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经意间抬头,眼角余光扫到正从《游春图》展台转过来的某人时,下意识呲牙,直呼倒霉。
她真傻,真的。
她单猜到了外展前会有一个行业评议加展,猜到了茹教授等专家会到场,没猜到,狼(bushi),大老板也会来。
“怎么了?”
盛寒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笑意淡了,但还是抬步迎上。“宋总,欢迎。没想到您会亲自拨冗前来。”
“我也没想到,你竟携了女伴。”宋凛川淡瞥背过身去的某道倩影,“怎么?不继续找你的小恩人了?盛家的优良传统,竟是忘恩负义?”
“只是朋友,多谢宋总关心。”盛寒时神色淡然,目光转到他身旁的年轻女子身上。“宋总贵人多忘事,看来已经摆脱不愉快,得佳人相伴了。”
“只是下属,盛总好像过于关心。不过正好。舒经理,等下你就跟着盛教授,好好学习。”
宋凛川冷声吩咐完,便越过他往里走。
从盛寒时的角度看去,他的复古绿西装与康涟洏的青绿卫衣裙动态交叠,分外和谐。
若不是没听过见过两人相识相熟的景象,盛寒时都有股子回家换衣服的冲动。
“盛教授?盛教授?”
盛寒时收回视线,对面的女子语笑嫣然:“如果您抽不开身,我自己参观也没问题。我们宋总赏罚分明,不会让下属对不是由自身原因引起的错误担责的。”
盛寒时眼神微沉,微笑道:“当然应该如此。作为本次展览的讲解,我也不允许自己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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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康涟洏瞄见往自己的方向走近的宋大少,不但丝毫不慌,甚至想给他多拍几张照片,拿去卖钱。
因为他实在惹眼,其他宾客莫不瞩目,纷纷上前寒暄。
其中包括...安潋滟。
虽然她似乎是陪着茹教授一起的,但也令人生疑。
全京城的名媛都知道宋大少可远观而不可近看,眼前的景象也是如此。
在宋大少冰雪般清凉的眼神的注视下,年轻女郎们基本都驻足于十米开外。有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的,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就搓着手裹紧外套走开了。
唯有安家小姐,被宋大少横眉冷对却始终笑脸相迎,一副包容又熟稔的模样。
要不是她一直紧紧搂着茹教授,仿佛攀缘的菟丝花、倚势的小羔羊,自己都忍不住想冲上去给她点个赞。
康涟洏仗着自己的衣服跟画展背景色相近,时而看画,时而看人,落落大方的亚子。
殊不知,她猫猫祟祟的动作落在某人眼底,格外逗趣。
“宋大哥,你笑什么?”
安潋滟见宋凛川没来由地轻笑,眸中闪出万千星辉,颊侧不由浮起粉晕。
“笑你刚才说的笑话,确实好笑。”
宋凛川收起温煦之色,朝茹婳微微颔首:“茹姨,我接个电话。”
说完便阔步走远。
“姨妈,你看宋大哥他--”
“老卫,你怎么才到?”
茹婳并不看她的宋大哥,而是向入口的来人迎了过去。
安潋滟咬着唇肉,瞪向宋凛川,眼中现出狠意。
在外人面前也不给她安家留面儿,就不怕她不管不顾,将婚约之事和盘托出吗?!
视野里飘过一道细影,有些熟悉。
安潋滟定睛一瞧:这不是姓康的死丫头吗?
怎么哪哪儿都有她!
宋大哥不会是冲着她过去的吧?
还有两人的衣着,怎么有点情侣款的意味?
是约好的吗?
姓康的既围着姨妈家打转,又跳到宋大哥眼皮子底下,是在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吗?!
安潋滟思绪飞转,甚至想飞奔过去抓住姓康的当面对质。
但她狠狠地掐住手心,忍了下来。
而且她似乎是多想了,宋大哥只是远远地停下来看画,并没有多瞧死丫头一眼。
同时,死丫头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是...盛家的公子。
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安潋滟鄙夷地哼气。
不知该说姓康的眼高于顶还是自视过高,竟然会以为盛寒时如表象那般温柔和顺好拿捏。
早晚要摔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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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特助替宋凛川应酬完众人,走回他身边,低声汇报着各方的藏品讯息。
“他们随便说说,你支个耳朵听听就行。”
宋凛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画轴,似乎很专心。
“是。不过那幅《丝路图》,您若决定捐出,不用旁人,官方应该会诚心提供诸多其他资料。”
“什么图?我手上都没有,怎么捐?”
啊?
“您不是跟斯文顿先生谈好了吗?他先将画借展,然后托拍卖行拍卖。”
“那也不见得,我就能拍到啊。”宋凛川敲敲画轴外的玻璃保护框,“另外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接到斯文顿的电话,说家里的城堡被大雨淋塌了。他要留在家里把城堡重新垒好,短期内不会出国了。”
“但是--”
江特助刚要谏言,望见玻璃框上映出的一对男女,回头确认了一下,立刻转了话头:“有康助理在,还怕斯文顿先生不来华?”
心道这哪儿是斯文顿先生的城堡塌了,明明是他家老板的房塌了。
宋凛川淡哼了声:“前提是她好好打扮打扮,别像平时跟我在一起时那么不修边幅。”
“平时也好看呀。就像这青绿山水,淡妆浓抹总相宜。”
江特助看着不远处的康助理直点头,一对上老板森冷的目光,立刻道:“她平时是不拿您当外人。”
“那今天呢?在内展名单上看见我的名字,知道我也会来,所以从衣着到妆容都精心准备了?”
是不是因为您您心里没点AC数吗?
内展名单上明明写的是祁总监的名字。
江特助想到早上老板借用自己的手机后,就决定亲自前来,并且从黑西装变成绿外套的操作,也是佩服。
以前的老板爱说毒话,现在又多了一条,爱说反话。
“那您怎么不过去夸夸康助理呢?她一定会很高兴。”
“怕她骄傲。”
明白了,怕康助理甩脸子,您下不来台。
江特助在心里自动翻译完,又张望过去:“碍?康助理怎么走了?盛家那位也不见了。。。康助理这态度不对啊,上次差点都对人大耳刮子伺候了。”
宋凛川撇脸看了看空荡荡的走道,收回视线继续观画。
不到一分钟,他就问:“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回去跟您报告。”江特助低声应答。
宋凛川瞧见他肃下的神色,眉峰微紧。“你再去办一件事。”
江特助忙附耳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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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涟洏和盛寒时去了坤宁宫。
宫室历经千年,虽有旧蚀,仍然可见往时的金碧辉煌、繁华富丽。
康涟洏闭着眼,绕着大得能跑马的场地慢慢走了一圈,停下来时,睁开的双眸里满是迷茫。
“看来是穿越失败,没办法跟众嫔妃们百花争艳了。”盛寒时调侃道。
“幸好没成功,否则我肯定会被打入冷宫。”
康涟洏定了定神,脑袋晕乎乎的。
说好了来纯玩,她又职业病发作,搁这儿走任务了。
“咦,奇怪了。我以为你要给我科普皇家公司组织架构,分析皇后的工作职责呢。”盛寒时挺意外。
“这不拿人手短嘛,我沾了你的光,才得见传世名画。”康涟洏笑笑:“就像你那时吃了我给你买的炒饭,对我温软得很。”
“吃人嘴软。”盛寒时此时的眼神也很温软。
蓦地,转作惊诧:“你,小恩人,你想起来了?”
康涟洏轻轻点头,指指眼前的雕梁画栋。“历史的力量巨大。它虽然没把我带回哪个王朝,却将我拽回了童年。”
“是啊,历史的魅力惊人。”
盛寒时明知道康涟洏想起旧事是别有因由,也没有刨根问底。“你那时候还不到我肩膀高,却像个小大人似地鼓励我,说人不管多绝望,只要心怀梦想,总会越来越好。”
他环顾红墙碧瓦,感慨地笑道:“说起来,我会进入考古领域,多少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四舍五入,也算与你共赴梦想了。”
“你说受了点影响还成,要说是为了我,我可能会揍你。”康涟洏坐在廊下,把自己沉浸在热气渐盈的阳光里。“我的梦想多着呢,怕你忙到劈叉。”
盛寒时笑着随她坐下,“但你当时最热切的梦想只有两个。我顶多欠你一个。”
康涟洏摇摇头:“不,一饭之恩,你已经用职业选择偿还了。你我现在,两清。”
“怎么就两清了?你不是还想找..朋友吗?”
盛寒时急了。
这“两清”的说法,听着跟绝交似的。
康涟洏沉思了数秒,果断起身。“我再去买一次吃的给你,你就可以继续欠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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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创店里,康涟洏兴致盎然地挑挑看看,给室友们买了些小礼物,给自己买了顶遮阳帽,最后看看外头的日光,突然想吃雪糕。
斥巨资买了两只冰淇淋,一粉一绿。粉的草莓味,她吃。绿的抹茶味,清苦微甜,盛寒时应该愿意吃。
她付完钱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背了个超小的包,连手机都装不下,只能装可爱。
只好一手举着一只冰淇淋,左臂上挂着店员好心找给她的塑料袋,艰难地往前走。
就这还不耽误她走两步就咬一口冰淇淋。
走着走着,康涟洏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越来越轻。停下来一看,好家伙,袋子不知啥时候破了个洞,几件小物件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本大号手账还在苦苦支撑。
她连忙回头,不期然便对上宋凛川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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