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瞬间拿出来了自己当警察的做派。
“受害者在哪里？”
“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确定死了么？”
“叫救护车了吗？”
万一还有救呢？
现在不是质疑小孩子在说胡话或者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而是全力抢救受害者的黄金时间。
松田阵平的问题问得又急又快。
可惜，穿着红裙的女孩讷讷低头：“……死得很透。”
松田阵平皱眉。
夏目一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因为他被大卸八块了，这种……应该不存在假死的可能吧？”
松田阵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倒退两步，眼前发花。
“你、我……他现在在哪里，那位先生……”松田阵平不太想用尸体来称呼他。
“我和老师把他埋在小院子里了。”
“？老师？哪个老师？”松田阵平抓住了盲点。
“宫本老师啊。”
宫本？一红的老师不是小林吗？还有广田老师，似乎没有姓宫本……
松田阵平卡了一秒，才想起来宫本是那位小提琴老师。
他强压住自己心头猛然蒸腾着的火气，努力不去揣测，这位老师是不是在利用自己的孩子。
他没有发现，夏目一红似乎表达能力退化了不少，什么都说不清楚。
“一红，不要怕，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和爸爸说一说好么？”他将小孩拉进家里，倒了一杯热牛奶，耐心地哄道。
女孩迟疑地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之前也清楚，宫本老师遇人不淑，深受婚姻之苦，一直在寻求帮助，想要和她的丈夫离婚，在夏目唯牵桥搭线的帮助下，妃英理接了这一单，马上就到了开庭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可惜她的丈夫不愿意放过她，一直在纠缠，想要离婚的时候，分到更多财产。他打算行使暴力，威胁恐吓宫本的时候，被夏目一红撞见了，直接杀了对方。
宫本埋了对方的尸体，打算伪装成失踪，并叮嘱一红，如果事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会安排好一切。
“我不想让宫本老师进监狱，爸爸。”女孩的脸皱巴巴的，双手环膝，缩在沙发上，“有什么办法吗。”
松田阵平脑瓜子嗡嗡的。
“他……罪不至死。”
松田阵平反复思考了很久，斟酌要如何和她解释这件事，倒也没有说这是一个好人。
他没有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刻勃然大怒，然后义正严词，大义灭亲，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亲手送进监狱。
这样也太没人性了，根本就不爱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
也没有怀疑宫本女士，猜忌对方是装作配合埋尸，实际上早就溜到了警局，打算诬陷自己的女儿。
这没有意义，本来人就是一红杀的，宫本女士愿意隐瞒也好，直接告发一红也好，都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
至于对受害者愧疚……宫本先生他也见过，一个讨厌的衣冠禽兽，殴打妻子，吸血父母，说不上犯法，但无耻到了极点。松田阵平有点愧疚自己没有教好孩子，害死了他，但不多。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教导自己的孩子，让她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父亲。”夏目一红抬头，她的目光好像在激流里穿梭的剑鱼，迎着冰冷的海水，破开重重阻碍，高速冲刺，就算一头撞死在钢铁轮船、巨型鲨鱼身上，也绝不会退缩。坚定、勇敢、决然而又冷酷。
“我并不后悔这件事情。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她闭目，身上带着释然，“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滋味。”
她好像看破了什么，之前的慌乱不安全部消失不见，脸上带着释然的解脱。
“妈妈说，杀人是一种非常非常恶心的感觉，很多人一时激愤，杀了人之后，也会后悔，甚至会觉得生不如死，不如自己被杀。”
“因为他们无法背负他人生命的重量。”
“但也有很少一部分人，会从中受到激励，感觉到快乐和存在感。”
“我大概是真的天生的坏孩子。”夏目一红抬眼，定定看着松田阵平，“我喜欢这种感觉。”
松田阵平听着这话，在想什么呢。
他在反复深呼吸，在运气。
明明是大白天，他却觉得屋子里实在太昏暗了，外面阳光明媚，屋子里却一片漆黑，阴沉沉的，他甚至看不清夏目一红的脸。
“不，一红，我很高兴你愿意将这份感觉分享给爸爸，但——可能是你年纪太小。”他的声音干涩。
“你误解了自己的真实感情。”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蝴蝶一样。
“一红不是坏孩子。”松田阵平扯出来一个带着苦味的笑，“一红不是想要帮助宫本老师吗？你的初衷是好的。这是一时失手，只要吸取教训，诚恳道歉，努力改正……”
“不，他做的事情只是我杀他的遮羞布，如果我不想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杀他。”夏目一红打断了松田阵平的话，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我就是想杀人了。”
“我在动手的时候，没想过要留他一命。”
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如果他手里有香烟，此刻大概已经烧没了一半。
“……一红，可能是你生病了，不要怕，爸爸也不懂这一块的事情。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他的话语重心长，充满了父母对子女的爱，可以说是掏心掏肺。
“汪汪——”屋外传来狗叫声，是杜宾，它在外面拱门，高大的身子将防盗门拍得微颤。
但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在意这声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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