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醒啦？”魏莱和范宣坐在桌旁，“姐妹儿，真可以啊。你不知道你回来时那个盛况。啧啧啧。”
“嗯？”那两人的身旁似有无数光影，灵泽不知道应该盯着哪儿。
范宣无语地笑了一声：“你和楚云到底什么情况？”
她吓得从床上坐起：“我做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你在KTV干了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我和魏莱下去的时候，你在宿舍楼前扒着楚云不肯放。”范宣大笑道，“本来是让沈阔女朋友把你送上来，结果她愣是拖不动你，才来叫醒我们帮忙。”
魏莱也忍不住大笑道：“你是不是和前男友关系很不好啊？他一碰到你，你就条件反射踢他。闭着眼睛还能知道谁是楚云。”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拉着楚云？我叫他名字了？”灵泽心怦怦跳，不知道有没有胡乱说话。
“不然呢？”
她背后冷汗直冒，敛了敛神，强装镇定道：“我说什么了？”
魏莱：“就不停叫他名字，还抱着他哭。”
灵泽头皮发麻，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那他什么反应？是不是很嫌弃我？”
“怎么可能？”魏莱一脸坏笑，“就是你不停往地上栽，他还要把你拎起来，其他人你碰都不让碰。”
“我哭？我哭什么？”
“一个劲儿让他不要怪你。”范宣摇摇头，“你知错就好，我看楚云也没怪你的意思。”
魏莱憋着笑：“人楚云哪儿舍得？看她的眼神都要挤出水儿了。就是你前男友脸色难看得很。好一个修罗场，哈哈哈哈。”
灵泽拿出手机，这次发了钱，她便合着上个月攒下的钱买了一个二手的智能手机。
她赶紧给楚云发了消息道歉，然后也给林半生道了歉，虽然她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收到歉意的人。
林半生：【我看了一场好戏，怎么会生气呢？】
她手都在发抖，【我做了什么？半生，我胡说话的时候你应该捂住我的嘴。】
林半生：【我也想，可是某人和某人的傻子舔狗合起来咬我。】
灵泽一下就忘了可能说漏嘴的严重性，骂道：【你没资格这么说楚云！】
他没再回话，楚云的消息发了过来。
楚云：【你头痛不痛？我买了药，还有蜂蜜柠檬。你室友能下来拿一下吗？】
灵泽顾不得形象，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赶紧跑下楼。
“怎么自己跑下来了？”他眉头微蹙，“不头疼？走路觉不觉得摇摇晃晃的？”
灵泽轻轻摇了摇头，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就发酒疯。”
他一脸怜惜地看着她，“以后有我在，你不想喝就不喝。不用顾及别人。”
“啊？”
“灵泽。”他垂眸望着她，神情认真道，“谁都能不能欺负你。”
她笑笑，“没人欺负我。”
楚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就好。”
灵泽看他心情不是很好，挠了挠鬓角，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听说我昨天缠着你又拉又拽的。害你丢脸了。”
楚云轻咳了一声，耳根子烧了起来，“没事。”
“我，我，我没轻薄你吧？”
“我一个大男人，你能对我做什么？”
她想想也是，自己肯定不能做太出格的事。
她又试探道：“对不起啊。”
“我就纳闷了。”楚云歪歪头，“干嘛一直跟我道歉？要是为了林半生大可不必，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半生没事吧？”灵泽随口道，“听说我打他了？”
他脸色一沉，“不该打吗？”
灵泽瞪大眼睛，“你也打他了？”
“怎么？”楚云看她低下头，试探道，“心疼了？”
她打量了一下楚云的脸和手，看起来没任何伤口，“他没还手？那他有没有——”
“叶灵泽。”楚云眉宇间尽是怒气，“你都不问问我打他的理由？”
“他说话就是没谱。”灵泽想到刚刚林半生的信息尽是阴阳怪气，想来楚云肯定动手不轻，但她没想到林半生居然会不还手。
“说话。”
灵泽抬起头，“算了，没关系。”
“算了？”楚云气笑了，“你在替他原谅我？”
“下次别动手了。把他惹急了没好处。”
他把东西丢到她怀里：“自己冲水喝。走了。”
*
楚云整个周末都没联系她。
灵泽坐在鹿鸣湖边吹着风看湖上的天鹅悠哉戏水，想到范宣曾经警告她别太中央空调，自嘲地笑了声。
她也不明白，像林半生这么混账，曾经把她贬得一文不值的人，她怎么就能一次又一次心软。
她想到初中的时候被一条流浪狗咬过，当时因为打狂犬疫苗花了钱，被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再次看到那只狗，她还是跑去厨房给他偷了一块排骨。
只是因为它曾经帮她找到了掉在田埂里的运动鞋。她光着脚丫，浑身淤泥坐在路边哭，小狗就这么叼着鞋跑了过来，坐在地上摇着尾巴。
想到这，她低头看了看脚上擦得一层不染的旧鞋子，这是苏禾给她买的。
她拨通了楚云的电话。
“说。”
没想到他会接得这么快，灵泽一下愣住。
“打错了？”
“没有。”她深呼吸一下，此刻觉得自己比那时浑身泥泞的时候还脏，“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一声闷笑，却强忍住，“所以呢？”
“我明天请你吃饭，别生气了好不好？”灵泽又想到范宣的话，顿了顿，“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你选一家？”
“你请客不知道吃什么？”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明天我有事。要不——”
她心一沉，“那算了。你忙吧。”
灵泽倚在靠背上，抬头闭着眼睛，听风吹过的声音。如今槐夏的初秋才到，正是云淡风轻的好季节。
“那个傻子呢？”
她没睁眼，“半生，不要捣乱。”
他嗤笑一声，“你管得了我？”
“平时你做什么都好，但是不要妨碍我和楚云。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再乱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大笑，“许知晴，你想怎么不客气？”
她像睡着一样，不再和他说话。似乎有一块云飘在她的上空，落下一块儿阴影。让她忍不住睁开了眼。
“林半生！”她吓得从椅子上弹起，“你还敢戏弄我？！”
他唇角挑着笑，眼里却似乎有一丝悲哀一闪而过，“是又怎么样？许知晴，那傻子在不远处看着呢。”
她吓得四处张望，确信他只是在骗她。
“发情找你那些女朋友去，林半生，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
灵泽快步跑回宿舍楼，刚到楼下，发现楚云在哪儿等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害怕他刚刚真的在湖边。
“我都没说完你就把电话挂了？”他看起来很疲惫，身上还穿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是匆匆忙忙从宿舍跑过来的。
灵泽心疼地望着他。她明白，眼前的人向来骄傲，实在不习惯低头。
“说话。”他语气冷淡，慌张却不经意露了出来。
“既然你有事，我也没那么不识趣。”她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底线，“等你有空了再说吧。”
他强撑着，“你说请我吃饭，结果不知道吃什么，难道不是随便客气一下？”
看她不说话，楚云眼底浮出一丝悲凉，“我说中了？”
她愣了一下。
他侧过身，不去看她，嗓子微微发哑：“明天和朋友去喝酒。周三你英文课下课后我来接你出去吃饭行吗？”
这倒提醒了她。这两天，她完全忘了夏林的事。
她轻轻摇了摇头。
“就因为我打了林半生？！”楚云实在搂不住火，“他那个混账样，我打他都是轻的！”
灵泽打心眼同意这话，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没关系。他是欠揍。”
“没关系？你看看自己，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楚云，我真的没怪你打半生。他一向高高在上，有人不惯着他挺好。”她摇摇头，“我需要想清楚一些事，你让我缓缓。”
他愣怔一瞬，“你要想什么？”
她看了眼他脚上的拖鞋，一瞬间也乱了，想好的计策被抛到九霄云外。人向来是身在其中就看不清了。
“你喝多的时候我没打林半生。“楚云急道，“我是很想揍他，但我没有！”
他转身，重重锤了一拳身旁的树。
“它都快要掉秃了，你还要多给它一拳。”
楚云赶紧收起拳头。
她想，这人怕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时刻。
“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灵泽！”他拦住她，“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你打我一拳出气吧。”
“你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吗？”她皱眉看着他，“我不喜欢打人。你没当过弱小的那一方，不会明白他们有多恐惧。”
*
“灵泽，为什么不一起去吃饭？”夏林在英文课后拉着她，“你给我一句实话。”
“我在和楚云闹别扭。”她望着她，“对不起啊，上次没和你说实话。我是喜欢他。”
夏林放开她的手，“你们在谈恋爱？”
灵泽轻轻摇头，“没有。”
夏林别过头，“知道了，我先走了。”
她后脚走出门，发现沈阔在和夏林说话。看见她出来，沈阔快步向前，眉目间带点怒气，“楚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这么折磨他？”
灵泽皱了下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昨晚拦都拦不住，现在还醉着。”
“他怎么样？”她脱口而出。
“跟滩烂泥一样。我都不敢往宿舍拖，宿管大爷本来就烦我们几个寝老搞事。”沈阔不情不愿道，“在酒店，我带你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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