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闻言,豹尾上前一笔,长长的尾巴顺过穗岁的手腕,轻轻安抚着她。

“大人是说,此凡人的魂魄被鬼母摄去了?可他分明。。。”

“分明还有呼吸对吗?”

段京辞续上豹尾未尽之言,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置于胸前,缓缓摇动手腕,微微回首看向穗岁。

“穗岁姑娘,醒了就去看看吧,人间鬼差应当是能看出来的吧?”

这边穗岁捂搓着脑袋缓了半天,这才睁眼去看周围情形。有些发懵的她还没反应过来,看向段京辞的神情有些怔愣:“啊?”

接收到城隍神的信息,她才看到一旁的司徒灼,缓缓起身从段京辞身旁走过,不忘偷偷翻白眼。

“哦。”

被鬼母拖入幻境许久,穗岁都有些恍惚了,看见自己新收的徒弟,她才回过神来。

“鬼母和他有仇?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豹尾在一旁站了许久,见穗岁过来,缓缓压低重心以一种舒服的姿势放松地趴下,问道:“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穗岁并未应答,上前俯身至司徒灼胸口,耳朵还未凑近,一把冰凉的玉骨折扇搭上了她的耳朵。

穗岁抬头,只见段京辞俯下身子,半垂下来的黑色发尾因为其动作散落在肩头,有种神仙下凡的接地气感。穗岁顺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上去,他正皱着眉头,面色阴沉。

穗岁眨了眨眼睛,二人都未有什么动作,见气氛有些怪异,穗岁不由自主地压低音量,轻声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段京辞见眼前人不动,眉头皱的更紧,眼神冷了下来,随后手腕轻抬,使了些力气将穗岁的脑袋连带着身子都掰直了,这才不悦道:“你在做什么?”

穗岁看着段京辞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解释道:“看看他是何状况啊。。。”

段京辞板着一张脸,仿佛连耳垂上坠着的红玉珠子都泛着寒光。

他刚起身,周围幻境便发生了异动。仿佛一池春水被狂风吹皱,四周的幻境眼见之处从某处荡起涟漪,紧接着便像被捏皱的纸张扭曲了起来。

有腥臭的怨灵之气飘来,气味难闻。

段京辞皱着眉头以折扇遮住口鼻,淡淡道:“是婴灵。”

鬼母苏永兰穿过皱皱巴巴的幻境,行至几人身前,娇媚的嗓音魅惑又勾人:“不知城隍大人,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啊。”

豹尾见招来人,前爪勾地,伏低身子,尾巴翘得老高,死死盯住鬼母发出阵阵低吼。

穗岁则是起身站在司徒灼身前,悄悄往段京辞身旁靠了靠,躲在他身后。

段京辞轻扫一眼,拿着扇子时不时地扇着,对鬼母的“迎接”之意置若罔闻。

穗岁躲在段京辞身后,看着鬼母问道:“大人,她怎么认得你啊?”

方才一言不发的段京辞这才悠悠开口说道:“近日人间出了些事,蓉城来了位大名鼎鼎的方外游士,招来了不少不知死活的东西,搅得人间不得安宁。”

闻言,鬼母惊讶道:“哦?是吗?奴家一介幽魂,对人间之事知之甚少,如此说来,大人应当十分繁忙才是,如何到奴家这里来呢?”

段京辞收起折扇,冷声道:“少装,这凡人的魂魄可没那么容易炼化,孽镜在你手中,你应该知道才是,否则我可没那么快找到这丫头。”

鬼母神色微变一瞬,轻笑一声:“大人果然英明,闲居庙中,却仍对世事了如指掌,都说大人乃十世大善人转世,如今一见,想必是大人善事做的太多,有些腻了,所以隐居庙中,不问世事。只是不知如今为何又入世呢?”

说着,鬼母不动声色的轻轻瞥过段京辞身后只漏出半个脑袋的穗岁,红唇略微弯起,露出了然的笑意。

“一介小小鬼差也能劳动大人大驾么?大人可真是心善呢!”

听鬼母说起十世大善人,穗岁突然想到,当日在城隍庙,系统说的那句话:他身负邪骨,未必是什么好人,你可要当心才是!

“确实如大人所说,这凡人魂魄可是有用的很呢,难以炼化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是等得的,不过听大人之意,是要来治罪于奴家的么?”

这鬼母废话忒多,嗓音腻人得很,听得穗岁浑身发毛。看着二人拉大锯扯大锯的模样,她急得不行。哎呀一声,往段京辞身后又靠了靠,索性大着胆子解释道:“她说要重铸判官笔,还说待事成之后,要用我的精魄做砚台!”

“哦?是吗?”

段京辞轻声说着,眼神却凌厉如刀,寒凉如水。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电光火石间,段京辞手中折扇的扇骨幻化出的寒光利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鬼母袭来。那寒光快如闪电,化作一道银芒刺向鬼母,势不可挡。

鬼母自然也没想着和段京辞闲话,浑身灵气暴涨,周围的怨灵逐渐汇聚,凝成道道婴魂傀儡替鬼母挡下一击,那婴魂身形巨大,身着红黄相间的肚兜,眼中一片漆黑。

而那只是其中一道傀儡罢了,豹尾早已做好准备,见傀儡越聚越多,果断迎上,缠斗见发出阵阵吼叫。

穗岁惊讶的看向段京辞,好家伙,什么都好没问呢,就先打起来了,好歹先问问司徒灼的魂魄在哪啊?

眼见着一旁有一婴灵傀儡向她而来,穗岁甩出拘魂索,索绳甩出化为长鞭,其上盘旋着阵阵雷火。这雷火取自地狱,其上冥火至阴至阳,若遇妖邪之物,便如干柴遇烈火一般,不烧烬一切便不罢休。

一鞭子下去,那婴灵傀儡便被打散成阵阵怨气,四散开来,发出婴孩般刺耳的哭叫声,齐声犹如几百个婴孩同时哭叫,声音巨大不说,还刺耳异常。

一声长啸过后,下一秒便又逐渐汇聚成一具傀儡,那巨大的婴灵傀儡身体中甚至还残留着方才拘魂索上的几道雷光。

“真是阴魂不散!”

穗岁一鞭子打散想要带走司徒灼身体的傀儡,摸着他微微有些发凉的身体,暗道不好。若是生魂离体太久,便是想回也回不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得速战速决才是。

“苏永兰!你把我徒弟魂魄带去哪了!”

正在与段京辞缠斗的鬼母轻笑一声,还未开口,便感受到段京辞更加狠戾的攻击,堪堪挡下,肩头处却还是被那扇子划破一道口子。有阵阵煞气从中冒出。

鬼母奋力一躲,看着眼前人加重的攻击却并未下死手,心中已然了然。

说到底,她不过恶鬼一具罢了,纵使有怨气加身,哪能敌得过身为神灵的城隍神呢。

眼前人像是泄愤一般,只不过拿她做出气筒罢了。

鬼母想要带走穗岁的心正准备歇下,便听见穗岁又一道声音传来:“你告诉我他魂魄的下落,我告诉你所寻之人的下落如何?”

闻言,鬼母一顿,又被段京辞刺中。她长袖一挥,将袭来的折扇挡下,顾不得那寒刃刺中自己,忙运气飞身而来,行至穗岁身前。

“你说什么?”

随着鬼母身影落下,他们周身的傀儡也尽数化为一道雾气散去。

穗岁挥鞭子挥得手都断了,收起拘魂索,她看向鬼母。只见她眼眶微红,浑身微微发抖。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烟水寒渡下,你为他立了一座泥塑像。”

“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司徒灼的魂魄所在。”

鬼母极力压下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声音却微颤:“奴家怎知大人所言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寻不到人,就算判官笔重铸成功,你也见不到他。”

鬼母咬咬牙,狠狠道:“既然如此,大人可莫要失言才是。”

段京辞站在不远处,挽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穗岁见他并未动作,也没有想要过来的意思。又看了看鬼母袖子下的手,那手指甲尖利,满是煞气,穗岁咽了咽口水,站的远了些。

“自然不会。”

————

最后,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烟水寒渡。

豹尾身形变大了不少,它驮着司徒灼亦步亦趋地跟在段京辞身后。

穗岁跳到段京辞身旁,有些好奇道:“听说是十世大善人下场都不太好,大人,你是怎么做到一生为善十世的?”

段京辞眉梢轻挑,闲散道:“你对我的事很好奇?”

穗岁眨着眼睛点了点头:“你可是一众土地中最好看最神秘的神灵,自然好奇了。”

段京辞轻哼一声,唇角弧度渐深,似笑非笑道:“如此啊!大人我偏不告诉你。”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好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欠揍的语气将穗岁的话堵了回来,她撇了撇嘴,没忍住道:“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呢!”

这回轮到段京辞低头问她了。

“说我什么?”

穗岁扬了扬脑袋,梗着脖子学着他方才的模样神气道:“好奇啊?我偏不告诉你!”

说完便摇着胳膊又跑到鬼母身边去了。仿佛方才害怕的人不是她一样。

段京辞眼眸漆黑,愣怔了一瞬,便眉眼舒展地轻笑开来,笑声爽朗,眼底一片盎然生机,引得豹尾都驻足看去。

不多时,熟悉的场景便近在眼前了。土黄色的大片沙漠与波光粼粼的烟波浩渺泾渭分明,其上有灰白色的气雾氤氲而上。仍旧是刺骨的寒意。

下了烟水寒渡,一行人来到了鬼子庙中。

庙中的铜镜在水波荡漾中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鬼母行至庙中,看着堂中的泥塑像,深深望了上去。

穗岁看着鬼母,想起了她生下春回后所说的那句“稚子无辜”。

命运无常,你选择的那条路与你终将走上的那条路总是不太一样的。

偏离的人生轨迹经历了太多,多到忘了来时的路。

作为给人祭创造祭品的苏永兰那五年是如何过来的,没有人知道。穗岁也只能从那些抓不住的细枝末节中,感受到李天对苏永兰的重要程度。

“他叫李天。我在幻境中见到了他。他和当初抢你包子的那个少年,很不一样。他说他很想你。”

鬼母闻言愣住了,眼中的湿润凝住,转头看向了穗岁,奇怪道:

“你在幻境中见到了他?这里从未有什么与他有关的幻境…你是怎么…”

穗岁也是一愣,抬头看了看李天的泥塑像,思忖片刻,又看向泥塑像旁的那面铜镜。

“可我明明看到了…他还养大了那个孩子,摘星楼中给你接生的女子原本想让他将孩子喂狼或是扔了,可他没有听…他还怕你知晓后生他的气,不敢告诉你…”

“他还给那孩子起名叫春回!待来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便带她去看你…孩子冰雪可爱,说不准你就不会因为他擅自做主留下那孩子而生气了…”

穗岁妙语连珠地说着,却见鬼母因为自己的话而瞪大了眼睛,嗓音微哑,颤着声音说道:

“你说那孩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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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邬安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