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土纳岛，我记得和那个神秘大国的海洋边界很近。”降谷零说，“我们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是有什么特别目的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鸣海圣也卖了个关子。
一小时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组织手眼通天，但不知道组织竟然拥有一艘潜水艇。
听到他们俩的惊叹，鸣海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组织拥有潜艇，是我和湊君拥有潜艇。”
带领着两位卧底登上潜艇，鸣海略微有些炫耀地介绍道：“214型潜艇，德国造的，我通过土耳其和尼日利亚，拐了两道弯搞到手的，排水量小，反潜能力和隐身能力强。”
“连潜艇都买到了，你是打算建国吗？”降谷零忍不住讽刺出声，对R国的感情让他无法以平常心对待这个明明是R国人，却私自购买潜艇的状况。
“建国可不在于有没有潜艇。”鸣海嗤笑一声，“我只是想近距离观察这个世界的尽头。”
“世界还有尽头？”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少年时期学到的天文学知识浮现。“我知道宇宙最遥远的地方是可观测的边界，但那只是人类观测的尽头，不是宇宙的尽头。”
“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科学和历史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吗？”鸣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降谷和诸伏都沉默了。两人不再聊天，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潜艇内的各种仪表。水下机器发出的嗡鸣让令人不适的沉默更加窒息。
航行了一段时间，整个艇身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杜本内，怎么回事？”鸣海问。
“老大，我们快到了。”杜本内笃定地回答，“请各位步入操舵室。”
“我让人改造了这个舱室。”几人挤入小小的操舵室后，鸣海说，“一般的潜艇不需要有在海底观测外界的舷窗，但我需要最直接的观察。”
“启动探照灯、光学摄像机、红外摄像机。”杜本内通过通讯设备下达了命令，海水被照亮。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趴在舷窗上，看到了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他们小时候都听过摩西分海的故事，没人当真，但他们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在本该是某个神秘大国的海疆处，海水如同被切开一样，一边是正常的颜色和状态，另一边失去颜色变得灰白，在两三米内迅速消失，像太阳下的雪一样消融在虚空中。
“这是幻觉吧……”降谷零喃喃地说，在几个同期中，他是那个最坚持唯物主义，难以接受三观破碎的人。这几天的持续性打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另一边，诸伏景光却有些走神。不知从虚空里望向自己存身的这艘潜艇，会不会像蓝色琥珀里困着的一只小甲虫？
“这就是，世界的尽头。”鸣海圣也冷酷的声音传来，“这个国家，被从世界中挖走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有可能，我们这些剩余的部分才是被从某个真实世界里拓印下的残片，残缺、扭曲，但不自知。”
“杜本内，发射鱼雷。”鸣海命令。
“是！”杜本内遵照指示，像世界外的方向发射了一枚鱼雷。
鱼雷冲出发射口的时候，还和降谷零想象中的一样。但当那巨大的金属穿过色彩和灰白的界限后，在降谷呆滞的目光中，它迅速失去颜色和体积，从三维的巨物变成二维的画面。紧接着二维的画面也崩解了，变成涂鸦般的线条，连线条也维持不了多久，断裂成小段和黑点，星星点点地消散在虚空中。
第二、第三枚鱼雷也是如此。
“生物如果越过了那条界限，也会如此下场吗？”诸伏景光敬畏地看着鱼雷消失的地方。
“有自由意志的动物，包括人类，会下意识地远离这里。”杜本内解释道，“我们现在能站在这，是因为老大和我们在一起。在老大带我们来到这里之前，每当我想要往那个海域行驶，都会立刻忘掉刚才的想法，也会马上冒出新念头说服自己不需要往这边来。”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是完全自主的有逻辑的决定，但第一次在老大的带领下看到这条边界后，我才发现自己之前简直像着魔一样。”
“那次我们用扇贝、螃蟹、鱼、海鸥和兔子试验了从低级到高级的动物，任何一只动物只要被放开桎梏马上回向相反方向逃走。绑起来送过边界后，所有的动物的泯灭方式和鱼雷一模一样。”
“那……人类呢？”降谷零问出了如同房间内不存在的大象一般的问题。
“我不敢用人类试。”鸣海圣也苦笑了一下，“就算再怎么最大恶极，我也……不想看到一个人类落得这种下场。”
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在沉默。降谷零的CPU快烧了，以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干掉组织，结束卧底，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和朋友一起保护国家和民众。今天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大家了。
诸伏景光揉了一把挚友金色的头发，把人从思考中唤醒。“zero，别想了。”猫眼卧底抬头看向鸣海：“原来你们一直以来面对的是这种事。”
诸伏维持的组织代号成员苏格兰的人设突然被打破，他笑了出来，“鸣海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步一步来吧。”鸣海说，“首先保护自己的安全，组织在警界政界的大部分卧底和合作对象现在都被我掌握了，但还有一小撮人走的是朗姆的路子。其中有一个叫塚本律的警部，代号十四代。”
“上一次大幅度回档前，他发展了一个叫中木的警视作为下线，中木一度成为你在公安部的上司，就是他出卖了你，害你自杀以保护降谷君的安全和任务。”
“我还记得中木，在我被调去国外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里被降职的就是他吧。”降谷零面沉似水，“他还在警校吗？不能再让他危害hiro的安全。”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诸伏景光看着鸣海的表情，突然说，“你促成了中木管理官的降职。”
“多亏了他还是那样急功近利。”鸣海嘲讽地哼了一声，“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利诱，就会抢着往坑里跳。”
“谢谢你，鸣海先生。”诸伏真诚地说，“谢谢你一直暗中保护我和zero。”
“谢谢……”降谷零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不是不知好歹，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太过剧烈，对手不再是真的对手，靠山也不再是真的靠山，连脚下的大地都不能保证是真的大地。
“除了组织要消灭，别忘了另一种更加严重的危机。”鸣海圣也的表情不再轻松，“前几天我们讨论过的，对抗命运追杀的事。”
“鸣海先生，按照你们的说法，萩原在四年前死里逃生后，至今一共经历了六次严重意外。就像电影《死神来了》里那样，被命运的镰刀追杀，在某些确定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存活的人的帮助下才能逃脱，你们管这种人叫做“buff族群”。每次追杀时间的间隔大概是上一次的一倍半到两倍，最后一次发生的时间是一年前，那下一次的时间大概是两到三年后。”
“不只是萩原君。”鸣海圣也说，“上一次大幅度回档前，或者说上一辈子，萩原确定是死于爆炸，但阵平也只是勉强死里逃生，被我用回档技能救了。”
“我一直怀疑阵平也在这个死亡名单上，直到上个月7号，终于能肯定。我调了三个确定是buff族群的人围绕在他身边，把他救了下来。”
降谷零想起前一阵的聚会上，松田那家伙挠着卷毛说自己最近拆弹时差点死了，多亏阴差阳错运气好才逃过一劫。降谷感觉一阵后怕，想起松田那货满不在乎的表情，拳头都痒了。
他突然一愣，意识到一件事，急切地叫出来。“hiro！他上辈子死亡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十二月七日，具体时间……”鸣海看了看表，“就在这几分钟。”
降谷零浑身紧绷地看向挚友，诸伏景光却是所有人中最冷静淡定的那个，外表松弛却蓄势待发地站在原地，嘴角还挂着微笑。
十分钟过去了，降谷的肌肉绷得有些发痛，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是十分钟过去，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降谷和诸伏都不解地看向鸣海圣也。
“和我猜想的一样。”鸣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湊君光是告诉你们一些出格的信息，就被世界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按照这个逻辑，我让你们看见了世界的尽头，怕不是该瘫倒在地了。”
“但我上次带杜本内他们来的时候，什么反噬也没有，刚才也是没有半点不适。这说明……”
“说明在这世界的边缘，命运的掌控力几乎为零。”降谷零接上了话。
“有命运觉得应该死的人，那就有命运觉得应该活的人。”诸伏景光的思维又发散了，“所谓buff族群，就是命运确保要活下去的人。”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如果说……如果组织的BOSS是其中一员，那我们要逮捕他说不定会被命运阻挠，只有把他逼到世界边缘才有机会成功。”
“前几天，我和湊君就和buff族群的一员对上了，就是爱尔兰。”鸣海无奈地说，“在下杀手的那一刻，我们立刻受了无中生有的伤，越是能威胁到爱尔兰的生命，伤势越是加重。后来检查，我们所有内脏都受了伤。也许是因为回档异能对这个世界威胁太大，我感觉自己和湊君被世界排斥，救人和杀人的时候，世界都不想我们如愿。”
“所以你们应该接受我们的帮助。”诸伏说，“鸣海先生，我知道你有很多帮手，但我们也想出力。而且如果我没猜错，zero也是buff族群的一员吧？”
“诸伏君，你真是敏锐。”鸣海说，“根据我们这些年的经验，buff族群有几个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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