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逛街

正往寿客园走,忽听得园里吵闹之声。二哥道:“你又胡闹什么?”另一个声音:“不要废话,日前你养着病,我不好寻你晦气,今日且与我打一架再说!”

我听出了靖安王世子的声音不禁扶额,这又是演得哪一出?园子里的丫头仆妇都哗啦啦地往外走,见到我安静行礼,我站在原地不知应不应该近前。

“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把亲妹妹送到豺狼口边,惹得一身骚。自己又被下药差点带累妹妹!什么家国事,要把女子算计在内。岂论兄长?不当丈夫!”

二哥没说话,我却变了脸色。我走近前道:“是我自己要做的。”

世子猛回头,惊讶地望着我。

我冷笑道:“靖安王世子真是急公好义啊!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胆子大得很’、‘真不在乎名节’。我做什么与世子何干?世子又凭什么指责我的兄长?世子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世子闻言,先是涨红了脸,随即又变得惨白。一句话也没有憋出来,最后竟然扭脸跳墙跑了。

我有点凌乱:“他......就是这样举着杆霸王枪,跳墙进来的吗?”

二哥轻笑:“不是,是走得正门。”我俩对视了一下,他感叹道:“我认识他十多年,是没见过他这幅毛头小子的样子。”然后又看着我道:“我突然有点后悔把你安排得离我这么近了。”

我嘿嘿两下,干巴巴道:“我就是想和哥哥近点。”

他让我进了屋子,道:“你现在也能坦然地叫我‘哥哥’了?”我愣了下,才发现打从下药事件后,我好像就一直叫二公子“二哥”。

我其实是近乡情怯。越是敬重、爱戴二哥,越发没法亲近他。因为我怕!我怕离我越近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我怕终有一天,短暂地拥有过后又变得一无所有,孤苦伶仃。

二哥与我斟茶,问:“之思何来?”我想了想,才想起是为了姐姐的心上人来的。我问二哥可知道,二哥说无他,就是五皇子。我吃惊。二哥道姐姐可没有我难搞。我尴尬笑笑。

二哥道:“你知道的,五皇子有意于之恩久矣,我便让母亲去问之恩对五皇子的看法。之恩含笑不语,就是认可了。”

我疑道:“这就完啦?”

二哥道:“她那个性子你不清楚?便是嫁与鸡鸣狗盗之徒,也一辈子甘心情愿地操持家务,保不齐还能恩爱偕老呢。”

我细想,果不其然。前生她从未反抗、抱怨、或者愤恨抑郁。她总是笑,像是自嘲一般,仿佛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是被狂风催落花,静待消陨的到来。

只有我,不忍、不舍、不甘。

我茫茫然地四顾,发现二哥这里好似兵器多过文具。我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二哥用过的?”二哥看看墙上的兵器道不尽然。我奇。

二哥道小时候在太学有文臣武将轮番授课的习俗。赶上尤大将军凯旋那时他正习武**强烈,也练了几手。太学里,好学不倦的公子都少,何况文武兼修的?尤大将军高兴坏了,三天两头送兵器来,什么都肯教授二哥。后来发现二哥的路子合适关公刀,才往这一路习学起来。

“所以这些兵器都是那时尤大将军送你的?”

二哥抿一口茶:“有他送我的,也有他儿子送我的。”

“哦?”我不由微笑。

二哥还补了一句:“都是他玩剩下的。”

“是吗?没听说二哥你有姓尤的朋友啊?”我拿起一把袖箭细看。

二哥道:“都是旧事了,尤老将军军功卓著,早就钦封靖安王,世袭罔替了。”

袖箭落地,砰然一响。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呵呵,手滑。”

我故作不见他颇有深意的眼神,嘻嘻哈哈打着岔。忽然想到了什么,和二哥说起要借他的旧衣服。二哥奇道,“却为何来?”

我说想带姐姐出门走走,将来若真嫁了皇子怕是就没机会了。换身男装自然更为方便。

二哥虽然嘴里说着胡闹,却还是指点我道:“我这里哪有你们合适的衣服?或者可以问问三弟,他或许还留着些能对你们身量的旧衣。”我谢过二哥,笑嘻嘻地去找三弟。

三弟听了,二话不说就请来了姐姐给我们翻衣服。还真有几身能穿的,我们都搜刮走了。三弟倒没别的意见,就是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一起便一起吧,也算是带个兄弟了。我和姐姐的丫头仆妇自然是不好跟着的,索性叫三弟带了俩小厮使唤,也就够了。

这些时候特别平静,太子快到生辰了,大约也被耳提面命要老实些。周贵妃在清安县主府闹了那么一出,搅扰了县主的婚事。这虽不及让她获罪,却也被今上着实提点了一顿要安生些。宫里皇后娘娘自然春风得意,连四皇子都听说身体好多了。

我们哪能错过这样的好时候?我拉着姐姐,拖着三弟,茶肆、酒楼、街坊、闹市哪一处不去得?我们一身男装,又不便买女子东西,见天的吃吃喝喝逛逛。倒让我发现三弟不为人知的一面。

三弟成天闷家苦读,但是出来倒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认识,什么都能说上两句。这是何物,源于何方;此乃何果,产自何疆。连姐姐也啧啧称奇。

我夸他:“可以啊!真让人刮目相看啊!”三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就是书看得多,都是书中见识。

我看着他的脸,想到前世他的结局,不由得慈爱起来:“你多吃、多喝,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三弟有些受宠若惊,又不由好笑:“二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能自己买。”

“噫?”我们回头,见是一个年轻公子,笑着打量我们道:“我说哪来这么几个善财童子儿呢!原来都是姑娘啊!”我见他意思不善,把姐弟护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就要走。

谁料想他如此大胆,倒用扇子拦住我们去路,还在我身上指点道:“诶!别急着走嘛,大家同是找乐子,何不一起?”

我一把拍开他的扇子冷笑:“我们是来找乐子不错,可不是要上赶着做乐子,这位公子您自个先乐着哈!”

那公子正要继续纠缠,道旁酒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公子!这么有兴致?”我们抬头一看,却是宫烺。他看了我们一眼又道:“呀!怎么今日是和太保三公子一道吗?”

那楚姓公子闻言吃了一惊:“郑太保?”然后喃喃道:“那难道是......”只见他皱皱眉向宫公子拱拱手便离开了。我心中疑惑,太保的身份这么好使吗?

楼上宫公子喊我们:“三公子,上来坐坐?”我和三弟对视一眼,觉得方才宫烺袒护之意甚重,想也无妨,便上了楼。

楼上宫公子坐的原来是单间,还有一道屏风,屏前站着一对像是卖艺的老父女。我们转过屏风,在公子下首落座。

宫烺没有提方才的事,只吩咐老父女继续唱上,又让我们自便。我们早先就用过了,所以道了谢却并未动筷。

屏后那父女咿呀吟唱,我其实不大听得懂,便下意识地问三弟:“这是什么?”

三弟道:“这是沿江一带特有的戏曲,叫做小江调。多以江湖上的传说,什么水神水鬼之类的为材,听的人不多,也少流传,倒是难得一见。”

“咦?”我们回首,见宫公子叼着筷子奇道:“三公子可以啊,还知道这些。”

三弟闻说,忙道卖弄。

宫公子道:“寻常人都只认作是大江调,你倒分得清楚?”

三弟谦虚:“这两种曲调差异细微,题材也有重合之处。错认也是常事。”

宫公子似是掂量一会儿,问三弟可常出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听戏?三弟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我只默默浮想原来还有什么大江调,那唱曲儿的姑娘长得好像也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姐姐就没那么容易出门了。倒也不是为了上次的糟心事,主要是......三弟甩下我们见天地往外跑。没他,我们怎好出门?

我也曾找上三弟的门,玩笑他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唱曲儿的姑娘,要么怎么天天去听曲。他跟我嘘道:“那姑娘是被富商看上了,要抢去做填房,她心不愿又无计可施。宫大哥就做样子,原是给富商警示看。况且每日给点赏钱,待凑够了就让他们远离京师去别处谋生。”

我道感情是宫公子动了怜香惜玉之情。那你又凑啥热闹。三弟嗫嚅:“是宫大哥说整天就他一人原也怕影响人家清誉,更何况他其实也听不大懂,有我还能与他讲讲。”我撇嘴不再管他。

这日下起了暴雨,直到午后也没有停,天黑得什么似的。我盼着秋雨能解解残余的暑热,便推开窗子纳凉。正倚窗闲看时,忽觉墙角有些动静。我这院子,僻在府侧又常不留人,若有歹人,还真是难料吉凶。正凝神细看,那犄角缓缓走出来个人。

我不由得呆了。自上次一别,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毕竟,我那时存了要和他断了往来的意思,话说得刻薄。现今看他浑身湿透,也不知在那儿立了多久了,我不禁隐约有些心疼。

世子白着脸,看起来有些憔悴色。我到了打了把伞,来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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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非幻顾我所愿
连载中微生宫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