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抢了？这可是茹婳亲口答应的。再说现在都过去二十年了，她那女儿八成都投胎转世--”
“住口！”安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将拐杖抡在了安百业腿上。“汪家女儿的事，你在外人，尤其是汪家人面前，提都不要提。那孩子也是可怜，且还是你的亲外甥女。单从血缘上来说，是比莲儿亲的。”
“成，成，妈我不说了，您也就此打住。这话要是让莲儿听见了，心里肯定难受。”
安老太太呵了一声。心知儿子不是真怕莲儿难过，只是故作疼爱，以防她有二心。
不过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总之你记着，这段姻缘好比镜中月、水中花，只能图个念想，不能真切地碰触。现在我们安家唯一占的一点主动，就是只要我们不主动切断这种牵连，宋家就不能堂而皇之地选别人。明白了吗？”
“可是--明白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安百业按下心里的急切，顺从道：“我这就安排莲儿出国。今天的负面新闻也会低调处理好。”
“这就对了。百业，沉得下心，我们安家才能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以后没跟我商量，你不能再随意让莲儿回国。更不可以擅自上宋家的门。女孩子贵在骄矜自持，不能心浮气躁。”
安老太太郑重地交代着，越发觉得送莲儿出国的决定是对的。不然以次子这一家子的急功近利，早让宋家逮着机会、趁势撇清关系了。
想起稳重能干的长子，透着算计的双眼不自觉闪出数点泪光。
* * * *
端午假期开班后，宋氏总部，宋凛川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财务报告。几分钟后，敲敲桌面示意财务总监拿走。
财务总监扶了扶眼镜，拿起报告走到外间。看到江特助后，面上的精干立时裂开。“老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到底行不行啊？”
江特助往里头瞧了眼，轻叹：“你跟我的资历差不多。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哎呀江特助，可别这么说。咱们兄弟，不搞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你帮我看看这两页，刚才宋总来回地翻看，脸色很不好。我检查来检查去，也没发现原则性问题啊。”
江特助接过报告看了看，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看也没大问题。老板可能有别的考量，打算回头统一下指令。你要不急着忙别的，就在这儿稍候。正好我有个工作要进去汇报，帮你问问。”
“不忙。这事可是头等重要的。那我等你好消息了啊。”
江特助便抬步走向总裁室，脸上的笑转作无奈。
老板可能不是对财报有意见，只是纯粹地在发呆而已。毕竟契约恋爱也是恋爱，没谈成，普通人都会受挫，更何况出色如他。
推门进去，宋大老板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虚拟运输路线图。。。发呆。
果然。
江特助默叹了声，唤了声“宋总”，确定他回了神，便开始汇报工作：“刚接到消息，安家小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旅游大巴事件，安家也派了代表出面赔礼致歉，看着是暂时服软了。”
“服软也是表面上的，而且不是对我。希望他们家老太太身体康健吧。”宋凛川冷哼着笑了下，微微抬眼：“还有呢？”
江特助也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安百业心思狭隘又急进，面上越是受拘于他母亲，私底下反弹就越大。这不，稍微低了下头，又不甘心地制造了点小麻烦。趁着亨通在给仓储工人调工资、延迟了几天的空隙，就去煽动工人上门讨薪。真是干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
宋凛川听罢，不以为意地笑笑：“这点小事，还至于上报？”
“不需要不需要。已经解决了。这不十点多去楼下找资料，顺耳听仓储部那边说的。”
江特助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宋凛川审阅，接着说：“对了，您对财报的意见，我还得再确认一遍，要记入备忘。”
宋凛川低头看文件，“把预期期间--”
话音被微信提示声打断。
江特助拿着手机致歉：“抱歉老板，忘了调静音。”
宋凛川抬眼瞄到他微信界面的头像，轻哼了声：“挺闲啊，一直在私聊。可见你工作效率提升明显，现在的工作内容已经不足以展现你的才干了。说说吧，想去哪个分公司，还是驻外？”
“瞧您说的。您如此栽培、信任，我怎么敢尸位素餐？我这是跟策划沟通工作呢。”
“那先看消息吧。别耽误工作。”
“啊？”
望着虎视眈眈的老板，江特助的笑意僵在嘴边。
他点了下手机屏幕，最新的语音消息便响起：“江特助，潜力口岸的前期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也提出了一些不成熟的设想。如果还需要进一步细化，请你随时通知我。”
行啊，他这个老板连名姓都没了，直接改叫“如果”了。
宋凛川冷笑一声，乜了眼江特助：“看我干嘛？回‘策划’消息啊。”
江特助头大地捧着手机，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好多争取点思考时间。“康助理，你这几天的工作我都看了，整体不错，但还是需要你跟老板当面汇报一下。”
那边默了几秒，回道：“好的。不过可以等下周吗？正好我把剩下的发运公司跑完了，一并报告。”
这什么意思？怎么他嗅到股子“最后一单，干完收摊”的气息。
江特助不由得皱眉看向自家老板。
后者眉头皱得更明显，“江特助，作为下属，如果我这个上司遇到危险或受伤，你会不会着急担心？”
“那当然了。您又有哪里不舒服了？还是预料到了近期的风险？”
江特助嘴上关心着，心下暗嘀咕：您哪来的外界的危险？所有的危险不都是来自于您热爱的极限运动么。。。
“现在。”宋凛川眉梢微动，凤眸黑亮。“不是有工人来闹事么？我被围着攻击，可不就受伤了？”
“可是工人在亨通那边呀。而且这会儿已经散了。因为误会了公司，还主动道歉，并且提供了鼓动他们的人的线索。一切向好啊哈哈。。。”
自家老板低沉气压笼罩之下，江特助立刻停止尬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清了清喉咙，尽量恢复自然的语调，给康涟洏回语音。
“下周也可以。节前节后公司不太平。这两天有人聚众闹事，连老板都被伤着了。”
“老板受伤了？不会吧！什么人这么嚣张啊？连老板都敢揍？那我最近就不去公司了，天呐太可怕了！老板这么强健的人都会受伤，我去了还不得进ICU！到时候还会拖累公司。谢谢江特助提醒啊，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您好，欢迎光临如一果茶。。。”
说好的在跑发运公司呢？
江特助放下手机，心如擂鼓，貌似淡定地望着自家老板。“您要不还是换个对象--咳，合作方呢？康助理虽然从目前来看是最合适的，但她自个儿不愿意赚这笔钱。这合作嘛，不得讲求个你情我愿么？”
“呵，又不是真感情，要什么你情我愿？”宋凛川不置可否地轻笑，面上喜怒不显。
那您倒是不情不愿地跟没有真感情的安家小姐发展发展呐。
江特助腹诽间，他家老板便转了话头，表示这件事不容置喙。“财报的预期期间调大点，50以上也可以。”
“您确定吗？是有什么新计划？”
虽然老板惯常不按套路出牌，但江特助还是尽职地想问清楚。迟总监定的30的预期他还嫌大，想建议老板压缩一下呢。
“打算做个增发，先压下价。”
增发正常。但压价。。。
宋氏的股票，溢价都供不应求，哪里需要压价？
江特助眼神一动，反应过来：“您这是，想给哪家上课了？”
宋凛川和善地笑了笑：“说得我好像要教训谁似的。不过是有点私心，想放个定向私募给安家罢了。毕竟人家表了许久的诚心，又是熟人。这点小忙我还是得帮，你说是不是？”
“您说得对。另外我觉得，既然是熟人，那还应该多帮一点。回头我就跟各大行通个气，安家那边再提您，就知会我一声。您不是刚好想体验一下委托担保人的流程么？”
宋凛川轻应了声，摸摸喉咙。“天热了，总是容易渴。”
江特助瞅了眼他手边的咖啡杯。也就剩了五分之四的样子吧。“是的，而且不能总喝咖啡。哎哟，您这一说，我也觉得嗓子不利亮，得喝点清新润嗓的。康助理好像正在果茶店里忙活呢，要不我看看有没有外送，点两杯试试。”
“果茶甜腻腻的，能润嗓吗？”他家老板拢了拢眉，“我要无糖的，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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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果茶店里，队伍排得整整齐齐。康涟洏站在收银机前，熟练地招呼客人、出单。
忽然从门口走进两个男人，三十来岁，身型壮硕，不由分说就挤到了排在第三位的高个子男生后边。
原本站在男生身后两个女孩想出声抗议，但被他们凶狠的目光一慑，又瞧见两人手臂上的纹身，缩着肩膀噤了声。
康涟洏给高个子男生出完单，请他到等候区，偏头看向两个女孩。“两位美女想喝什么？请到这边点餐。”
“哎你什么意思？看不见我俩在前面吗？不知道按顺序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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