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营立威

小兵提起操练之事,好像又有了些底气。

苏琅冷哼,装模作样地半仰着头,眼神不满,“只在操练的时候大声可不管用。陆将军,想好怎么自罚了?”

“这不公平啊。”小兵小声嘟囔。

“嗯?”苏琅横眉瞪眼。

“我说这不公平,大人罚就罚我吧!别罚陆将军!”

苏琅盯了他半晌,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阿年,你养了好兵。”

“殿下别再为难他了。”

陆辛看他好像玩够了,这才上前劝说。

“不行,不行。”苏琅摆摆手,故意严肃道,“说罚就罚,两个都要罚。军法严明,冒犯长官就要付出代价。阿年,就罚你回去给我跳舞。”

“是。”陆辛忍笑应道。

小兵一愣,这算什么罚?

他没琢磨清楚,就看到苏琅捡起地上的两把长枪,一把递给他,一把攥在手里。

“至于你,我要罚你跟我比武。”

“什么?”小兵瞪大眼睛。

身周的人同他一样懵然,都搞不懂这个偶然过来巡查的大官是在玩哪出。

“殿下,这……万万不可。”几个军官跨步过来,见陆辛没有阻止的意思,纷纷上前劝道,“您千金之躯,怎可与小子较量?这些都是粗人,下手没轻没重,若是伤了您?”

来了来了,苏琅担心的还是来了。

巴蜀之地,谁记得他是骠骑大将军?

“别废话!”他挥袖一拦,陆辛自觉地带退了诸位军官。

他今日穿的窄袖,轻巧得很,活动活动手腕,枪法倒也没有生疏。

“报上名字来,本王可不想和无名之人打架。”

天哪,还是个什么王。

小兵更犯怵了。

“饶、饶了我吧?”

“再不应,就把你逐出兵营。军队里不需要你这种怂蛋!”

这话倒激起小兵的气性,“大人真这么说,小人也只能乖乖听话了。小人叫仇鸣,武艺册上、记着呢!”

苏琅这才一笑,把衫摆掀起塞进腰带,一路和仇鸣走入比武阵中。

众将士都忍不住走过去围观。

仇鸣自幼干农活,长了一身腱子肉,后来参兵又学了些把式。虽说军中伙食一般,入营来没长几斤肉,握枪的手臂上好歹能看出几分青筋。

不说郡王武艺如何,就那副小身板,藏于官袍之下,也看不出几分力气。仇鸣想着,就开始轻敌了。

但把那马步蹲起,长枪向前一扎,仇鸣只想戳中郡王腰侧,既不会无意中伤,又给对方机会闪躲。

哪晓得苏琅看准了他的枪头,手腕一抖就将长杆拦下,三两步上前绕了几个枪花,把长枪从仇鸣的手中挑落。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武器掉了?难道枪不是你的长项?”

苏琅开启嘲讽模式,陆辛都不忍看下去。

“给本王换把刀来。”苏琅把枪一抛,拍了拍袖子。

一旁军官连忙奉上弯刀。

仇鸣武器脱落早就傻了眼,听闻对方要换刀更是脑中一空,不知要如何反应。

直到同伴把枪重新递到他手上,他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要以短对长,让自己一场。

怎么会这样?

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家子弟吗?

分明是两只手,握枪的力气却变得虚软。

以刀对长枪,他当真是把握十足,还是虚张声势?

这不是仇鸣该考虑的问题。他现在只要思考如何将长□□出,结束这一场比武。

谨慎地、提心吊胆地、全神贯注地。

他试探性地周旋,将长枪指向苏琅的脖子,练习的枪并不带刃,饶是如此仇鸣仍是紧张无比。

苏琅却轻轻巧巧地躲开,使一个挂刀后刀刃侧向一劈,将枪头砍压在地。仇鸣一拦一拿,收回主场,心态已不似最初那般。

伤到对方被问责,原来反而是他的异想天开。步步逼近却被云淡风轻地拆招,仿佛战场之上穷途末路也不得脱身不得解放,这种压力让他汗流岑岑,已分不清因日头高照还是热血蒸腾。

他最后用力地一击,使出了浑身解数。

那枪头直冲苏琅的眼睛,在黑亮的眸子中映出闪烁的冷影。苏琅眸光一聚,神色一凛,一个闪身将刀身撩起挡开枪身,又以光照之迅旋身逼近,反手之际刀背横撞于仇鸣腰身。

尘埃定。

以刀破枪,若非数倍的实力,又如何能做到如此顺畅丝滑、坦然无惧?

仇鸣乃至座下军士都忽然明白,郡王此行,是来立威。

“大人……身手太好了。”

仇鸣惭愧地低下了头。

“调兵遣将,智慧和身手总要有一个。你们现在知道陆将军,总不能忘了还有本官。前几日事忙,不及到来,今日我就来告诉你们,”苏琅松下衫摆,把刀扶在腰间,衣服放正,说道,“本官就是新上任的益州都督持节剑南节度使,也是前蜀王世子、现汉中郡王,以后益州的大小军务由我总揽。”

此言一出,士卒皆惊。

这就是益州大都督?

看上去如此明艳,还透着几分弱不禁风,但他的功夫并非作假……

还是说,这就是皇亲国戚的势力?

苏琅看着他们惊讶怀疑的目光,深知一时之风头不能服众,但人不知而不愠,也只好笑笑。

“不过,本官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务还是归陆将军管理,见陆将军如见本官。”苏琅环顾四周,“我今日来,既是想看看陆将军操练的成果,也想知道你们之中是否有些欺负陆将军年轻,不听令的或偷懒耍滑的。若真有的话,就按军令处置,我手中的刀自然作证。你们,可有话要说吗?”

士卒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苏琅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在人群中说,“陆将军待我们仁慈威严,我们不敢不听。”

此言一出,众人都随声附和起来。

苏琅手中的刀微微颤动,他绕步半圈,没有听到反对的意见,这才放下刀。

“既然如此,休息一会儿,就接着操练吧。张景之乱才过不久,益州现在并不稳定,而西部又有吐蕃虎视眈眈,一旦交战,不单是边境五州,连益州的兵马也要整装待发。本官欲振兴益州,安抚百姓,自当从民政始,殚精竭虑,料理衙门事务,恢复百姓居业。至于后方战事,全赖各位将军兵士,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因怕苦怕累而懈怠了。”

苏琅此言在情在理,众人听了,也渐渐放下戒心。

“大人放心吧。”“只要我们家中安好,军饷发足,绝不会懈怠训练的!”

“好,好。本官绝不苛待士卒,有事尽管找陆将军,或者到衙门、王府来找本官。本官保证,绝不会闭门不出!”

底下有人喝了一声好,接连着一阵鼓掌声。

苏琅话放到这里,不管军士如何解读,他的态度已经表明。

随后就是又一□□练。

陆辛亲自下场带练,苏琅也不好独自在台上坐着,干脆撑了一把小伞,如影随形地跟在陆辛后面。

主从之势颠倒,路过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陆辛倒是一脸赧然,几次劝苏琅放下伞,却被对方一脸无所谓地拒绝。

“不是给你打的啊,是本王要来监督陆将军,顺便给你遮遮太阳罢了。”

这借口找的,是丝毫不打算掩饰啊。

郡王殿下怎么就对陆将军礼遇到这种程度了?

……难道就像传言说的,郡王是体恤陆将军在床上辛苦?

别想了别想了,还是操练吧。

于是苏琅路过之处,小兵带着满脑子解不开的疑惑,一个个打得愈发带劲。

纸伞在校场上晃了几圈之后,太阳也开始落下了。

说要陪陆辛一天,苏琅当真就在日头底下呆了一天。原本以为郡王殿下只是闲着没事来这逞逞官威、坐不到一个时辰就会飘然离去的那些人,如今也是满脸惊奇,再看苏琅和陆将军的互动,笑容中多了几分揶揄。

是陪自己的爱将,还是情人啊?

不管怎么说,陆将军在郡王心中的地位他们可是彻彻底底地见识了。

赶在日沉西山之前,苏琅和陆辛策马从校场离开。

一天的雀跃和劳累让苏琅开始逃避明日的事务,虽然属下官员开始找他汇报衙门的事务,但是大小事务堆积,办案质量参差不齐,再加上一些偷奸耍滑的小鬼故意瞒报实情,或是不好好办差成天琢磨套近乎,让他的工作量继续增加。案牍劳形,真是愈发让人想退休。

“昨日法曹又送来一些需要勘误的文书,参军事老不经事,底下官员又忙不胜忙。这些年,不知办坏了多少案子。”

苏琅伸了个懒腰,望着天那头的月亮,似乎想要伸手抱一抱。

“嫦娥嫦娥,把我也带到月亮上吧,把我变成玉兔,做个捣药的小官就行。”

“那属下就去做蟾蜍,您捣累了,我就去帮您。”陆辛真诚道。

“啊啊啊……美得很!”

苏琅看了会儿月亮,又丧了气。这消极的情绪似乎传染了陆辛,他恨不得立刻就能为郡王分忧,可是他只会料理军队的事务,衙门司法之事,又如何帮得上殿下?

他想了想,说道,“殿下,可曾察访过大牢?办案清明与否,或许可以从狱中人身上窥知一二。”

苏琅长吁一口气,思考片刻,“有道理。户曹、粮仓我都去看过了,大牢的确还没造访。明日就去,来个牢房一日游啊~”

一路驱马到家,苏琅已经有些瘫了,虽说三年来练武不勤髀肉复生,这到底是小事,久久处于松弛环境当中,如今忽然漫天事务,这才是最让他难以招架的。

陆辛心疼苏琅,干脆把他背进了房里。

[1]参考戚继光《练兵实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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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军营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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