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否还不能确定。如果真的有人造反,我们该如何是好?”
傅越思索片刻,起身道,“如今来不及找郡王确认,只能先去成都一探究竟。”
霍月庭犹疑地按住傅越,“城门有重兵把守,你如何进城?”
“郡王虽然将事务托付余司马,可是他的印信还在我的手中。”傅越摸了摸腰间的鱼袋,略一垂眸,“汉中郡王之印,或许能够调遣王府护卫和郡王的亲信官。”
霍月庭睁大眼睛,“郡王殿下出征在外,竟然未曾收回印信?看来我真是找对人了。不过我忽然想到:如果城防的守将被暗中替换,又该如何?”
“城门既关,就说明他们有意对外隐瞒,封城时日尚短,他们可能来不及进行布局。何况,守城将领多数只遵从郡王殿下和陆将军的命令,他们不太可能接受被无缘无故替换,如果他们都已经不在……那么城池失守,进城也是于事无益。”
“还是先派人告诉郡王吧。”霍月庭忽然涌起几分担忧。
“我会派人送信去。只是此事刻不容缓,郡王于前线作战,后方若有差池,我亦无法交代。”
傅越即刻驾马前往成都,霍月庭则留在水利衙门等待。
到了成都城下,傅越被守城士兵拦住。
“站住,封城不得进入!”
“我要见张申将军。”
“你是何人?”
“叫张申将军下来便知道了。莫非公务期间,他敢擅离职守?”
傅越说话语气横硬,小兵一时摸不准他的身份,便派人上楼询问。
张申下来时,傅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方知道他是谁,便上前问道,“原来是傅大人,您不在灌县,回来做什么?”
“为何封城?”傅越开门见山。
“余司马命令封城。怎么,傅大人不知?”张申疑惑道,“余司马说,松州失守,吐蕃兵马将至,命我们做好防范?”
“是郡王的意思?”
“尚不清楚。”
“余司马在何处?”
“我们不得擅离职守,所以并不清楚。”
傅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放我进城。”
“这……”张申迟疑。按理说傅越和余司马平级,可毕竟傅越只是暂代职位。余司马吩咐不得放人进城,可没说这人里包不包括远在灌县的傅越。
傅越拿起郡王印信,当场出示于其面前,“我受郡王重托,主持岁修,亦负打理后方、安保成都之责任。如今郡王还在前线作战,城中却擅自戒严,我不得坐视不管,今日就要替郡王清除反逆!”
“傅大人何出此言?”张申蹙眉,“你想说城中有人谋反?”
“我有郡王书信为证,吐蕃兵并未来犯。你若信我,便打开城门,领兵随我前往衙门一探究竟。若是余司马假传军情,则凭此印信捉拿余司马,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若有贼人占据府衙夺走官印,还请张将军与我共同剿贼。”
张申眼神迟疑,似在斟酌。
“还请快作决断,迟一步成都则危。”傅越迈前凑近倾身,肃然道,“就算我与陆将军有隙,让你有所顾忌,可是成都有难,张将军不愿略施援手为郡王分忧吗?傅越原以人头担保,绝无欺骗隐瞒之意。”
“哪里的话!”
张申陡然正色,说道,“我这就派人告知尚将军,傅大人先随我入城。”
他们沿路听到民声谈论,得知任膺在法场被劫走;到了府衙外,窥得门前守卫已换,傅越便更加笃定先前猜测。
“据我所知,任家的私兵至少五千,多则八千不止。”傅越严肃道。
“城中只剩万余兵马。”张申对傅越说道,“不能全部调遣。”
身后有人来报,“黄明将军不服从换将命令,已经被擒,如今西北守军尽听命于新将军。”
二人心中一骇,相视一眼。
“来不及救火了!将军尽快与我突入府衙,若府衙无人,再往任家。”
他们率兵冲入衙门,果然与任家人交战。余司马被锁在三堂的凳子上,嘴里塞着一块白布,见到他们呜呜地发声。
傅越取出白布,但听余司马喘了口气,大声喊道,“任阳派人拿我的官印去替换守将,带了五千兵马,任家留了三千兵马。就在刚刚,任膺还派人去王府和傅家……捉拿人质!”
什么?
二人一惊。
“傅大人,如何是好?”张申当即问道。
“城楼换将,士兵皆将听命于他……张将军与余司马速去城上,联合尚将军和郑将军,与任阳兵马相抗衡。我现在便赶往王府,争取将此事通知成管家。”
“傅大人……”看着傅越即将离去的背影,张申忍不住提醒道,“王府的一千卫士,俱是精兵,些许人马奈何不得。傅大人若见了管家,可凭郡王印信借来卫兵,以求自保。”
傅越脚步一顿,后大步离去。
他赶到王府时,庆幸地发现门前并无异样。他随声对僮仆说通报成管家,便自然迈门而入。
若是平时,僮仆见惯傅越出入王府,自然是不会阻拦,可是今天事情却格外不同。
僮仆拽住傅越,大声道,“傅公子勿走!”
傅越大惊,冷汗从背后渗出,头也没有回,便问,“有何事?”
“傅公子不觉得今日王府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傅越强作冷静,转过身去,语气平淡。
“今日府里多了一些客人,小的带您去看一看?”
“客人……”
傅越有不好的预感,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来吧,傅公子。成管家正在里面呢。”
仆人笑得傅越心中发慌,他咬住下唇在仆人带领下穿过小径,绕过了正堂。
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是刀剑吗?
郡王殿下,傅越不能为您守住成都,请您不要怪我……如果您得胜回朝,一定要攻下此城,把任阳那个老家伙抓起来大卸八块、枭首示众,再砍成肉泥、炖熟了喂狗吃!
“到了,傅公子,您看!”
傅越抬起眼,只见王府小院地面上摆着一群大汉,他们被绑手绑脚、捂嘴捂眼、背靠背栓在一起。成管家领一帮带甲军士围城一圈,狠狠地盯着这群人。
傅越认出树底下单个坐着的一人,正是任膺。
“呵呵,呵呵呵。”
傅越觉得今天真是跌宕起伏。
“傅公子来了。”成伯祥和一笑,“这些人不知为什么闯了进来,刚刚被我们制服。我们没来得及处理,让您见笑了。”
我能不笑吗?傅越心想。
“成伯无事就好。我赶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傅越擦了擦额头的汗,暂时松了一口气。
成福问道,“哦?说起来您现在应该在灌县,怎么今日忽然回来?”
傅越将封城谋反一事云云。
成福神色一凛,当即道,“我这就去傅家,接他们过来。”
傅越目光一软,正要道谢,便听到门口有人说道,“不必了。”
任阳自门外而来,“我说怎么西南守将忽然不见,果然你们已经知情了。可是如今城中兵马我已掌控一半,再加上任家的兵,傅越,你觉得你还有几分机会与我抗衡?”
看来张将军没有赶到。
他或许已经和尚颖、郑智联络了。
现如今……
“任阳,你觉得你真的能掌控成都的兵马吗?你所依赖的不过是司马官印,等到郡王回来,城中兵民必倒戈。”
“我有武力,谁敢不从?更何况……苏琅回来之日,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日!”
任阳回首,两队人从他身后突入,冲向王府卫兵。
负隅顽抗,抑或……
“住手!”傅越大喝,他发现任阳的队伍里竟然有几个熟面孔,不禁问道,“你们并不全是任阳的手下,何必为他卖命?他假借官印换兵,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是彻彻底底的反贼,你们难道要与反贼为伍吗?”
众兵不动。
“任家横行乡里,欺压百姓,你们屈服于他一时,难道以为日后会有更好的生路吗?造反一罪,株连九族。迷途知返,还为时不晚!戴罪立功,罪犹可赦!”
那些人依旧迟疑,任阳已经不耐烦。
“谁不听令,当场处死!”
兵士面面相觑,便要前进。
门外又一声大喝,“任阳,快快束手就擒!”
傅越一喜,只见张申策马而来,拎着城西两位新守将的人头,“你能换将,我就不能换回来吗?”
任阳大惊,身边带来的新兵顿时矛头反指,与王府卫兵一起将他和他的人马自内包围。
人头泱泱,兵刃锵锵。
没想到他本欲以成都之兵与原守将抗衡,却反坑了自己。
“傅越,我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你不是栽在我的手里。”傅越劫后余生,渐渐恢复了惯然的神态,冷冷地对任阳说道,“你是栽给了公正仁慈的郡王殿下,你是栽给了作恶多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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