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涟洏收回万千思绪，准备投入工作。“茹教授，请问小汪先生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吗？”
“渊儿在公司呀。”茹婳诧异:“你找他有事？”
“碍？那订单上说的整理信息技术资料？”
康涟洏也疑惑了。
疑惑中还夹杂着心虚。
难道新功能不稳定，引发了串单？
“哦，是帮我整理。”茹教授仿佛才想起这事:“只顾得跟你说话，都忘了还有工作了。”
接着又说:“按照你们这个软件的性质，陪我聊天其实已经是一项任务了对吧？加上整理资料，我得付你两倍酬劳，不能让你白辛苦。”
“是的。”康涟洏笑着应她，心里却决定不收这次的费用了。
她看下时间，“茹教授，到中午前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赶快开始吧，不耽误您吃午饭。”
“不急，这个工作不难，咱们慢慢来。中午你吃了饭再走。”
茹教授温和的眼神隐含调皮:“你帮我干活儿，我难道连顿工作餐都不舍得吗？”
“我相信，您太舍得了。”康涟洏一脸诚恳:“如果您成为我们平台的固定用户，那我们的广告语就会加上一句:有机会享用朴实无华的别墅区工作餐。”
“哈哈哈！这孩子，真会哄人。”
茹婳乐得脸上都出了红晕，转头吩咐张管家:“让厨房准备适合康小姐的食物，再问问渊儿是否回来吃午饭。”
“好的，太太。”
张管家望着有说有笑往屋里走的两人，很是欣慰。
康小姐一来，太太的心情就格外好，甚至都现出了几分少女时的俏皮感。
连安小姐都做不到这个。
而且比起安小姐的刻意，康小姐可以说是本色自然了。
另外，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象力泛滥了，总觉得太太和康小姐迷糊起来的样子，有那么些神似。
张管家摇摇头，警醒自己不要随便瞎想，赶紧去给少爷打电话。
-
“这是渊儿帮我设计的虚拟现实仿真画面，是我申请的新发现项目的核心内容体现。”
书房里，茹教授指着投影向康涟洏介绍。
“我觉得很不错，全面生动地展现了当时的祭祀情景，让人十分有代入感。”
“相当厉害了，既动用了设计者的想象力，又能引发观看者的想象力。”
康涟洏摘下立体眼镜，小脸写满严肃。“不过，我也理解评委会的想法。”
“哦？怎么说？”茹教授挺意外。
她是觉得这小姑娘不囿于陈规，潜力无限。莫不是自己期待过甚？
“今年的评委会成员我不了解，但从往年情况来看，平均年龄都超过五十岁。所以，他们不是不赞同您在历史研究领域使用现代科技，而是单纯地被吓到了。”
“被吓到？”茹教授轻笑着摇头:“又不是初涉本领域的年轻人。”
“所以才会被吓到啊。”康涟洏冲她挑眉，眼神灵动。“这个画面用不用眼镜都可以看。我猜，不赞成的前辈用了眼镜看。”
“你怎么知道？”茹婳惊奇。
“而且他们的反对理由都是现代科技影响古时事物的纯粹性与历史性。”
“没错，是这样的。”茹婳的眼睛马上都挣得跟康涟洏的一般圆了。“你老实说，你当时是不是也在现场？”
明明是业内专家，自己尊敬的长辈，康涟洏此刻却觉得茹教授萌度超标，差点想去摸她的头发。
她轻咳一声，控制住情绪，背过投影凑近茹婳耳边。“我当时不在现场，但用眼镜看了画面的专家们九成都以为自己在那里。”
她手指悄悄伸直，指向画面里的墓碑与棺椁。“科学与玄学只有一线之隔，热爱历史与封建迷信也是如此。”
茹婳眼神一震，写满惊叹。“竟然是代入过强，角度有所偏颇？”
忍不住摸上康涟洏的脑袋，“你这孩子，是百宝囊成的精吧？”
“建国以后不准成精。”
康涟洏一本正经地摇头，逗得茹婳笑弯了眉眼。“那我知道怎么做了，不给评委会发眼镜。”
两人笑闹完，康涟洏把刚刚用手机查到的资料递给茹婳。“治本之策，用魔法打败魔法。”
茹婳接过去，细细看完，感慨道:“像汉武这样立于巅峰的人，也会有失去爱人的遗憾。”
康涟洏点头:“他的内心也确实强大坚定，能以这样的仪式感，与心爱之人好好告别。”
“是啊，这种幻影技术不难做到，难的是鼓起勇气跟逝去的亲人说再见。”
茹婳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眸中笑意散去，闪出细碎的水光。
康涟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茹婳拍拍她的手，“我没事，一时感慨过多。”
康涟洏看看时间，“要去唱歌吗？”
“不了，我听你嗓子不太清利，是不是来前已经干过一单任务了？要注意休息啊。”
茹婳暗叹，不由得心疼起眼前的小姑娘。
“好的，我会注意。那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康涟洏笑问。
“我带你参观一下，舒活舒活筋骨。”
“好啊！不过您家太大，有滑板车代步吗？”
康涟洏只是想皮一下，但茹婳却在微怔后点头:“有的。”
于是，全汪宅的人就看着自家太太带着个小姑娘，扶着滑板车溜遍了宅邸上下，欢声笑语也没停过。
溜到三楼的一扇门前，茹婳没接着介绍，只是从滑板车上下来，平静地说:“有点累了，咱们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嗯，我也累了。”
康涟洏点头，跟着茹婳去到餐厅旁边的休息室，喝茶聊天。
“对了，总是康同学康同学地喊你，怪见外的。平时亲戚朋友都怎么叫你啊？”茹婳边放茶杯，边问康涟洏。
“朋友一般叫我‘怜儿’、‘康康’，父母亲人唤我‘涟涟’。”
“‘涟涟’？你名字中间那个字？”茹婳手一滑，杯子铿地撞上托碟，溅出一串水珠。
“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康涟洏连忙抓住她的手查看，又取了湿巾来敷。
“不碍事，不碍事。”茹婳摇头，神情古怪地反握住她的手。“涟涟。。。”
“姨妈，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一道洁白的身影伴着轻软的撒娇声扑到了茹婳身边，“是不是也想我了？”
“莲莲，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茹婳诧异地看着搂着自己的女孩儿。
“想给你个惊喜嘛。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当然欢迎。不过你下次来，还是要先打个招呼。万一我在忙，你不是白跑一趟？”
茹婳淡笑着示意她起身，“今天业内小辈过来帮我整理资料，我留她吃午饭。她姓康。”
说着又转向康涟洏，“康康，这是我外甥女，姓安。”
“安小姐，你好。”
康涟洏礼貌打招呼，明白了茹教授反应异常的原因。
“你好。”安潋滟轻轻点头，“上次的火锅餐很难预订吧？我跟姨妈在包间里看着，都替你们挤得慌。”
“嫌挤就别再去了。回头我让人把你送到荒漠深处，把桌椅食材摆好，你四仰八叉地躺着吃都不挤。”
汪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笑微微的:“表姐觉得怎么样？”
安潋滟看看茹婳，见她没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心中隐恨，唇角牵出笑:“表弟真爱说笑。你经常回家，我就不担心姨妈会不开心了。”
汪渊轻嗤，看向康涟洏:“小姐姐，忙活了一上午，饿了没？”
康涟洏连连点头:“刚参观完你家，房子太大，可消耗体力了。”
“你不嫌挤就好。走吧，去餐厅。再待下去可能会影响你的食欲。”
汪渊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安潋滟。
安潋滟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圈慢慢红了:“姨妈，我知道表弟是说笑。但他在外人面前挤兑我，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别管他。他年轻顽劣，我都时常被他气着。”茹婳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走，去厨房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的，姨妈喜欢的菜式我都爱吃。”
安潋滟甜甜地应着，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姨妈果然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维护偏袒她了。
会跟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康小姐有关吗？
姨妈的态度先不说，她那个讨厌的表弟，可是明显地偏向那丫头。
看来得好好打探打探她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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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摆好，茹婳带着三个晚辈上桌。
安潋滟先在她右手边坐下。
康涟洏本来想在茹婳左手边的汪渊身后坐下，茹婳却笑着朝她招手。
汪渊乐见其成，自动起身把位置让给她，还朝她扬了扬眉。
安潋滟给茹婳盛了碗汤，“姨妈，康小姐也是学考古的，是不是跟我一个学校啊？帝大的考古系，确实是业内顶尖。”
茹婳平静地说:“好学校不止帝大一所。康康的专业能力，不输一流考古院系的任何一个学生。”
“所以呀，康小姐就更没必要为自己的学校自惭形秽了。是吧姨妈？”安潋滟面上一派天真。
康涟洏擦擦嘴，看向她:“我的学校很好，虽然不是一类重点，但很照顾困难生。而且师长亲厚、同学良善。能在这样的氛围里学习我热爱的专业，我很满足。”
安潋滟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是个普通二本呀，难怪我不知道。康小姐，我对首都的非重点高校知之甚少，你别见怪。”
“没事。我对首都的豪门也是这样，只了解一流世家的情况。如果是二流三流门户，就算他们的公子小姐坐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
安潋滟拿着汤匙的手顿住，脸色比茹教授花房里的花还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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