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赐手上没停：“你们来了？等一会哈。”
胖男孩看了瘦男孩一眼，朝陈天赐使了一个眼色。
陈天赐根本没有向他那边看。
刘唐停了下来。陈天赐说着“怎么停了”，也停下手中动作。
“你们怎么来了？”他笑嘻嘻和朋友们打招呼，看小胖在看刘唐，介绍说，“这是……”
他停顿了一下说，“我邻居，我们一起来健身的。”
邻居吗？是的，他们只是邻居。
胖男孩朝刘唐友好地笑笑。
刘唐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刘唐。”
胖男孩伸手握住：“你好，我天赐同学，我叫徐东。”
刘唐又向瘦男孩伸出手：“你好。”
男孩伸手，两人的手刚刚触碰到，男孩的手迅速缩回去。
声调没有起伏：“本吴晨。”
刘唐打量了他一眼。这就是年级第一，陈天赐交心好友第一，本吴晨。平时只闻其名，今天算是见到了。
陈天赐这才发现本吴晨脸色不好，急忙问道：“晨晨怎么了？”
本吴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用命令的口吻说：“走。”
说完，也不等陈天赐反应，转身就离开。
徐东对刘唐笑笑说：“不好意思，我们有点事。”
“我走啦。”陈天赐向刘唐摆摆手，小跑去撵本吴晨，“晨晨等我。”
刘唐看着陈天赐的背影消失，转过身继续锻炼。一个小时后，他结束运动，走到值班室时照例和王伯告别了一声。
王伯遗憾地说：“看来你和天赐对战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刘唐问他：“怎么了？”
王伯说：“天赐高中了要住校，一周只过一天，还不一定有时间来。”
刘唐附和：“是啊。”
王伯说：“趁着假期你们好好玩。”
刘唐说：“放假都和同学玩呢，怕没有多少时间过来。”
王伯点头：“是啊。刚才他俩同学你见了吧，廋点那个是他死党。”
刘唐惊讶：“你认识？”
王伯说：“你搬来前，天赐带他过来玩过几次。今年学习紧，都没怎么见了。胖点那个我只见过一次。”
他神秘兮兮地说，“天赐说他朋友家有私人健身房，说那么多器材放家里浪费了。他说他将来要去健身房当教练，自己练还能赚钱。”
这些事刘唐倒是听陈天赐说过。
王伯问他：“他们有事吗？我看着急忙慌的。”
刘唐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有事吧。”
第二天见到陈天赐，陈天赐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刘唐也没有问。
中午，林天野从学校回来。他让刘唐回老家歇息一段时间，他这些天要拜访母校老师和同学，顺带去书店守着。
晚上见过陈天赐后，刘唐回到了家乡水村。过了一周悠哉悠哉的生活，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无聊。
每天吃吃睡睡玩玩，连个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
二十八号出成绩，刘唐从下午等到晚上，也没等到陈天赐的电话。
刘唐拨通陈妈妈的电话，听到陈天赐考得不错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天的补课没有白忙活。
问到陈天赐，说是和同学去玩了。唉，都不记得给老师汇报成绩就知道玩，小没良心的。
这天吃过早饭，刘唐走出家门随意转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以前不开心时常来的地方。
这是一个远离村庄的小湖，四周没有一个人。刘唐坐在湖边，看着莹莹的湖水发呆。
他已经想不起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大概是某个不开心的午后，他一个人茫无目的地找到这里吧。
好久没有游泳了，试了一下水温，有一些温凉。也许等下午再来水温就可以了吧。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通说：“你好。”
对面传来阴森森的声音：“我－不－好－啊。”
刘唐失笑：“天赐。”
陈天赐小朋友不开心：“怎么一听就知道是我啊，都不会装一下的吗？”
刘唐笑道：“第一，你学的不像。第二，我不会装。看来我们都当不了好演员。”
陈天赐说：“好吧，这是我手机号，你给存住了。”
刘唐问他：“你买手机了？你妈给你买的？”
陈天赐：“小舅舅买的。你加我好友，我搜不到你。”
刘唐没有打开“推荐通讯录朋友”，手机号搜索也关掉了，陈天赐能搜到他才怪。
刘唐说：“好，我加你。”
陈天赐问他：“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刘唐说：“怎么了，有事吗？”
陈天赐说：“没事，就是想哥哥了，想见见哥哥不行吗？”
想见哥哥，哥哥自然不会让弟弟失望。
刘唐笑了笑：“心有灵犀啊，我正打算回去。”
挂断电话，刘唐回家和爸妈告了个别，踏上了去东城的路。
下午两点半，他消息陈天赐已经到家了。
十分钟后，陈天赐来到刘唐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拿出来炫耀。蓝色的渐变色，青春张扬。
陈天赐喜滋滋地说：“我小舅舅选的，才出的新款，好看吧？”
刘唐问他：“你小舅舅回来了？”
陈天赐告诉刘唐：“回来几次了，我体育加试回来了，我考试回来了，这次回来给我买的手机。”
刘唐说：“你小舅舅挺关心你。”
陈天赐说：“前两次是为我，这次我觉得不是。中考完他说，等这款手机推出后给我邮回来。他一定遇到什么事了。”
刘唐分析道：“他说要邮回来，结果自己回来了，所以你觉得他有事。”
陈天赐承认：“嗯。我还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他说回来办点事就走。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开心，又好像有些难过。”
刘唐说：“你没有问他吗？”
陈天赐说：“没有。我小舅舅很洒脱的，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难住他。就算有事他也不会让我知道，他会悄悄解决好了。”
刘唐问他：“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陈天赐站起来：“当然是下楼，出发！”
下楼刘唐习惯向右去健身房，陈天赐说：“左边，你摩托骑上，我们蹦迪去。”
刘唐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但他知道，陈天赐不能去。
陈天赐鼓动他：“我和同学们去过，可好玩了。”
刘唐说：“那地方白天不开门。就算开门，你未成年也不能去。”
“怎么跟我妈一个样。”陈天赐想了想说，“我们去海边总可以吧。”
这个可以有。
刘唐将摩托推出来，陈天赐凑过去商量：“让我骑骑行不？”
刘唐断然拒绝：“不行。”
拿出头盔给他戴上，“后边去。”
陈天赐评价他：“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点。”
还没等刘唐说话，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摩托一路向东。陈天赐扶住刘唐的腰，一路摇头晃脑的唱歌。
歌词乱七八糟的，完全是随机掉落。
“我想背上行囊去远方……
“夏天的风吹到我身上，亲爱的你不在我身旁……
“来吧来吧，我的少年梦想……”
这五音不全的歌声，这东一句《夏天》西一句《梦想》，让刘唐哭笑不得。
能把这么多歌曲组合起来，也算是一种天赋。
陈天赐停止歌唱：“你在笑我？”
刘唐否认：“没有。”
陈天赐开启自我表扬模式：“哥，你知道我多想来个大鹏展翅，我都忍住了。”
刘唐表扬他：“不错，有进步。”
陈天赐：“我还想挠你来着，也忍住了。”
刘唐：“……！”
没有一点进步。
到达海滩第一件事，陈天赐开始了大鹏展翅。
他围着刘唐，双臂一上一下扑扇着翅膀：“飞走喽，我飞走喽。”
刘唐抓住他一只胳膊：“翅膀给捆了。”
陈天赐要逃走：“我是天上的雄鹰，就你，捆不住我。”
刘唐乐了：“那试试。”
陈天赐挣脱不了，于是开始他在摩托上想做的第二件事。
用没有捆住的那只手，挠刘唐。
刘唐笑着松开他。
陈天赐反过来拉住刘唐的胳膊：“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捆不住我，但我会死皮赖脸跟着你。”
刘唐逃走：“别跟着我！”
陈天赐追他：“你是哥哥耶！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许扔下弟弟！”
刘唐站住：“小朋友。”
喊哥当小朋友，喊名字当朋友。陈天赐才不当小朋友呢，他要当朋友。立即改口道：“刘唐，是朋友也不许扔下我。”
陈天赐走在水里，脚一下一下的踢着水。
刘唐笑着摇头：“我都不知道，跟你这小朋友玩的什么啊。”
陈天赐站住，认真地说：“刘唐，你不要工作了就装成熟，你只比我大五六岁……”
刘唐强调：“七岁。”
“六岁半。”陈天赐纠正他，“大这一点根本不算大。我们是同龄人，OK？”
刘唐：“OK。”
陈天赐发出邀请：“你会游泳吗？我们去游泳。”
刘唐：“OK。”
陈天赐脱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肤，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闪亮发光。
他扑通跳到了水里，划动双臂向前游去。犹如矫健的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
今天是海水浴场开放的第一天，并没有多少人。
看着陈天赐向远处游去，刘唐喊住他：“看着点，别过警戒线！”
陈天赐听话的游过来：“你也下来啊。”
刘唐刚脱掉上衣，陈天赐惊呼起来，“哇！知道你身材好，不知道你身材这么好！”
刘唐都羞了：“别看我！”
陈天赐从水中站起来：“我有你这种好身材，我天天给人看！”
刘唐玩笑：“给谁看呢？”
陈天赐：“所有人！”
刘唐无语，跳到水里游走了。陈天赐也追过来，两人又暗中比试起来。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在浅水处扒拉着水玩，妈妈在岸边打电话。
小男孩玩得开心，小腿迈着就向水里走去。
刘唐无意看见这一幕，连忙向这边游过来，水已经到了小男孩腰部，他手一伸，将小男孩抱到了岸上。
小男孩朝他笑笑，转身去找妈妈了。还在打电话的妈妈对此一无所知，旁边有人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妈妈猛地向孩子奔来。
刘唐悄悄离开了。
来到刚才和陈天赐比赛的地方，却不见他的人。以为他游到了别处，探头看了一圈。
平静的水面，一眼可以看到很远。
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没有陈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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