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巢

“砰——砰——”蓝白相间的沙袋被一拳又一拳落下的强力打的震动不止,顶端与地面立杆衔接着的尼龙绳金属勾此刻正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脱落腾飞。

“少爷。”

“少爷。”

门口并排站着的一众安保人员对着昂首阔步迈进大门的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的欠身鞠躬问候到。

“打坏了要赔啊。”来人一双狭长的凤眼细细一眯便落在跨在八角笼里势要把器械锤飞的棕发青年上。

“你到底在等什么?”慢慢的垂下早已因脱力而止不住颤抖的双臂,青年用锐利的犬齿咬住固定拳套的魔术贴大力一扯,大汗淋漓地走出训练场顺势拿起玻璃茶几上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我早就跟你说过,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西装男子缓缓把背靠在身后的真皮鹅绒沙发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如果现在贸然行动被父亲知道,只有死路一条。”

“别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跟他交代的。”隐忍的同时又裹着如浴血弑神般癫狂至极的神情如同凌迟在要害之处的利斧一刻也不停的盘旋在两人之间。

棕发男子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终是什么也没说,带上房间的门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刺骨的凉风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胸口的吊坠也随着刮起的气流左右晃动,破旧生锈的雕纹金边中间放置着一张泛黄的一寸照片,图上的人即使脸上拥有着与现在站在栏杆边的男子截然不同的,可以称得上是喜悦的神情,也不难辨认这是棕发青年自己。

穿着黄色格纹外套的他半蹲在碧绿的草坪上,左手搂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怀里拿着足球把玩着的脸蛋红扑扑的西瓜头小孩。

风停了,男子握住落在锁骨处的吊坠,双眼无神的眺望着底下的灯火通明,一股名为孤独的情绪,遍布他的全身。

在距离2478公里以外的京都,被人惦记来惦记去的苏新好小朋友正在做什么呢?

“哇——好漂亮的金鱼——”苏新好蹲在路边看着一个妈妈带着一个小女孩捞金鱼。肉肉的小手因湿冷的天气不得不紧紧缩在军绿色羽绒服的袖子里,他挪了挪因蹲太久有点血液不循环的左脚,转而又立马调整好姿势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墨灰相间夹杂着细微闪鳞的高背鎏金在小女孩的网兜里不停的挣扎跳动,溅出的水珠打湿了周身围观的各路行人。

“お母さん!魚を捕まえることに成功しました!”

(妈妈!我成功捞到鱼啦!)小女孩高高举着手中的鱼捞对着远处正在跟老板攀谈家常的妈妈喊道。粉色的蝴蝶发夹随着她的站立一晃一晃,鹅黄色的裙摆也随风轻轻摆动。

“真厉害啊...”苏新皓不由站起身为她轻轻感叹到。

“小苏!”丁程星在对街的寿司店门口向他招手,热烈的阳光打在头顶上,围绕着周身晕出一抹淡淡的光圈。

“昨晚睡得好吗?这几天在京都还适应吧。”小丁帮苏新好舀了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低声说到。

苏新好乖巧的接过深绿色的五花瓷碗:“当然啦!丁哥带我去了这么多有趣的地方,我还吃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寿喜锅!”他调皮的皱了皱冻的通红的鼻头,抿着嘴歪头笑了笑。

丁程星欣慰的看着对面长高了不少的男孩,毛茸茸的呆毛,笑起来嘴巴两边深深的小括号,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小吉,小宝,芝心还有小左,他们都还好吧。”

听到这句话的苏新好微不可察的怔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恢复笑容,“很好呀,大家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揍。”

“哈哈哈,那就好,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你们拿到Award的最佳专辑奖了,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们。 ”丁程星挽起驼色格子衫的衣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蟹肉鱼子酱寿司送到苏新好的碗里。”

“啊啊,对,最佳专辑哈哈,我们还是很厉害滴!”得瑟的小傲娇昂起头撇了撇嘴回应,“我们也看了小鱼和阿顺的表演,太帅了吧不是我说,真的惊呆我了。”苏新好含糊不清的嚼着天妇罗说到,两颊鼓鼓的活像个觅食的小松鼠。

听着苏新好的称赞,丁程星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你也不要怪小余,他们两个刚刚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直到成功被宫本接应,勉强开办了事务所,才好了起来。”似是想起什么哀愁而又怅惘的回忆,丁儿酸楚的低着头断断续续到:“可能当时你们没有来,也是件好事,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俩。”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丁程星抬起头,眼底还蕴藏着湿漉漉的雾气。

“都过去了,丁哥。”苏新好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搭在他身上的手也渐渐收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到事情的真相。”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金色的光辉洒落在地上,带来了灼人的热意。

但这股热意,却没有苏新好眼里的万分之一。

许多年后的丁程星回忆起这个场景,脑海里的想法也依旧是如此。

“铃——铃”一个身着撞色刺绣夹克衫的金发少年拎着一摞新鲜现做的星爸爸咖啡推开餐厅的门,引起了许多用餐食客的注目和窃窃私语。

张均豪抬手压了压蓝色棒球帽四处观望了一会儿,在被更多人认出来造成不好的影响之前飞速地大步走向通道最后一排的黑色小桌,脚下站定后对着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淡淡的说到:

“马哥来信了。”

“嘶——”苏新好嘟起小嘴,食指和拇指搭在下巴上不停摩擦着,文件夹上的白纸黑字与张泽宇笔电的上的格式如出一辙:

“SU ”

“BACK”

“这太奇怪了,马哥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带你们回去的意思吗?”苏新好转动办公椅,回头看向同样蹙着眉头作思考状的两人。

“看样子是的,结合他写信让我接应你,再到你身上写着京都公司地址的信封。”丁程星不疾不徐的回应苏新好,推动显示器把屏幕正对着自己:“他应该是,找到了关于Y的重要咨询,需要我们回去支援他。”

“但是,为什么递给你们的都是纸质线索,今天这个反而是文件夹?”张均豪摘下棒球帽烦躁的理了理头发,“如果他可以使用电子设备跟我们联系,为什么这一年来毫无音讯?他真是故意在无视我们的消息吗?”

想起一年前初到京都前的种种遭遇,丁程星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好像有什么东西酝酿着,即将脱离轨道驶向无人到达的发光地。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另一个自己吗?”坐在显示器前的苏新好忽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神好似在放空,缓缓地用手指点着屏幕上的文字,没头没尾的轻声呢喃到。

声音不大不响的传进了身后两人的耳里,四目相对的瞬间眉眼蓦地舒展开来。

“有意思。”张均豪翘了翘嘴角重新戴上帽子压低帽檐,眼神凌厉的望向黎风:

“看来,鸟儿归巢,刻不容缓了。”

“啊?什么鸟?哪有鸟?”苏新好突然意识抽离般回过头,呆呆的询问到,仿佛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是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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