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走后，苏淇端着托盘上来了。
“我先去洗个手。”苏淇放下包。
谢昶看了看小票，有汉堡、薯条、鸡翅、蛋挞、鸡米花、圣代冰淇淋……
苏淇洗手回来，“想吃什么自己拿，甜的咸的都有，这边有辣椒和番茄酱。”
苏淇随手拿了一个汉堡。谢昶也打开一个汉堡。两个面包片，中间夹着鸡肉饼和生菜，一口下去，味道一般。
苏淇递给他一瓶冰可乐，“我记得小时候你喝过的。”
当然，他的第一瓶可乐就是她买的。
吃完饭回家已经是八点钟，苏淇从冰箱习惯性地拿了一个雪糕，没给谢昶拿。今天才发现谢昶并不喜欢吃雪糕，因为下午的圣代雪糕他几乎留了一大杯没吃，番茄酱倒是吃了很多，看来应该好酸甜口。
苏淇本来躺在沙发上吃雪糕，听见浴室传来水声，应该是谢昶在洗澡。之前她上班时，谢昶应该都是提前洗好了澡。
平常的客厅此时居然让苏淇感觉太过寂静，她起身打开电视，选了一个电影。电影声遮盖了水声，将尴尬的气氛冲散。
孤男寡女果然不太合适，她开始考虑今早谢母的提议。
谢昶很快洗好出来，换了另外一身白T和灰色运动裤。他的衣服好像就只有这一款，区别只是白色和黑色的T恤配黑色或灰色的运动裤。看来“离家出走”时很匆忙。
谢昶出来坐在另一个小沙发上，因为浴室没有插座，所以吹头发只能出来。苏淇看他一大只坐在那拿着一个小小的紫色吹风机胡乱吹着头发，这场面莫名地喜感，就像今天他坐在小飞机里一样。谢昶总给她一种诡异的可爱的感觉。
等他吹完放下吹风机，苏淇随口问道：“你想住酒店吗？”
谢昶沉默。这是他到景州遇见她来第一次对她的问题沉默。
他垂着眼，苏淇看不到他的情绪，只能看到他微微湿润的头发和半张脸。
苏淇懵了，她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那六个字，难道是什么沉默咒语吗？
这沉默令人难耐，苏淇正准备开口问时，谢昶回答了，“能不住吗？”
询问的声音，为什么能说出一种失望的语气？
这诡异的郑重的气氛仿佛她在做一场审判。苏淇二丈摸不着头脑，“你不愿意就算了。我问这个是因为怕你觉得不方便，毕竟……我们俩一男一女……你懂吧？”
谢昶抬头看她，那股郑重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有觉得不方便。”
“你呢？”
苏淇：“这是我家，我怎么会不方便？”
谢昶笑道：“你我都方便，那不就行了吗？”
理好像是这个理。苏淇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另起话题：“咱俩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九年，你初一就和谢芸断交了。”
苏淇：“？”
“什么断交？我和你姐现在还联系的好吧。”苏淇无奈笑道。
谢昶偏头看她：“那就是和我断交了。”
苏淇：“……”今天晚上是不能聊天了是吧？
“咱俩之前有‘交’吗？我去你家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姐姐，我以为你很烦我。”
因为云燕芬不让我和你说话。
谢昶沉默了一下，只轻飘飘道：“没有烦你。”
苏淇没深究，“过去就不管了，现在你来景州上学，我们冰释前嫌。”说完起身去洗澡。
苏淇洗完澡，又看了一会电影，准备去睡觉。人有些困，拖鞋有些滑，趔趄了一下没稳住，往旁边一摔，摔在谢昶身上。
一瞬间，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太近了，她甚至闻到谢昶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小苍兰，还有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应该是他自己沐浴露的味道。
下一秒，她撑着沙发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强作镇定道：“对不起，我鞋有点滑。”
“我先睡了，明天见。”说完也不等谢昶回应，同手同脚地走了。
苏淇这一摔把谢昶也给摔懵了，好像有什么感觉又好像没什么感觉。就是她整个人身体很柔软，很温暖。
想了一会，他发现苏淇站起来那一刻他居然是不情愿的。
今天迪斯科转盘那个女生摔在他身上时，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远离她。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没想明白，坐起来，打开手机搜索“如果一个女生摔在你身上，你不想推开她说明什么？”
等待的过程如临大敌。
一篇讨论标题为“如果你不反感异性的肢体接触说明什么？”
谢昶点了进去。
“这还能说明啥？（斜眼笑）”
“说明你愿意喊他爸爸。”
“楼上，666。”
“说明你们感情很好。”
谢昶得到了答案，正要退出网站，瞄到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屏住呼吸。
——“身体是最诚实的，你喜欢那个人。”
他关上手机正直地面对自己，复盘对苏淇的感觉。
姐姐？他真的把她当过姐姐吗？不，他有姐姐，他知道对姐姐正常是什么样子。谢芸摔他身上，他一定会把她提起来的。
朋友？为什么苏淇让他住酒店他觉得失落？仅仅是因为苏淇顺从了云燕芬吗？抛开云燕芬这层，难道他没有一点点的想留下来的私心吗？
身体是最诚实的。
他发现，她这一摔，他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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