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接收到章夕露求救的眼神，康涟洏就明白了，这姐不是故意搞事，是乍从愣神中回转，为了尽快恢复节奏，没想好临场问题，说秃噜嘴了。
好在盛寒时修养没崩，虽然脸色寒了一些，还是挂着残存的笑意，温和开口：“章同学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不过我是多数派，可能暂时无法赞同你的观点。炎黄二帝之所以被多数业内人士奉为中华始祖，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胜者，更因为他们为整个人类作出的贡献。在学术研究上，有多种声音是好的，不管是二帝还是三祖，只要不影响国家稳定、民族团结，都有其合理性。不过如果章同学坚持三祖观点，我建议你抽空关注一下政治。毕竟政治、历史不分家。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章夕露双颊微红，嘴唇微颤，似乎不太说得出话。
康涟洏含笑对视：“听盛老师一席话，胜读十本考古书。让我们再次感谢盛老师的耐心指导。”
热烈的掌声之后，盛寒时却没有起身，而是盯着康涟洏：“不知康同学读的是什么考古教材？里面肯定的是二帝观还是三祖观呢？”
这就有点损了啊帅哥，我又没招惹你。
康涟洏心里翻着白眼，面上作认真思考状：“这个没有唯一的答案。就像您刚才说的，存在即合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而且，就是最权威的考古学家也不能否认我的观点。”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好奇了。是什么呢？”
康涟洏环顾四周，视线掠过一脸兴味的盛寒时与满眼“你可别闹了。”警告的副校长，狡黠地笑道：“众所周知，大熊猫是我们的国宝。不过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大熊猫在远古时期换作‘食铁兽’，蚩尤的坐骑就是它。蚩尤养了两只食铁兽，一只负责打仗，一只负责卖萌。涿鹿之战他之所以战败，除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出门太匆忙，错把卖萌的那只食铁兽骑上了。”
“噗哈哈哈！”
“真的假的？还能这样？！”
“哈哈太逗了。先祖也这么搞笑的吗？”
“食铁兽。。。叫我以后怎么面对国宝。”
众人的捧腹欢笑声里，盛寒时也忍俊不禁地笑了，没再继续指（刁）教（难）下去，只是眼里的兴味转成了更浓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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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后台，章夕露一把搂住正在卸妆的康涟洏：“呜呜怜儿小宝贝，幸亏你机智，不然我死得惨惨的，还是那种大型的社死。”
“你知道就好。”康涟洏总算能尽情地翻白眼了：“你想什么呢那会儿？”
“我没想什么，就盛老师声线又好听、长得又好看，还这么有才华，我一时看呆了。。。”
章夕露心虚地解释完，眼睛又开始放光：“你说的那个知识，从哪里看的？连系主任都不知道。”
“我瞎掰的，系主任知道才怪。”
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康涟洏拎了包要走。
章夕露又追着她到门外，“你去哪儿？般若特地给我发了信息，结束后让我盯着你休息的。”
“我不累，坐着就把钱赚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去超市那边开会儿叉车。”
“哎哟你别去了，歇歇吧。晚饭我请你。不行我把我那份钱也给你。”章夕露心疼地抚着她的细胳膊，“你瞧你这陀螺样儿，能有点心脏病人的自觉吗？”
“就是太有自觉了，想早点攒够做手术的钱啊。现在不陀螺，以后要人驮的。”康涟洏笑着摸摸章夕露的脸：“放心吧学姐，我的身体承受能力我自己清楚。饭留着，明天中午请我哈。”
“哎我说你，别跑！我不拦你了！”
章夕露在后面喊着，眼睁睁看她消失在了拐角。
隔壁的贵宾室，盛寒时收回望着虚掩的门缝的视线，看向系主任：“那位康同学，好像很忙？你们晚上不是排了装裱课？”
系主任答道：“她不是我们系的学生，不过非常喜欢考古学，也很聪明，天分也高，经常来听课。老师们差不多都认识她了，有时还会让她参加实验。佟教授特别欣赏她，之前还特意跟她聊过，想让她转过来。”
“那她为什么不转？”
盛寒时问得有些急，系主任下意识与副校长惊诧地对视了下。
“我也是惜才。这么好的苗子，不是正好适合我们的合作项目吗？如果你们错失的话，我大概需要重新评估贵系的专业性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盛寒时放缓了语速，却又加重了语气。
那个小姑娘的确潜力巨大，能让他这个老古板都对新学说产生兴趣。好好培养的话，将来会比古董更珍贵。
“可不是呐。”系主任点点头，继续说：“不过刚才您也听见了，她心脏不好。另外，家境不行，父母的身体也差。她需要不停地打工，才能养活自己、贴补家里。系里几个跟她玩得好的学生都知道，她当时选药学，就是想以后从事相关工作，拿药方便些、便宜些。唉，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盛寒时听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不知在想什么。
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请贵校与贵系再争取一下。如果能说服康同学转系，我们的合作协议可以再调整。对贵系学生的培养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
副校长闻言，立刻惊喜地站起身。“盛先生放心，我们一定耐心劝导康同学。同时也会尽力帮她缓解困难，让她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面。绝不会埋没了这个考古人才。”
“那就劳烦两位了。”
* * * *
康涟洏咬着肉夹馍走回寝室，隔着门就听见姚黄的叫骂声，以为是她吐槽游戏里的猪队友的日常操作，结果进去才发现不是。
这丫横眉怒目地对着笔记本噼里啪啦，差点没把键盘干飞。能让她气得这么真情实感的，应该不是虚拟世界里的陌生人吧？
姚黄见她回来，立刻一副炸毛猫见到主人的模样：“你终于回来了，我快被那小婊砸恶心吐了。世界上真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决定了，我才不会把她写成我的女配。就人品这块儿，我女配高出她一座珠穆朗玛峰！”
康涟洏一听就知道她说谁了，问道：“何姗然作什么妖了？”
姚黄瞧她神色淡然，像是预料到了，这才后知后觉。
对啊，何姗然能到此为止，就不是何姗然了。
想到这儿，怒气消减了些，但还是气哼哼的：“系里的论坛有篇帖子，七点多新鲜出炉的，现在都顶到前五、盖了上千层楼了。学校的论坛也转了。”
“是吗？让我康康。”
“你可别康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还是我说给你听吧。”
姚黄飞快地把笔记本扣上，不让康涟洏看。自己调整好了情绪，言简意赅地把帖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有人拍下了中午食堂里她们三人争执的视频，发布到了论坛里，并取了个十分引战的标题：女生寝室都是这样吗？还是只有她们？
姚黄连骂带气，嗓子干疼得厉害。转身去倒水的功夫，康涟洏已经打开她的笔记本看了起来。等她端着杯子走回桌边，康涟洏就停止了滚动鼠标，偏头朝她笑道：“不看帖不知道，同学们原来那么爱国，中文一个比一个好。国骂的好词好句又增加了呢。”
姚黄忙放下杯子捋她的背，“你别动气啊。这些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何姗然带了节奏。她可是真能装，让她的小伙伴发了有针对性的视频，自己又主动爆马，又是认错又是发合照破寝室不合传言，还可怜兮兮地请求大家不要骂我们。。。这么爱演，她怎么不去当演员？！”
“她是在努力当演员啊。”逃课，讨好系花，都是为了混进娱乐圈。
康涟洏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反过来安抚她：“你别气了才对。你越气越容易口不择言，无法冷静思考。哦对了，你没有爆马开怼吧？”
姚黄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是想实名骂来着，不过忍住了。”
何姗然之所以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的冲动。所以她只是在码字文档里打了好几页国骂，准备打印出来当着何绿茶的面一口气骂完！
“辛苦你了。”康涟洏拍拍她的肩，拿过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帖子里的视频很短，正好从姚黄拍桌子骂人到她递绿茶讽刺人，把何姗然的委屈可怜展现得淋漓尽致。不用说，肯定是截取的。另外，现场那么多人，拍了视频的估计有不少人，让宛学姐她们帮忙找个长版的，应该不难。
“对了，铃铛呢？”康涟洏听着手机里的铃音，扫了眼丁铃空荡荡的床铺。
“啊，我光顾着生气，忘了跟你说了。”
姚黄正要跟康涟洏说丁铃出去找人帮忙想对策的事，就响起了敲门声，康涟洏的手机接着也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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