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淇和谢芸离开后，房间归于平静。
云燕芬顿了顿，柔声道：“小昶，我们好好谈谈吧。”
谢昶无视。
云燕芬再开口时没有了刚才柔和的语气，“你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你拿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就罢了，我不允许你拿你的人生开玩笑。”
“现在跟我回去，复读一年，再考一次。”
谢昶收起手机，似乎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他笑道：“您还不死心？”
云燕芬恼道：“什么叫我不死心？我这是为你的前途，你的未来考虑！”
“只有学医才是你要走的路。你选的那个什么计算机专业，根本就是歪门邪道不靠谱。”
谢昶嘲道：“云燕芬，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你到底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
“所以谢阿姨让谢昶学医是为了继承家业？”
“对，我外祖父有一个医药公司。以后不是给表哥就是给谢昶。我妈一直跟姑姑一家较劲呢。谢昶几乎从小就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
苏淇想了想道：“谢昶自己怎么想的呢？”
谢芸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觉得他也挺接受的，结果高考他瞒着所有人报了计算机，又做了一些迷惑行为。唉我现在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迷惑行为？”
谢芸又叹了一口气：“我妈对他很严格，他也从未令人失望。”
“就这一次，他把高考考砸了。”
“填志愿的最后一天，他把志愿改了。”
“我妈发现去质问他时，他坐在阳台上。你知道吗？把我们都吓坏了。怎么喊他下来都不听，就在那上面坐了一天。”
“晚上从阳台上下来后就把自己关卧室里。后来每天白天出去，凌晨才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且从阳台上下来那天起，他没再用家里的钱。”
“再后来，就一个人一声不吭来景州了。要是没进派出所，估计我家还得找一段时间。”
谢芸：“其实我觉得他按我妈说的报个医学专业，读个几年，继承外祖父的公司。那可是市值千万的公司，下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这有什么不好？”
一阵风吹过，两个女孩的头发都飘散起来。
苏淇打趣道：“你怎么不去争取继承家业？你家这个还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吗？”
谢芸笑得无所谓：“我？还是算了吧。我妈从小选中的就是谢昶，要是选我迟早把家产败光。”
————
云燕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面对儿子时总是容易情绪激动，“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继续上大学，别的没想好。”
“上大学学什么不是学？为什么就是不能选医药专业？”云燕芬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听话的儿子一夕之间变得油盐不进。
但谢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不喜欢。”
“好好好。”云燕芬站起来踱步，压下气性继续谈判：“你来景州上学，我可以答应。”
谢昶不假思索道：“条件呢？”
云燕芬：“你结婚必须听我的。”
“不行。”
“谢昶，我已经做了让步。”云燕芬咬牙切齿道。
“妈，我已经有想娶的人了。”
这是他们争吵冷战两个月以来谢昶第一次这么喊她。
云燕芬一下子被哽住了，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她本应该为儿子又一次叛逆暴怒，却又因为他软下态度想问问那个人是谁。
她的大脑疯狂思考，她相信以前在她的监督和规训下谢昶绝无可能早恋。即使这两个月有些失控，但谢昶在她眼皮子底下根本没见过什么女生……
除了，苏淇。
云燕芬震惊道：“苏淇？你……你们？”
这才几天？一个星期没到？
谢昶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是我单方面喜欢她，她本人还不知道。”
云燕芬扶额揉了揉紧皱的眉，她感觉额头突突地疼。“孤男寡女的……我早该知道。”
这个体面的女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她扶着沙发靠下来，眼睛里再没有斗争的燃烧的火焰。
谢昶熟悉她，多年的磨合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认输，不消一会她便会重整旗鼓。
不到十分钟，云燕芬站了起来，“谢昶，我不管你了。以后你如何都与我无关。你要是后悔，就回凉城找我。”
她拿起精致的手提包，高跟鞋声咚咚地远去。
“我在家等你回来，儿子。”
她笃定，这是一场青春叛逆的恶作剧，切断经济来源，不消多久，他会回来认错，一切重归正轨。
她没想到，他们下次见面是十年后。
十年的新年夜里，谢家等待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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