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松田有没有空闲。”夏目唯没有立刻答应。
松田阵平很有空闲,因为他直接被赶回家了,带着一肚子憋屈。
他接到了停职处分,如果他愿意提交检讨,好好道歉,看在往日的功绩上,可以商量。
但如果死不悔改——
“停职就会变成开除了。”松田阵平接话,说出了同事没有说完的暗示。
带来这个消息的同事满脸尴尬,他不想掺和这种腌臜事情,连忙快步离开了。
松田阵平还没生气,其他听到消息的同科室警员便炸开了锅,整个办公室叮叮当当,有杂物落地,还有猛然起身推开桌椅的刺耳声响。
甚至有人想挽袖子,立刻出门,与给出这个处罚的部门争论争论。
“你,你这个家伙,给我添麻烦!”
“还有你们!快回来!都老实一点!说的是什么话!”
目暮十三骂骂咧咧,按住心浮气躁的下属,但却在一直不停地联系他的老相识,帮忙疏通关系,试图将松田阵平捞回来。
可惜这件事情的性质太恶劣了,无论起因如何,松田阵平最后殴打同事都是事实。被目暮十三拜托的老相识也很无奈。
“算了吧,目暮警官,我可不想道歉,更不想递交什么检讨。”松田阵平躺在办公椅上,样子有些无赖。
“大不了……直接辞职了吧。”松田阵平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周围一静,搜查科的警员前些日子也没少遇见这种情况,猪队友常有。不过没有那么糟糕,没有眼睁睁看着受灾者掉进水里了无踪影。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最后还是目暮十三主动打了圆场:“这……松田你接连加班好几天了,的确辛苦。”
他换了个说法,搓着手建议道:“这样吧,你小子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日子,换换心情。”
他将松田阵平送出了门,告别的时候,抓住了松田阵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不能保证其他人如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问心无愧了。”
不过,停职是必然没有薪水的。
想起来快要见底的存款,收到停职处分都面不改色的松田阵平,脸上露出了挣扎。
该怎么办啊?
夏目唯却很高兴。
她将在门口徘徊了好久,穿着湿衣服不怕受风的傻瓜拉回家,一边煮汤,一边和在浴室的松田聊天。
“这是好事、啊,不,有很多解决办法啊。”夏目唯咳嗽一声,匆忙改口。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为了钱,为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去曲意逢迎。”夏目唯一个字都没有提她之前的不满,也没有提起松田阵平忘了纪念日的事情。
她的语气非常温柔,举手投足都是冬日暖阳一样的贴心和轻快,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听到了夏目唯的支持的话语,松田阵平愣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缓缓交握,放在膝盖上。
他明显没有想到,一直在不停地和自己吵架,觉得自己幼稚,一贯很有想法的夏目唯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坚定地支持自己。
他有些感动,连语气都软了三分:“可是,如果我没有警察的这份工作,家里的收入会很不稳定,可能会连累你们过苦日子……”
“这怎么会?不如说,好日子要开始了。”夏目唯笑得很甜美,“你在家里照顾孩子们,刚好,我可以出去浪、啊,不,工作。”
松田阵平:“……”
“不如说,你一定要坚持做自己。亲爱的。”夏目唯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写满了‘你的工作单位干得漂亮’,‘早该把你炒鱿鱼了’。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夏目唯觉得自己有些太明目张胆了,连忙补充几句:“我们不要妥协。要坚持你可贵的正义。我永远支持你的,亲爱的。”
她想了想,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作为安抚,她周身带着的香浓鱼汤味让人格外安心。
“甜甜,你那么爱我,那么爱我们的孩子,一定可以做一个合格而又优秀的家庭主夫吧?”
她看向松田阵平的目光带着崇拜和期待,闪闪发光,好像在她的眼里,松田无所不能,是她的神明。
松田阵平被看迷糊了,他可从没有感受过夏目唯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受宠若惊,不知不觉就点了头。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和爱不爱有什么关系。
“太好了!”夏目唯欢呼一声。
“来吧,这是我结婚之前的进修课程。”她关火,将一个笔记本找出来,塞给松田阵平,“吃完饭我出去一趟,放心吧,会在三天内找一份可靠的工作的。”
松田阵平坐在餐桌前,看着夏目唯风风火火地翻箱倒柜,查找自己的各种证书和记录证明,迟疑着打开这个笔记本。
“缝纫机操作手册?面料大全,如何给宝宝制作安全衣物?”
“厨娘必背菜单?烹饪技法108讲?”
“家具的护理和清洗教程?针对污渍,不同洗洁剂的效果与危害?”
“如何挑选优质果蔬和肉类?”
“存款储蓄小妙招?如何管理家庭小金库?”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这份笔记本记录的不是各个知识点,而是一份书单,不同方面要看什么书籍,每本书籍着重描写了哪方面的知识。
他迅速跳过前面的内容,从后面开始翻。
“和孩子沟通的办法?怎么说孩子才会听?”
“1000个和孩子一起玩耍的手工教程……”
“不同年龄儿童的营养健康……”
“宝宝过敏?啼哭?生病?一本书拯救所有问题……”
他啪嗒一声,心有余悸地将本子合上。
这是什么?我在干什么?我在哪里?
这些东西原来都要学的吗?难道不是……随便挑一下,买一下,说一说……就可以的么?
松田阵平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仓皇。
“你,全都看了么?”他忍不住问道。
“啊,这可是删减版啊。”夏目唯正在穿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之前还自学了装修流程、如何选择安全可靠的建材。”
“你忘了?我们家里的设计图都是我参考了人体工程学,自己规划设计的。”
“要合格地做一个父母,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呢。”夏目唯看着对方一副麻爪的样子,好像被抢了瓜子的仓鼠,忍不住笑出了鹅叫声,“咯咯咯,加油吧,松田警官。哦,不,夏目先生。”
女子简单告别之后,带着公文包,离开了家。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之前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掏出来那个本子,找到清洗条目,洗衣机衣物分类和洗涤剂的索引小项,从书柜上找到对应的书本。
“先来看看要怎么洗衣服吧。”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嘀咕着说道,“衬衣,西服裤,碱性洗涤剂,中性洗涤剂,柔顺剂……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总之当成拆弹来对待就好了吧!”
他如临大敌,头皮发麻,之前都是听夏目唯的指挥,让拿哪瓶液体就拿哪瓶,说倒多少就倒多少。现在一切要靠自己。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厚厚的各色参考书,竟然又有了一种要考大学的痛苦。
“啊,我是不是被坑了?”他站在洗衣机前面,皱眉思索,被他提起来的西服外套倾斜着,口袋飘出来两张皱皱巴巴的纸。
“嗯?这个是……”松田阵平接住那两张有些眼熟的纸,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玻璃破碎的巨响,清脆动听。
“哇啊!”
“哎哎哎?来了!”他心脏停跳,连忙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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