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飏这儿以前只有一副碗筷,现在有两副,确实每回都得小九自己带。
电磁炉上的锅很快就煮沸了,汤底是超市买的川味超辣锅底,丝丝香气从蒸汽里往外冒,段绎闻得眼睛发直。
他们没动整柜的洋酒,小九从储物柜里搬出一箱啤酒,再从冰箱拿出一桶冰块,三个人自己倒自己喝。
段绎喝点酒话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学校的事,一会儿说以前在临城的事。
小九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
他很少遇到和他年龄相近的朋友,段绎说的大部分事他都没经历过,也没见过,他觉得很新奇。
段绎聊到自己的成长过程,也会认真地问小九是怎么长大的。小九和段绎说了很多姜飏从没听他说过的事。
姜飏只是听着,也不附和,不谈论自己。
他看着段绎,觉得段绎身上有一种少有的真诚善意,明亮得可以穿透所有阴霾,就算偶尔乌云密布,过一会儿它又会冒出来,照耀别人,也温暖他自己。
他想段绎一定曾被人没有条件且毫无保留地爱过。
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希望自己的存在,不会掩盖他世界的光。
“姜飏,走一个。”段绎碰了碰姜飏的杯子说。
“叫哥。”姜飏把杯里酒喝完,“小孩儿。”
段绎笑笑,“行,姜宝。”
小九一口辣油呛住喉咙,一通咳嗽。
三个人闹了一晚上,把桌上的菜基本吃光,酒也喝空了一箱。
段绎手机发出一阵震动,屏幕上显示“小诗”两个字。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走出去。
“喂。”段绎接起电话。
“哥。”段诗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估计躲在哪个角落里打的电话。
“嗯,新年快乐,小诗。”段绎说,语气是很久没有的温和。
“哥哥新年快乐。”段诗说。
段绎说完祝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和妹妹的关系一直是表面疏离,心底亲近。
疏离的时间长了,想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挂了电话以后,段绎在外面站着没动。
姜飏拿着一袋烟花过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放吧,小孩儿。”姜飏塞给段绎两根仙女棒。
刚也接了个拜年电话的小九走过来,从姜飏手里接过两根。
姜飏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打火机,点燃他们手中的烟花。
火光乍亮的时刻,人生好像也在一瞬间变得璀璨。
段绎甩着烟花朝姜飏冲过来,姜飏躲不及,被段绎塞了一根仙女棒到手里。
姜飏把手里的东西拿得离自己很远,像是怕被火光烫到。
他们一直玩到四面八方突然炸响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声。
时针与分针相吻,新年到。
“新年快乐,姜哥,小绎。”小九说。
“新年快乐,九哥。”姜飏说。
段绎也笑着说:“新年快乐,九哥。”
姜飏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红包塞进小九的兜里,又拿出一个放进段绎帽子里。
段绎从袖子底下拉住姜飏的手,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抬头看远处的放得极灿烂的烟花。
“新年快乐,姜飏。”段绎说,“以后都一起过吧。”
姜飏半靠到段绎身上,“新年快乐,小孩儿。”他指着远方夜幕中的彩色说,“下次我们也放那样的。”
“好。”段绎说。
姜飏以前一直觉得放这种很高的烟花没什么意思,自己又看不全,只能听个响。
但此刻和段绎并肩站在一起看烟花,他突然有种想和段绎一起放一个的冲动。
就放给远方的人看,如同是给他们一句祝福,造几秒梦境。
也像是打一声招呼,嘿,我此刻很开心,你呢?
段绎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看到姜飏眼里闪着光,但是再看就不见了,转瞬间像是自己的幻觉。
应该是烟花倒映在眼底的幻觉,姜飏从来不会哭。
段绎更用力地握住姜飏的手。
年三十打不到车,姜飏骑车把小九送回了住处。
再回到房间,段绎已经洗好澡,坐在沙发上等他。
“给你个东西。”姜飏说。
段绎很意外地看着姜飏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大很长的盒子,捧着放到段绎身前。
一个纯白的长方盒子。
段绎看盒子大小就猜到是什么东西,他开盒子的手都有些抖。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黄色的Fender电吉他。
“生日快乐,段绎。”姜飏说,“十九岁也继续发光吧。”
段绎动作很轻地摸了摸琴身,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他低着头说,不想又当着姜飏的面哭。
“接你报道那天看过你入学信息。”姜飏说,“你忘了?”。
“没忘,”段绎头更低了,“没想到你会记住。”
姜飏伸手盖住段绎的眼睛,托起他的脸,亲上他的嘴角。
再松开手的时候,姜飏和段绎四目相对。
段绎眨了眨眼睛,眼泪滴进姜飏的脖子里。
“你呢?”段绎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还早呢,”姜飏说,“到时候会告诉你。”
“一言为定。”段绎说。
“一言为定。”姜飏答。
段绎小心地把琴托出来,抱在胸前拨了一遍弦听音准。
“这把不便宜吧。”段绎说。
“不贵。”姜飏摇摇头,“连澳帮我选的,说这把比你现在用的那把好,性价比也高。”
“其实你……不用给我花这个钱,”段绎替姜飏心疼钱,“我不是没有琴,就是没带过来。”
段绎想到他男朋友以前不知道要打多少份工才能买得了这样一把琴,就后悔当初没从家里多带几把过来,也能给他省点钱。
“你有归你有,这把是我送你的。”姜飏说,“而且你别这副表情,真没这么穷,再十把也送得起。”
姜飏给段绎看得自尊心都有点受损,不知道段绎心中他是怎样的穷苦形象。
他好歹开着这么大一间酒吧,这两年生意又不错,自己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要不是怕送太贵段绎不要,他还能让连澳往好的挑。
段绎马上摇头,“别送了够弹了,我不挑乐器的,以前就是故意刺激我爸才买那么多。”
“怕你看到露馅就没买蛋糕,但你可以许愿。”姜飏说,“我能做到的都会让你实现。”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宏大的誓言。
但段绎想了一下,说:“我没什么愿望了,你许吧,我想让你许。”
姜飏倒是没有什么犹豫。
“我想听你再唱一遍那首歌,就用这把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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