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近乎自取其辱的崩溃后，终于彻底封存了我和A的过往。
时间缓慢的向前爬行。休学养病的日子，忽然失去了目标，带着一种失重的茫然。白天很长，夜晚更甚。
老金的酒吧变成了我的避风港。我经常蜷缩在酒吧角落那个老位置，抱着手机，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群里刷得飞快的消息上。
群里永远都是热闹的。除了沉浸在热恋蜜罐里的小云，还有小玥，（小玥的故事因为涉及圈子，所以发在微博。想看的可以移步微博。）一个叫我师傅的女孩子，她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时不时在群里冒出来叽叽喳喳几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元气满满，热情又带点小迷糊，总能精准地戳中大家的笑点或者痛点。在群里，除了小云和冰，小玥是和我聊得最投缘的一个。她身上有种未经雕琢的真诚和活力，像个小太阳，虽然偶尔也会为些小事烦恼，但那股子鲜活劲儿，是虚拟空间里难得的清泉。我们私下聊得也挺多，天南海北，偶尔也会听她倾诉点小女生的心事，那份信任感，让我隐隐觉得，她能成为我除了小云之外，另一个真正亲近的朋友。有点突然，却又莫名契合。
冰的话不多，却总能在我发呆时，恰到好处地冒出来一句。照片里的冰，顶着亚麻灰的鸡窝头，相貌清瘦，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份单薄，甚至有些病态的文弱感，是让我下意识皱眉的类型。
我时常看着屏幕上冰发出的习惯性的[微笑]表情和小玥活力四射的“反击”，每到这时，我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这种毫无负担，甚至带点幼稚的斗嘴，是过去那段被控制的关系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和冰早已互加了微信。夜深人静时，他也慢慢的走入了我的生活，好似成为了我另一个避风港。他知道，我和A那段冰冷压抑的过往，我也听他说起他的曾经。一个家境优渥的男生，为了爱情孤注一掷，背离了家族的期望，像飞蛾扑向自以为的光明，最终却被现实撞得粉碎。“谁先动心，谁就一无所有。”他总结得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某种奇异的共鸣在我们之间滋生，为了逃离窒息的牢笼，我们都曾选择过不顾一切的出走，哪怕代价惨重。
“啧，又在群里跟那个‘冰棍’眉来眼去？” 小云的声音带着戏谑在头顶响起。她像一阵裹着香气的风，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刚做好的长发蓬松又精致，Z回上海处理工作了，她的状态却像泡在蜜罐里，整个人容光焕发。
“哪有。”我白了她一眼，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纯粹是看他在一本正经地搞笑。”
小云托着腮，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压低了声音：“哎，说真的，感觉怎么样？那个冰？听小玥说他离我们这儿不算远？你的感觉怎么样？”
“能有什么感觉？群里瞎聊的网友而已。” 我搅动着杯子，碰到杯壁上发出轻微的脆响，“瘦得像竹竿风一吹就倒，看着就没什么安全感。” 这是实话。冰的清瘦，照片里只透出一种易碎的苍白感。
“安全感？”小云嗤笑一声，指尖点了点桌面，“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姐妹！指望男人给你？Z倒是看着挺能打，结果呢？还不是被我吃得死死的！”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再说了，瘦点怎么了？抱起来的话，会硌得慌么？”
“滚！” 我抓起一颗桌上的酒瓶盖朝她丢过去。她笑嘻嘻地躲开。
手机屏幕亮起，是冰在群里@了我。
“我们这里下雪了，你们那边下了没？”
小云眼神白了我一眼，在群里回了一个捂嘴坏笑的表情：“啧啧啧，我们大小姐只顾着看某人消息，哪有时间管外面的天气呀！”
冰没理会她的调侃，直接甩来一张照片。细雪飘落，枯槁的梧桐树披着薄薄一层银白，暖黄的路灯照着这一片寂静。照片的一角，是一个顶着亚麻灰的鸡窝头男生闯入镜头，清秀又带着一丝文弱，看上去更像一个下位者，而非上位者。
“像不像你上次画的那幅残冬？”他问。
心口像是被手轻轻攥了一下。那幅画？某个被失眠的夜，我心绪烦乱之下，随手抓起画笔在速写本上涂抹的几笔涂鸦罢了，被我拍下发在了朋友圈的角落，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当时那潦草的心境。他竟记得。这份细心的留意，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漾开的涟漪。
思考了半天，才敲下回复：“嗯，像。雪再大些就好了。” 发出去，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平淡了些，配不上他那份分享欲。
他的回复很快跳出，带着他一贯的直截了当和一种不容置疑：“有机会，带你看雪。”
耳根莫名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身影在我身边靠近。是coco，她没理会小云的招呼，径直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股微甜的、带着冷意的香水味飘散过来。她没看我亮着的手机屏幕，目光却落在我微微发烫的脸颊上，红唇勾起一个微笑。
“哟，我们的小肆姑娘，”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我扣在桌上的手机上，唇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还在跟那个主人玩隔空拔河？攥着空气不累么？难道姐姐我不香么？”
“断了断了断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掩盖我当时慌乱，**的酒液滑过我的喉咙，带来一阵暖意，也压下了那点翻涌的涩，
“她和A已经分了。但是我们小肆姐姐可是很抢手的。”小云轻轻晃了晃手里晶莹的酒杯，冰块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哟，春天还没到呢，”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微醺沙哑，尾音微微上扬，“某些种子，倒急不可耐地要破土而出了？” 她意有所指，眼神慵懒地瞟向我。
心猛地一缩。Coco的眼睛太毒，她不是温柔的解语花，她是拿着我命中的劫数。
我沉默着。Coco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喝着酒，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小云没有说话，只是偷笑着看着我。
酒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老金正把一杯饮品推到我面前，“姐妹，喝！”他粗声粗气地说，眼睛扫过我泛红的脸，“少盯着那些虚头巴脑的光景，开心才是正经！这杯算我的。”
生活中各种奇妙的滋味混在一起，慢慢沉淀，变成如酒一般。没有A的日子，**之下的空洞还在，但似乎在虚拟和现实交织之下，已经不再那么空虚了。
群里冰的“废话”和小玥元气满满的碎碎念，填补着我情绪上产生空洞。而在现实里，小云没心没肺的吐槽和Coco偶尔投来的撩人的目光，还有老金酒吧里永远弥漫的人间烟火气，这些碎片，正以一种缓慢而笨拙的方式，修补着心里的那片废墟。
我端起杯子，小口喝着老金送来的酒，辛辣滑进喉咙，一路烫进胃里，暖意随之升腾。
群聊里，小玥的头像突然欢快地蹦出来，发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简笔画，@我：“师傅！看我画的！像不像照片里顶着鸡窝头的冰哥！哈哈哈哈哈！” 那没心没肺的快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让方才因冰的照片而起的微妙涟漪，瞬间漾开了更温暖的笑意。
也许，春天真的快来了。我低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里面映着酒吧迷离的灯光，也映着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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