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认真想了一下。
陈天赐是特殊的一个。在不知不觉里，他已把陈天赐当做想要保护的弟弟，当做想要维护的朋友。
他们脾气相投，爱好相似，都喜欢运动健身，都喜欢乱侃大山，性格都是大大咧咧，有时候又很细腻敏感。
刘唐说：“是，你既是弟弟，又是朋友。”
“我就知道！”陈天赐开心了，“但我喊你哥和喊别人哥是不一样的。”
刘唐好奇：“怎么不一样？”
陈天赐说：“我喊别人哥哥姐姐，那些都是礼貌，你是真的。”
刘唐深以为然。
他们能够轻易对着陌生人喊出哥哥姐姐的称呼，不过是一种礼貌而已。
他突然想到，那天他拒绝陈天赐，是以为陈天赐错了才喊他哥，下意识把它当成了讨好与敷衍。
刘唐说：“还有吗？”
陈天赐说：“我有不少朋友，但有些只是一起玩，交心的并不多。”
刘唐问他：“这么说，我是你交心的朋友了？”
“早说过了你是！”陈天赐说，“和我交心的人，第一是晨晨，第二就是你。”
刘唐微笑：“很荣幸。”
从烧烤店出来，他们加快了步伐，很快又来到了天桥。
夜凉如水。一阵寒风吹过，陈天赐“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从家出来时，因为要去健身房，陈天赐只穿了一件薄外衣。
刘唐暗暗责怪自己马大哈，竟没有关注到陈天赐冷不冷。
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到陈天赐身上。
陈天赐一愣：“我不冷。”
说着就用手拽住想脱下来。
刘唐双手还没有离开他的肩头，顺势轻轻按住：“听话。”
陈天赐：“噢。”
听话地披上了。
走到陈天赐家楼下，刘唐站住。
他说：“天赐。”
陈天赐也刚好喊他：“刘唐。”
刘唐笑笑：“嗯。”
陈天赐问他：“你想说什么啊。”
刘唐说：“你先说。”
“刘唐，谢谢你陪我过生日。”陈天赐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邀请你的，怕你不来，就没有事先告诉你。”
他悄悄看了一眼刘唐的脸色，“哥，我错了。”
小心伸出手碰碰刘唐，看他没反对，拉住了他的胳膊，“哥，以后不会了。”
本来刘唐是有些介意，他不介意陈爸爸的态度，他介意的是陈天赐。
他把陈天赐当弟弟当朋友的信任，而陈天赐显然不够信任他。
但小朋友一喊哥，刘唐心里的一丝丝失落变成了柔情。陈天赐也没有错，不过害怕他不来，所以才动了心思而已。
刘唐温柔地说：“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好吗？”
陈天赐脆嘣嘣地答应：“哥！我都听你的！”
他将刘唐的胳膊摇摇摇。
“我就知道哥最好啦！”
还能怎样呢？撒着娇喊着哥的小朋友，刘唐除了纵容还能怎样？
“天赐，生日快乐。”刘唐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对不起。”
陈天赐乐呵呵地：“哥就是最好的礼物！”
刘唐笑笑，取出脖子戴的转运珠项链。这是元宵回来拜访一家出版社负责人时，那人拉他去当地一座非常有名的庙里求来的。
本来他不信这个，那人非常肯定地说这庙很灵，反正来就来了，他也求了一个。
刘唐说：“来，我给你戴上。”
陈天赐连忙拒绝：“我不要。”
刘唐说：“这是上个月在庙里求的，没要钱。”
陈天赐说：“你辛辛苦苦求的，我不能要。”
刘唐：“听话。”
陈天赐：“噢。”
听话地让刘唐将转运珠戴上。
还有几个月中考，陈天赐去健身的次数明显少了，刘唐也是。周五周六晚上给林甜甜补课，周日给陈天赐补课。
余下的四天有两晚梳理功课，剩下的两晚才能去健身。
周四晚上，本来笃定了陈天赐不来，谁知道他刚到十几分钟，陈天赐就过来了。
刘唐问他：“明天不是考试吗？”
陈天赐说：“对，所以我来解解压放松放松。”
已有过两次这样的对话，刘唐知道陈天赐逢考必来。他不着痕迹地以微弱的差距不甘心的输了。
小朋友开心：“我明天也要赢！”
第二天，林甜甜刚回书店，刘唐接到了付梓文的电话。
下学期以来，林天野和付梓文每个周末轮流回来督促林甜甜学习。这是四月的第三周，轮到了付梓文。
付梓文问刘唐：“甜甜回来没？”
刘唐说：“刚回，让她听电话吗？”
付梓文说：“不用，我今天没事早点回来了，做了一桌菜，你下班带甜甜过来吃。”
林天野给林甜甜买过一个卡通头盔，戴上十足的卡哇伊。
林甜甜被王婕姐妹一顿猛夸，走出店门，又被外面回来的小闫看到，忍不住夸赞道：“甜甜好可爱啊。”
林甜甜礼貌说：“谢谢小闫哥。”
小闫还想说什么，刘唐说：“大健那儿需要人手，你去帮帮他。”
用眼神警告他，你过界了。
小闫知道林甜甜这仨哥，把人管得密不透风的，现在干脆连打个招呼都要管了。
他应一声，也不再说什么，躲吧。
六点，刘唐载着林甜甜出发了。走到双语学院路口，正赶上学生放学，他向右看了一眼，没有见到陈天赐。
又过了一条街，到了时雨居十字路口，左转红灯直行绿灯，刘唐停下来，看到了自行车道的陈天赐。
陈天赐后座载着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并排骑着单车，正穿过马路向前直行。
呵，高中生都不许谈恋爱，你一个初中生还谈上了？还是最关键的中考前？
一顿饭刘唐没怎么好好吃，在想着怎样委婉劝告陈天赐，又不伤了他要命的自尊心。
周日给陈天赐补课后，他们照例出去走走。到了天桥上刘唐停下来，胳膊支在护栏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陈天赐倚在护栏上，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
刘唐迂回作战，先和陈天赐闲话：“下个月体育加试是你的强项，争取别丢分。”
陈天赐别的不敢保证，这个他敢：“你放心，丢不了一分。”
刘唐问他：“前天考得怎么样？”
陈天赐想想：“还行。”
他啧了一声，“怎么比我们老师还叨叨了。”
刘唐噎住：“我现在也是你老师。”
陈天赐：“是，刘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没有了。”刘唐先否认，又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心里暗暗准备好了措辞。
“没有。”陈天赐笑得灿烂，“刘老师，我知道你谈了。”
刘唐：“没。”
他这么大人了恋爱也正常，但他还真没谈。
陈天赐可不懂什么迂回，直接告诉他：“我在时雨居路口看到你了。”
刘唐还在想怎么不着痕迹地说看到他的事呢，哪知道被陈天赐猜透了。
他说：“梓文让我带甜甜去他家吃饭。”
陈天赐评价道：“甜甜，你俩挺甜。”
刘唐说：“不是，那是天野的妹妹，也是我妹妹。”
“青梅竹马的妹妹。”陈天赐加重了妹妹两个字，“还每周教她两晚，才教我一晚。”
想想又开始翻刘唐的错，“还说什么近两年没打算找。”
这走向怎么不对，明明是他要“教育”陈天赐的，陈天赐怎么“教育”起他了。
刘唐选择换个方式旁敲侧击：“天野给甜甜下了死命令，高中不能谈恋爱，想谈也要等到大学再。未成年思想不成熟，最好不要早恋。”
陈天赐了然：“那你再等几个月呗。”
“说妹妹就是妹妹。”刘唐无奈，他不能让陈天赐把话题带偏了，“我说的是学生早恋的事，你少扯我。我可听说不少初高中生本来学习挺好，最后被恋爱毁了。”
陈天赐持反对意见：“这话不对，你说过凡事没有绝对，不能一概而论。有恋爱耽误学习的，也有两人督促学习更好的。”
刘唐忍不住看了陈天赐一眼。一直以为小朋友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小朋友什么都懂了。
明明还带着少年的稚气，言行举止已然像个大人了。
这不行，有恋爱还学习好的，但毕竟是个例。他不能让早恋毁了小朋友。
刘唐决定摊牌：“那天我也看到你和你同学了。”
陈天赐说：“那是晨晨。他奶奶让我去他家吃饭来着。我不想给奶奶添麻烦，就没打算去，晨晨说他家健身房又弄了几个好玩意，我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刘唐想起陈天赐的交心好友名单，晨晨排第一，说道：“你们关系真的很铁。”
陈天赐说：“我们都四年同学了。”
所以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年，他排第二也很好。
刘唐将话题拉回来：“你载了一个女生。”
陈天赐扭头朝刘唐笑笑：“对，那是妹妹。”
刘唐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陈天赐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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