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家长会，家长坐在位子上，同学就围着教室站成一圈。
江淼算是后面来的，被随便挤到一个墙角。
她抬头望去，对面是在和朋友说笑的季思源。
她看着季思源，越想越气。
季思源站在窗边，外边很冷，她正巧站在窗口，可她好像没感觉到一丝凉意，仍和身边的朋友说笑着。
江淼看着她，她笑得明媚，笑得阳光，好似春天叮咚流过的泉水；好似冬天里唯一的一束暖阳。
可看见她跟别人说笑，江淼不自主想到崔微。
一股酸味在心间蔓延，直至全布满身。
她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去想，可在看到季思源和一旁的人说得那么起劲，那么开心。
她好像对谁都这样，并不只是对她好，不只是和她亲密接触。
看到这的江淼有些吃味，她看着台上的老师，余光却不停瞥着季思源。
明明每次瞥眼看到她都只有一股怒意，可她还是要常常偷看她。
家长会完后，老师对她们随便嘱托了两句就让她们放了学。
江淼第一时间找到季思源，她想要得到一个合理且态度端正的解释。
季思源却不以为然。
“哎呀，我手机常年开静音的哇，而且上次我不是说了的嘛？我不小心给你开消息免打扰了。”
随后便走出了班级，丝毫不顾身后的江淼，去隔壁班找了崔微。
而江淼则是跟着阮雯一起走的。
一路上，她抱着阮雯的胳膊，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可即便是季思源对她有多敷衍，她却还是会偷偷看着她，还是会因为她而绕路回去。
在她陪阮雯时，季思源走了过来。
她拉着崔微，满是笑意地对江淼说道：“不走吗？一起。”
虽然对于季思源前两天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跟阮雯打了招呼，屁颠屁颠地跟着季思源走了。
回去的路上，季思源搂着她的肩，她虽有些不适，但还是乖乖地在她身旁，跟上她的脚步。
江淼从未和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像搂啊，抱啊，牵手啊，在她的记忆里，她和她的父母都不曾有过几次。
在季思源搂着她的一瞬间，江淼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有些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可她还是紧紧贴在季思源身旁，乖张地跟着她走。
季思源邀请她去她家做客，虽然只是客套话，可江淼真的跟着去了。
她还是第二次去她的家。
——
与外面一样，小院里面也是充满田园气息，让人看了就觉得安逸。
季思源给了她一个小板凳，自己则坐在另一个板凳上玩起手机来。
虽然江淼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自己玩起来。
直到十一点，季思源的母亲回来，她的母亲收走了她的手机，她这才带着江淼出去玩。
季思源叫了院里两个年纪相仿的邻居，一起打羽毛球。
江淼不会打，便端着凳子坐在一旁。
她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那个阳光洒脱的季思源。
她跳着挥动着球拍，羽毛球强有力地飞到对面，随后被打回来。
季思源总能看好时机接球并用力打回去。
她在阳光下跳得洒脱，挥舞着的球拍也随着闪闪发亮，是那么明媚，那么耀眼。
江淼偷偷拿出手机，将她与自己的膝盖持平，随后又打开相机，悄悄记录着她这明媚而洒脱的一幕。
只可惜后面只录了两分钟，手机就因为电量低而强制停止录像了。
江淼看了看视频，确认没有录偏后，又悄悄地放下手机，嘴角的那抹笑意始终未散。
可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她们这到时庆来回10个小时，可由于是临近的两个城市，既没有动车也没有火车。
当她抬起头时，看到的是季思源的邻居在打羽毛球，她四处张望，却仍没有看到季思源的身影。
在她疑惑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又在和谁发消息哇？笑得那么开心。”
她转过头，正正好好对上季思源的眼眸，它和她人一样，很漂亮，很耀眼。
江淼注视着她的眼眸，它像星辰，像大海。
阳光下，季思源白皙的皮肤格外显眼，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径直垂落腰间。
她好喜欢季思源，好喜欢她的眼睛，好喜欢她皙白的皮肤，好喜欢她洒脱的性格。
她注视着她的眼睛，发着呆，突然又被一道声音拉回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江淼呆愣地摇摇头。
季思源俯下身，轻声轻语地说着：“那我是第一个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江淼感受到了自己脸的滚烫，她眨巴着眼睛，随后又低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待到脸不怎么发烫时，她抬头又看着季思源，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里这个小小的自己，这个胆小懦弱的自己。她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季思源，我好舍不得你。”
可她知道，她心里明明想的是“季思源，你能不能不转学，就这样整天整日地陪我。”
可她是胆小鬼，她不敢说。
“三水，该你了，我下场了。”
江淼转过头，季思源已经拿着羽毛球拍准备开始了。
她询问着刚走到她身旁季思源的邻居。
“三水……是季思源啊？”
那个人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道：“我取的，是不是取的很好。她年龄在院里排第三，然后又叫思源，饮水思源嘛，我就给她取了个三水，天呐，我是不是太有文化了。”
江淼呆滞地点着头，三水，三水，她的淼也是三水。
她暗暗开心着。
那天上午的阳光不怎么刺眼，还吹着温和的风。
夏天的风，吹起来总是有些许燥热，她看向季思源，那个连阳光都眷顾的季思源。夏天的风，吹起来又是那么的苦涩。
阳光下的她，总是明媚而大方。在她打球时，偶尔的一两次炫技又给人一种痞帅痞帅的感觉。
她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发光。
她拿着球拍用力一挥，余光却偷偷瞥着她。
许是察觉到季思源的目光，江淼顿时有些不自在，她不停摆弄着头发。非主流的时代过去不久，江淼现在仍是一头斜刘海，不过没有蓬蓬头。
每人打掉三颗球就下场，季思源又是偷偷地走到江淼身后，然后突然发出声音。
“为什么不试试马尾呢，我觉得你扎马尾比披头散发好看。”
江淼拉着她的手，用指尖在她的掌心摩挲着：“我还没尝试过呢。”
季思源走到她背后，手环抱住她的腰，整个人瘫在她背上：“好累，抱抱。”
江淼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她坐在那还没出汗，而季思源的头上却冒出几颗汗珠，不过也是在用毛巾擦后才去抱的江淼，她没见季思源出过几次汗，印象深刻的永远是她身上的花香。
江淼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她闻着季思源身上的味道，仍是那股淡淡的花香，和院子里的气味一样。
她轻声呢喃：“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花香，喜欢你身上的花香。”
季思源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
她没有激动，没有不可思议，而是玩弄着她的手，随即问着：“你怎么知道。”
没等季思源回答，她又道：“是不是暗恋我，知道我喜欢花香，所以天天往身上弄花香。”
身后的人闭着眼，懒散的语气：“是。”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江淼的心里仍旧激起波荡。
她对比着两人的手掌，随即打趣道：“季思源，你的手怎么这么大，跟男生一样。”
身后的人依旧是那懒散的语气：“我要真是男的就好了。”话音刚落，不知为何，江淼突然有些期待，她试探着：“为什么啊？”
季思源站起身来，语气不再懒洋洋的：“我喜欢女生，你信吗。”
江淼呆愣在原地，她当然相信，可她却又不想相信。
相信是因为，她也喜欢女生，女生是可以喜欢女生的，只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不相信是因为，她不希望季思源喜欢别的女生，特别是崔微，那天听见她说季思源抢着抱她，她的心突然好慌，她不想让她喜欢上别人。
季思源看她不说话，立即又用随意的语气说着：“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女生。”
虽说所有胡思乱想被销毁，可耳边的那句“我怎么可能喜欢女生”还是让她好生伤感。
她盯着她的眼睛，盯着那一双宛如星辰大海的眼睛，她好想坦白，好想说“我也喜欢女生。”可她没有那个勇气。
临近十一点，江淼跟所有人打完招呼后就走了。
一路上，她终于想开了。
季思源不喜欢女生又怎样，我还是可以喜欢她，还是忍不住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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