有细汗密密麻麻的流下。
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才打开药罐，许多颗小药粒倒入手心，再猛的送入口中。
“咳咳！”
他的脸更红了，被药呛到的窒息感让他躺了下去，空腹吞药导致他胃阵阵痉挛。
杀了他……
你怎么……不杀了他？
所有人都是罪恶的……他们只在意自己的目的……
不怀好意的人……就该死……
宁系舟脑海里各种想法迸发，他逼着自己冷静，却感觉头越来越疼。
……
“呃……”
房间的窗帘并不怎么遮光，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到床上。
床上的人缓缓睁眼，慢慢的起身。
胃痉挛的感觉稍微褪去，但是手臂却传来刺痛。
一看，上面两排牙印，已经渗出了血。
他垂下头，还没来得及剪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呵，我这样的人，谈什么恋爱。”
他穿上拖鞋，去到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灯光照射下还能看到两排泪痕，眼睛不是很舒服的眨了下，感觉十分干涩刺痛。
洗漱完毕，他便准备出门。
厨房没有厨具，加上昨晚没吃饭，哪怕胃没有继续痉挛了他这会也算不上舒服。
丢完垃圾，他走到了小区对面的一家面馆。
这会六点半，店里人不算很多。
“诶？小舟啊，放假啦？”
阿丽面馆的老板娘看到来的人，很热情的从后厨出来。
“是的阿姨。”
“这孩子，才刚开学就瘦了这么多，看样子对吧？”
“对。”
“10块啊。”
支付宝到账，十元——
付完款后宁系舟坐在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的到路边的行人。
他们形色各异，为了各自的目标奔走于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地方，面临着或好或坏的事。
“来咯～热腾腾的刀削面～”
阿丽阿姨端着一大碗面稳稳的走过来，还贴心的拿好了筷子勺子。
“你来的早，店里刚好多做了两个煎蛋，小孩子长高的年纪，得多补补啊。学习再累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
“好啦，我先去忙啦。”
宁系舟楞着，机械性的拿起筷子，垂下头吃面。
为什么，总会有人对他好呢……
明明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克制不了脑海里拿着惊人的想法……
当这些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后，应该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吧。
吃完面后，宁系舟便走上楼梯。
他缓缓上行，却听到楼道里传来另一串脚步声。
一抬头，他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
沈晖木缓缓下行，逐渐靠近站在原地的男生。
“早啊，宁系舟。”
沈晖木神色淡淡，没有之前那种调笑的语气，多了一分疏离。
感受到他那分生分的宁系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挺好的，离开他这种人，才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很难吗？一进门表彰榜上写着啊。”
宁系舟点了点头，准备继续上楼。
“沈晖木，我的名字。”
男生说完这句话，就下楼离开了。
宁系舟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眼神再次涣散。
人的喜欢总是很脆弱，只有得不到的才永远诱人。
沈晖木所说的喜欢，应该那天暧昧下多巴胺到脑子里了。
宁系舟彻底放下心，再次回了房屋。
秋天他穿了件夹克，早上出门急手上的伤还未来得及处理，当脱下衣服的时候新分泌的血液粘着外套，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客厅沙发前的茶几抽屉有医用药品，他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消毒水和棉签。
简单处理完模样可怖的伤口后，他便回了房间。
男生的枕头上还有许多液体的痕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口水，也可能都有。
“哎……”
他耐下心来，将枕套和枕头分开拿去阳台水池。
——就在楼下
沈晖木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听着楼上的刷洗的声音。
他熄灭了手上的烟，眼神黯淡，里面是极端病态的克制和控制的拉扯。
为了能真正拥有他的男朋友，需要很多耐心。
可是他纳闷的是，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8岁了，他的聪明劲怎么会记不住他。
男生越想越烦躁，去冰箱里拿了一杯橙汁。
再次坐在椅子上，楼上已经没了声音。
男生感到失落，就这么一口一口喝着橙汁，陷入回忆。
2009年2月9日
元宵节家家户户的灯笼还未来得及拆卸，那年的甘溏区比起现在，更贫穷，破败，但是人却比现在多很多。
水泥做的楼层虽然不算繁华，但是家家户户间的联系却很紧密，但是当空无一人的家门口出现一个小孩时，沈晖木还是不可遏制的懵了。
那时候的宁系舟只有小小一只，就这么坐在楼梯口。
他皮肤很白，但是却是那种病态的白。
他早就听楼里的阿姨说过楼上的那个女人很少回家，只是没想到元宵节那个人也不在。
他从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甚至对于管别人的事感到烦躁。
可是那天他不知道是被那小孩眼神的无望触动，还是他那抓出血的手臂模状惨烈。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拉着小孩进了家。
小孩一言不语，好像根本不在意对他做什么，也不管拉他的人是好是坏。
“你……叫什么名字。”
“宁系舟。”
“好听。”
沈晖木不善言语，但是想着多夸点好听的应该能哄小孩开心。
可是小孩只是抬起头，肩膀控制不住的抖动。
“是吗？可是我的父母说被系住的舟好控制。”
……沈晖木愣住了，没来由的为自己没话找话的语言表达而后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爱吃什么？”
“青菜。”
沈晖木点了点头，将小孩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的卡通栏目。
“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没有。”
“那遥控器给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
沈晖木说完，接着赶紧去厨房忙活了，他怕自己再说错话。
虽然宁系舟小朋友说自己喜欢蔬菜，但是他还是多炒了一份糖醋排骨，排骨是楼里的阿姨送的。
“小朋友，来吃饭。”
“嗯。”
宁系舟关掉电视，上面还是沈晖木刚刚打开的画面，他没有换拖鞋，瓷砖地上有了一些灰色的鞋印。
“我没有换拖鞋。”
“没事，快来吃饭。”
宁系舟缓缓抬头，看着在装饭的男孩。
那个人不算高，应该还没来得及发育，自己都要搬凳子来装饭。
动作看起来笨拙，傻傻的。
宁系舟没来由的想笑，坐在了餐椅上。
一桌菜，有炒春菜，糖醋排骨，紫菜蛋汤。
看起来很普通的家常菜，却比过了他的年夜饭。
沈晖木看着小孩饭已经吃了半碗，但是糖醋排骨都没有动，自顾自的给他夹了一块。
“我喜欢吃青菜。”男孩停下动筷，直直看着对面在吃青菜的男孩。
“小孩子，别挑食。”
“哦。”
沈晖木回忆起小孩子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
小孩太瘦了，感觉下一秒就会被狂风大雨给压垮了。
可是现在他长大了，嘴里还是吐不出好话，却也不记得他了。
“啧，没良心的小东西，白喂了那么多顿饭。”
杯里的橙汁已经喝完，男生离开了阳台。
他才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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