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宁是在被一种被猛兽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中苏醒的。
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软榻上,似乎是在一间雅致的偏殿内。
还好,没死,还活着。
然而她刚松了口气,就猝不及防的与一双含笑的妖冶美目对上,这才发现那危险的疯批权相谢景行竟然就半跪在自己塌前。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锦袍,如鸦的长发未束,几缕垂落在他昳丽的脸侧,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唇色却殷红如血,指尖正把玩着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金色匕首,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令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陛下,您看臣新得的饮血刀多么精巧,用来放血是最好的,臣真好奇,不知您如此纤细的脖颈…能绽放出多么绚烂的血花?”
他轻笑了声,手中那柄匕首优雅的转了一个刀花,她还来不及反应,那刀刃便在瞬间精准的抵住她喉咙,而他低头望向她脖颈的眼神却阴鸷而痴迷,似乎真的只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
冰凉带着寒意的触感传来,虞昭华瞬间头皮发麻,脑子迅速清醒,心想这人真是个疯子,开始快速运转要做点啥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解药。”他冰冷薄唇贴在她耳旁发出恶魔般的低语,手上力道一点点加重,刀刃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声音沙哑的像砂纸磨砺,“我劝陛下别挑战本相的耐心,否则本相有的是法子让陛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她也想有解药啊,这破蛊又不是她下的。虞昭宁内心哀嚎,在几乎快被寒刃压的窒息同时,工科生的极度理智让她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心口的余痛却突然提醒她那诡异的连接感。
“谢卿…如果现在杀了朕,那你也活不了…”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一边大胆迎上他的目光,尽管心里怕的要死,语气却尽可能保持平静,心知现在如果示弱,只会死的更快。
她艰难的抬起手,不是去扒扯他的手腕,而是颤巍巍的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他的心口,因为窒息而泛红的杏眸却带着一丝细微的挑衅,“谢大人,不防先感受下…”
谢景行轻笑了一声,眸中戾气却更盛,手下匕首力道又重了几分,然而,几乎是同时,他眉心紧紧蹙起,脸色惨白了些,额角冒出些细微的冷汗。
他猛地松开了她,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
虞昭宁立刻弓起背,爆发出剧烈的咳嗽,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
“登基大典上,皇叔在那杯酒里给朕下了傀儡蛊,因你我共同滚下祭坛鲜血交融,发生了异变。谢大人博览群书,难道没听过‘同心同命,一损俱损’的古籍记载吗?”
她趁热打铁,眼神丝毫没有躲避,看向榻边那手中匕首仍未入鞘,美眸中带着半信半疑光芒审视自己的谢景行。
“若是谢卿还不相信,朕还可以试验。”
她强撑着这两天饱受折磨的病弱小身板坐起身来,目光锐利的扫过榻边梨花木小几上的一根银质发簪,大概是从前宫人为她整理仪容时落下的,毫不犹豫地拿起朝着自己右手食指指尖一刺,血珠立刻沁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旁的谢景行,持刀的右手食指指尖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
谢景行猛地抬手,瞳孔骤然收缩,眼神有些不可置信,深沉的眼底却多了一丝被冒犯的疯狂杀意。
“看来…有效距离内,物理伤害共享。”虞昭宁拿出了平时做实验记录数据的严谨与冷静。尽管因为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疯批权臣给一刀毙命,心脏几乎快跳出了嗓子眼。
“那么,再来测试一下感应距离。”
她忍着浑身酸痛,踉踉跄跄的下榻,一步步倒退着向殿门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起初并无异常,但当她退到约莫十步开外时,一股强烈的心悸感猛地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而另一边坐着的谢景行,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更为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那心悸感便稍有缓解。
虞昭宁又往回走了几步,喘着粗气平静道道:“看来,超出一定范围,蛊毒就会反噬,倒逼我们两人靠近。”
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这什么鬼强制绑定机制,怎么比公司上班打卡还严格?
就在她以为谢景行的沉默是相信了,被刀的危机短暂解除时,却突然被他一把拽住手腕,往怀中一带,那力道大的几乎快要捏碎她的腕骨,身体被冰凉的怀抱禁锢,雪白的刀刃再次贴上她娇嫩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是,大哥,还来?还有完没完了?
您是不是有什么每日一杀的死神Kpi必须要完成啊?虞昭宁再次被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他的眼神毒蛇般锁住她,声音阴鸷的几乎快滴出水来,一字一句的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问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你、究、竟、是、谁?虞昭宁那个草包,绝无此等心机!”
虞昭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吧?她这么快掉马了?不愧是丞相,这洞察力真是敏锐的惊人,她内心吐槽,面上却强作镇定,大脑飞速运转。
“我是谁不重要。”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无法动弹,强忍着被他拽得生疼的娇弱手腕,看着他美眸中变幻莫测的神采,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索性挺直了背,直视着他,用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平静语气说道:“谢大人若始终不信,大可现在就杀了我,用您手中的匕首即可。只是,您敢用您的命,来赌我所说的是真是假吗?”
“本相最恨受人胁迫!”谢景行似乎成功被激怒了,晦暗的眼底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即便同死,又何妨?”
玩脱了?!虞昭宁心脏骤停。
但箭已在弦上,她把心一横,非但不退,反而伸长脖颈迎着刀锋向前一凑,脖子上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令她眉心下意识一紧,她却没有躲闪,她拼了,就赌这疯批也会惜命。
谢景行盯着她,那疯狂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当我不敢?”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阴影处一道寒光乍现,一名隐匿已久的暗卫如同鬼魅般袭向虞昭宁前心,显然是谢景行暗中下达了格杀令,要做最后的试探。
虞昭宁心里怕的要死,但不躲也不避,惨白着一张脸,索性把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暗卫的匕首还未碰到虞昭宁的衣角,攻击却突然诡异地僵在半空,随即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殿内死寂。只剩下谢景行粗重的喘息声。
他轻轻抹去自己脖颈上凭空出现的血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癫狂的意味:“好…好一个同命蛊!虞昭宁,你好的很!”
半晌,那把精巧的匕首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刀花入了鞘。
总算是…暂时相信了。
虞昭宁一张娇美的小脸上冷汗涔涔,虚脱般靠坐在榻边,内心欲哭无泪,说服一个疯批比她通宵赶一百篇论文还要累一百倍,她不想玩了,还不如就让她炸死算了,这日子怎么过啊?到底得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喧哗声。
多件甲胄碰撞的整齐声音,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数道正气凛然的高昂呼喊:
“女帝陛下登基大典失仪,天将降灾厄!为保大晟国祚,请陛下即刻退位静养!”
“臣奉摄政王之命清君侧!诛杀挟持陛下的奸相谢景行!”
殿内的虞昭宁听的心惊胆战,这虞銮的动作快得惊人,脑中飞快分析,显然,虞銮下蛊失败,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后,他选择了直接撕破脸,提前散步天象谣言来制造舆论攻势,再强行动用武力逼宫,反正她只是个毫无实权的傀儡。
这一整套连招十分丝滑,肯定是提前做足了准备,誓要将她这个废物与他的眼中钉政敌谢景行一并诛杀,一网打尽。
虞昭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确定刚刚才被自己“说服”的谢景行,会不会因为同命相连,而好心的管她的死活,毕竟他眼眸深处凝着的杀意与厌恶似乎并没有因为她那一番精心的实验而减少半分。
她青葱手指用力攥着衣角,惨白嘴唇几乎被咬破,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听着殿门一点点被撞开的声音,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恐惧。
就在殿门即将被撞开。
千钧一发之际。
“哐当!”沉重的殿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随即,一枚薄如柳叶的飞刀破空而出,精准地钉穿了最前面那名叫嚣的最厉害的虞銮亲信的咽喉,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鲜血便如瀑喷洒,瞬间倒地而亡,死状凄惨。
谢景行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整理好了衣袍,束好了长发,重新变回了那个睥睨一切,狠戾肃杀的丞相。
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在逆光中更显挺拔,月白色锦袍无风自动,如同神祇降临般,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他淡然扫过门外惊骇万分的叛军,最终落在脸色惨白虚弱的虞昭宁身上,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本相的人,”他缓步走出,华贵的靴子轻踏过地上的血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也是你们这些杂碎能碰的?”
得,暂时安全,小命又苟住了。
虞昭宁刚松半口气,就听见他回头,下一句是对她说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浓浓嘲讽:
“陛下这般无用,倒不如直接拟了退位诏书算了,省得拖累臣一同赴死。”
这嘴还能再毒一点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