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
沈顾怒气顿消,可笑之外竟生出些怜惜,从床头抽来一张纸巾,细细替唐软揩尽眼畔的泪珠,他也并非是个擅长哄人的角色,看似不经意,实则尽力宽慰,“没喝酒,也不会叫你年纪轻轻守寡。”
想来唐软在他昏迷的时候嫁入沈家,时间虽短却一直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
沈顾上学时仿佛铜墙铁壁,多少爱慕倾心的目光对他围追堵截,多数也只是铩羽而归。除去他唯一走眼的那一次,沈顾很容易能分辨出这些人眼底心中所想,不是图他的才貌,便是为其他些什么慧利。
全部都与唐软眼底映衬出的内容截然不同。
他眼底有我。
虽说,不知这份痴态尽显的深情从何而来,又会否藏满虚假的污垢。
唐软的眼睛只看沈顾,看他一人。
男人都会有虚荣心,此刻的沈顾虚荣心被膨胀,沾了唐软的眼泪之后,仿若钠遇水的化学反应,明起火花。
“唐软,你......”
唐软的眼泪泛滥成灾,沾湿纸巾透过指尖,烫得沈顾的心产生前所未有的动摇。
你是不是非我不可?
沈顾绝对问不出如此幼稚的话,他的双臂有力,把哭成一团软绵绵的白皙人儿扯进怀里,该怎么样才能不令软糖继续哭哭啼啼呢?
唐软正觉得自己的失控行为太丢脸了。
沈顾俯头叼住他被泪水渍红的嘴唇。
凌晨两点正是万般靜籁,唯有渐渐加粗的呼吸掷地有声。
唐软睁开微肿的眼,沈顾的姿势并不怎么舒服,一手搂住他不任躲避,另一手微撑在耳畔,但丈夫的头微偏右,说惯冷言冷语的嘴唇毫不慌乱,反而在强硬中逐渐升温。
他让唐软感受到一个熟悉的,全新的沈顾。
须臾,沈顾抬眼,用手指捻弄被吻的嫣红的唇肉。
唐软确实不再哭了,但也没有生涩反抗的迹象。
他只是乖巧地等待沈顾的放过,手指拽紧沈顾的衬衫,拇指颤抖。
沈顾用手指挑开他的嘴唇,露出苞蕾一般瑟瑟的舌,以仅有的经验教导着。
“如果我探出去吻你,你要用这个狠狠地勾缠我的。”
唐软其实早被吻傻了,愣怔点点头。
“乖,闭上眼睛。”
沈顾的手指滑过他湿润的唇角,二指紧夹唐软的耳朵,不停摩挲沾了暧昧温度的发丝。
重新又吻了下去。
.
唐软毕业也有几个月,挂科的问题最终还是由唐晓天出钱解决,正如沈顾所言,贵族学院不过是拿钱就能进去的地方。
所以学院把毕业证寄回到唐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倩利用完他彻底忘记唐家还有这么一个大少爷存在,毕业证随手丢给家佣,打发人给送去沈宅。
她这边说话,唐凌恰巧下楼。
母亲尖酸刻薄的声音即使听厌了,也难免有强行钻进耳朵眼的契机。
不由喊住佣人的脚步,冲跑腿的人招手,“先别走,拿来我瞧瞧。”
包裹毕业证的外包装已经被苏倩撕开,看到唐软的邮寄品竟是花钱买来的毕业证后,唐凌的嘴角露出与母亲一般的嘲讽。
我居然沦落到与笨蛋一种学历的凄惨下场。
自从被退学后,唐凌也才拿到大学本科毕业证,即使有心想退而求其次,在国内继续深造一下,毕竟纸包不住火,他那点丑事还比不上继承唐晓天的公司重要。
唐晓天的公司属于股份制企业,还有其他家族参股,如果唐凌在某些方面出现纰漏,例如信用度的问题,其他古董完全有资格弹劾唐凌依靠股份继任总裁一职。
沈顾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父亲沈冲独揽公司大权,即使儿子是个残废,也能先从分公司做起。
若说风水轮流转,谁也没占更多便宜,但是若说唐凌有没有后悔。
他还真有点后悔。
沈顾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好,自从接任CEO的职位后,作风处事愈发雷厉风行,丝毫不像刚步入社会的菜鸡,风度翩翩不失矜贵尔雅。
唐凌知道沈顾是优秀的,否则当初不可能既想勾引厉学,又抛给沈顾希望的橄榄枝。
归根究底。
唐软捡了一个大便宜。
白痴的运气就是格外好。
唐凌将毕业证重新塞回包装袋,走到苏倩的耳畔吻了一下,几乎撒娇道,“妈妈,最近我在家里呆的好无聊,爸爸究竟什么时候能说服董事会的几位伯伯,让我先进公司学习一段时间。”
苏倩尤其宝贝他的精贵儿子,反手拍拍儿子可爱的脸侧,“放心吧,爸爸答应我尽快的,你就先忍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继续道,“最近有没有跟你的那些追求者多走动一下?多稳固自己的交际圈,将来正式步入生意场,才有人愿意替你冲锋卖命。”
唐凌嗤之以鼻。
每个追求他的人非富即贵,不过也猥琐油腻,哪个不是图着跟他上床的目的,每个都把他当作宠物猫在乖哄。
其实不比较一下,怎么能体现出沈顾的与众不同呢?
人不能往牛角尖里钻。
唐凌捏了捏包装袋褶皱的外皮,计上心来,“最近我想请点朋友到家里来玩,行吗?”
家佣给唐软打了电话,说门卫收到贵族学院寄来的毕业证,请大少爷务必回家取一下。
唐软与家里打好招呼,准备回家快速拿到就走。
唐家的庭院里却是热闹非凡,一众衣着鲜亮的少爷小姐们在忙着开烧烤派对,唐软从侧门被家佣引进门时才回忆起宅院外为何停着一串豪车。
唐软低声道,“我看家里挺忙的,客人也多,不然你帮我取来,我就不方便进门打扰了。”
他平常在佣人面前毫无威信,心善些的对他还算不错,但是苏倩周围豢养的几个习惯性仗势欺人,对唐软的身份毫无芥蒂。
那佣人知道大少爷认生,领人送到楼下,打包票说稍等。
唐软终于松口气,乖乖站在原地安静等待。
哪知谁开起拙劣的玩笑,从二楼泼下一桶冰水。
天寒地冻,凉水迅速渗透他那件羽绒服外套,沉坠得仿佛被人推进冰窟。
唐软的血管瞬间被冰封似的,从楼门冲下来两个阔少爷,一个手里提着水桶,另一个则抱歉满满,“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跟朋友玩冰桶挑战,没想到把你给误打误伤了。”
唐软冻得直哆嗦,睫毛不断抖落寒凉的水珠,嘴唇微紫道,“没......没关系......”
两个阔少更是不好意思,左右扯住他的双臂,连忙抱歉,“无论如何先换个衣服吧,大冷天的,不要着凉。”
不论唐软如何拒绝,两人表面上歉意满满,实际都下了狠手,生拖硬扯将人往聚会的中心走。
唐凌半裹暖融融的羊毛毯,见落汤鸡似的某人被架过来,阴笑一瞬,失声叫道,“李杰唯,祝子琪,快瞧你们做了什么好事,开玩笑要有度啊,这是我哥,你们这样胡闹真是太过分了。”
他不喊不要紧,近乎半个庭院的客人都听到唐凌甜美的声音在高呼。
唐软不仅冷得发颤,更是无地自容,以至于冰封的血液强行解冻,化作赤烫的岩浆,羞辱他的脆弱神经。
“没事......”
努力挣脱两个阔少的约束,用手摸一把脸上的水渍,“我没事的,不用这样......”
他那种类似于蚊蝇般的哼哼根本没人能听懂。
唐凌却脱下自己的披肩,主动替唐软罩在潮湿冰凉的羽绒服外,故作狐疑问,“哥哥,咱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吧,话说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
唐软完全不敢提毕业证的事情,颤巍巍摆脱唐凌的施舍,微昂起脸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回家......看看。”
一旁提着桶的李杰唯突然回想起什么,“小凌,他真是你哥呀......我记得,叫那个......唐软是吧?”
李杰唯丢掉水桶,把唐软的脸硬搬朝向自己,那张惨白的小脸迎光一照,竟生出无端的冷艳,竟是美丽又孱弱的。
“你还记得我吗?唐软......啧啧啧,你现在大变样了,跟以前的寒酸绝对不一样,难怪我没认出你来!”
李杰唯的熟稔完全来的莫名其妙,但他的话像一声暗号,周围开始有人应和,“唐软啊,我也没认出来。”
“这不就是学习成绩吊车尾的学渣吗?”
“什么学渣啊,人家忙着谈恋爱,怎么有空学习。”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唐软再次挣脱李杰唯的掌控,才发现唐凌今天邀请的客人有好几个都是他的同学或校友,每一个人在知晓他的身份后,不无露出怪异的神情。
唐凌朝李杰唯笑得意有所指,“都过了啊,我哥现在今非昔比,人家嫁给了沈氏集团的大少爷,如今可不是你们随便能张嘴评论的对象啊。”
无疑在众人间抛出一个重击。
“什么?沈氏集团?有没有搞错!沈顾找了一个......”嗡嗡嗡
“那沈顾虽说腿不好,还不至于落魄到娶这样一个......”嗡嗡嗡
嘲讽与奚落的声音令唐软有些耳鸣,他的忍耐力显然不够用,在面对多数人的诋毁时如即将崩溃的堤岸。
嗡嗡嗡
嗡嗡嗡
李杰唯蓦地搂住唐软的肩膀,用手指剐蹭他尖俏的下颌骨,“我你都不记得了?软软,当初你还给我递过情书,说只要我肯与你交往,帮你应付考试,无论干什么都愿意的。”
唐软被他的话惊得浑身颤抖,“胡说......胡说......”
我都不认识你。
他下意识看向唐凌,唐凌俨然对这场无中生有的戏份很满意。
毕竟他一直跟身边的人吐槽说,他哥在外面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如今可不得创造点既在事实,否者沈顾怎么会相信自己娶的是个破烂呢?
李杰唯得到唐凌的示意,准备再抖出些“证据”。
有人失声发出尖叫。
李杰唯的背后升起一股寒风,回头去看,一个保镖朝他挥出一拳,将人瞬间击倒在地。
叫叫嚷嚷的场面顿得安静下来。
七八个保镖维持秩序,从人群中劈开一条道路。
沈顾操纵轮椅,缓慢朝几人的方向驶来。
唐凌万没想到沈顾会出现,狠狠瞪向唐软,“你居然坏成这样,故意让沈顾误会我欺负你!”还想跟沈顾解释一下。
沈顾冷冰冰朝保镖道,“去把小夫人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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