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刚掠,阵阵雷鸣声紧随其后。
深夜天寂静无声,阴沉沉地可怕。
不知为何,此刻我竟身处在一片记忆里从未见过的村庄外。
应许是过晚的缘故,肉眼可见,村子里已没有人影。
恰恰在静谧的暗黑里,闪烁一点火光。
它出现在这昏暗的村庄里,是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是一间靠村入口的茅草屋,微弱的火光是从窗户上透出来的。
冷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
夜已深,想要离开这里看样子只能等明日了。
“看来要在此地借宿一晚了。”
我叹了口气,把目光停留在那间还亮着火光的茅草屋上。
雷响碰上闪电双双袭来,与寒风相撞,让人心生惧怕。
待下一声雷鸣响起之前,道道闪电如同末日前的警钟敲响,示意我立刻动身。
我迈出步子走近房屋,心想这可能是上天看在祖上积德的份上,才给予我的救助吧。
至少今夜我不会担心被浇成喷嚏不止,高烧不退的落汤鸡了。
抬手刚准备敲响门时,身后传出一阵水落打地的声音,我收回手大步退回到屋檐外。
注视着地面那滩水,又朝屋顶望去。
奇怪,什么都没有。
真是,越恐惧越想探究的毛病又犯了。
只是突然闻到一股冲鼻的气味,令人不适。
刚放下悬着的心,下一秒屋子旁的树林里顷刻传出缕缕沙沙声,本就胆小的我不禁被吓出身冷汗。
等后半分钟再没有异声响起,自我安慰到说不定只是风吹过灌木发出的声响罢了。
“唉……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我抱怨着。
心里却琢磨着,就算真的有鬼,我怕也只能在这里借宿一晚。
毕竟,眼前的屋子对我来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但愿这户主人家心地善良,愿意让我留宿一晚吧,赶明儿一早我就离开。
突然头上传来阵寒意,我摸了摸头发,发现指尖被沾上了水,滑滑的。
“嗯?已经开始下雨了吗?”
我吸了口气,抬手敲响门。
“你好,请问有人吗?”
我再次敲响房门,“有人吗?”
这次屋内依旧无人应答。
眼见离这场暴风雨越来越近,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情况下。
我只能硬着头皮强推开了那扇木门,想着进去后再向屋主解释一番。
前脚刚踏进屋内,我便嗅到了浓郁的饭菜味,再看屋内烛火通明。
亮起的烛光让我紧绷的神经身体得到放松。
这或许就是心理作用吧。
此景象与屋外的暴风雨前兆,真是造就了一番鲜明对比。
我向里走去,转角见一个女人坐在饭桌旁,背对着我不知怀里捣鼓着什么。
“阿姨你好。”我走近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也看清了她正在……哄孩子。
“宝宝乖,娘亲在呢。”
“不怕不怕,爹爹明天一早就回来了。”女人怀里抱着眼眶泛红的孩子,耐心地哄逗着。
不用猜就知道是被刚才的雷声吓到哭了一场,刚刚被哄好吧。
那人脸上的神情是如此温和,想必定是位温柔贤淑的母亲。
屋子里尽显一片祥和,但她并没有回应我,而是继续哄着怀里的孩子。
我想可能是哄孩子太入神了没听到。
我接着询问:“阿姨,我可以借宿一晚吗?”
她仍没搭理我,此刻我忍不住怀疑起她是不是故意装听不见的。
因为她能听到孩子哭闹就证明她不是聋哑人,而孩子也在她的安抚下渐渐睡下。
原本近午夜的宁静,在此刻突然被窗外门外响起的几声哄闹打破。
声音就在门外不远处,听得出来音色不少,貌似不止两三人。
他们似乎是在商讨什么,一瞬间,几乎同一时间,屋子几扇窗户处传来锤子敲打的声音。
女人怀中原本已经入睡的孩子在听到敲打声后再次梦醒大哭起来。
“这么晚了谁啊?”
女人起身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走向窗户想看个究竟。
她伸手推了推,窗户却丝毫没有被推开的趋势。
“怎么回事,是不是卡住了?”
女人疑惑间,门口又响起了锤子敲打的声音。
女人神色一紧,似乎也察觉出不对劲。
她把孩子放到床上立马跑到门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纵使出浑身力气推门,门却丝毫未动。
门外此时响起了更多也比刚才更大的声音,看样子已经不止刚刚那些人了。
而且…越来越多……
我贴在门上,像听清外面人说的话。
路人甲:“这家人就是该死,自从那女的嫁过来以后,村子里就没有发生一件好事。”
“对啊,不仅粮食收成不好,河里更是连条鱼都捞不到。”路人乙附和着他。
路人丙:“不过这家男主人挺好的,他心善,待我们村里人也不薄,我们这么做不好吧……”
“放心吧,我今儿亲眼看到他出村了,看起来急匆匆的,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
“所以屋里只剩那母子俩,我们也算为大家除了这个祸害吧……”
我听着屋外议论纷纷的指责,丝毫没察觉到不知何时屋顶已响起一声声碰撞的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刹那间,一股热气上身,火焰从屋顶燃起。
因为屋子本就主要是由茅草搭建,木材用的少,茅草易燃,大火瞬间蔓延上整个屋顶。
而我,和这对母子正被困于这熊熊烈火中。
女人拼命敲打着门,发疯地朝屋外人怒骂:“你们这群疯子!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在烈火的燃烧中,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浓烟中的女人和我已经喘不上气了。
此刻我也感觉到气管里全是浓烟,死亡快达到临界点。
床上的孩子哭的越来越厉害,女人急促地在窗户和门间奔波,迫切地想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然而外面早已经被那些人封死,纵使劲再大的汉子也不一定能推开。
她宁可自己去推窗的手被火焰包围啃食,也要为孩子争取一份活着的生机。
她早已乱了分寸,扰了神志。
但她没有认命。
她清楚,即使自己被那些人烧死,最后挫骨扬灰。
她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可是茅草即使再干再老,在这种天气下也不可能燃烧的如此迅速吧。
我思考片刻后,想到自己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声音,还有那滩散发恶臭味的水。
再加上刚才在屋檐下听到的水声,细想来应该并非是落雨。
那么,那滴到我头上的带有异味的液体极有可能是某种助燃的液体。
是油,还是酒吗……
从女人抽搐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如果再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她和孩子都避免不了死亡。
但此时此刻我想去验证我心里的猜想,我走向门口,伸手去触碰那扇已被大火覆盖的门。
“果然是这样吗,我竟然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痛觉,是梦吗?
可是好难受,感觉要喘不上气了……
一目了然,能出去的地方都被这屋外的人从外面给封死。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退路了。
听门外人的交谈,他们是因为这对母子给他们带来了厄运,所以想要置她们于死地吗…
可是,听起来这家男主人却对他们都不薄。
是因为害怕波及他,所以才选择在确定男主人离开不能归这晚才动手的吗?
女人还不放弃,开始在家里翻找着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未察觉身上的衣物在翻找时已不慎被沾上火苗,火焰即刻从衣服一角向她全身爬去。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又咬紧牙关,目光转向四周,神色相比刚才更加慌张。
最终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口土缸上,她强忍着烈火对身体的灼烧打开盖子,将自己的孩子放进缸里。
见缸里并没有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场大火。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将眼底最后的温柔留给了孩子,随后盖上了盖子后,其身放肆烈火灼烧。
熊熊烈火将女人吞噬其中,面对死亡的恐惧她始终没有吭出声。
可能是母亲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又或许是害怕孩子再被她的声音吓哭吧。
火焰燃尽,外面众人皆散。
最后,那场暴雨倾泄而下。
只是来的太晚了点……
我无奈转过身,一张被烧毁的脸突然闯入我视线里,顿时被吓一哆嗦叫出声。
“啊啊啊!!!”
我身体一转准备逃跑,整个人竟感觉脚下一空,感觉从百米高空落下。
疼痛与恐惧双双在我未缓过的神经上蔓延。
我蓦然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的那刻只觉得心跳加速,全身冰凉,艰难爬起身环视四周。
“什么啊,又是这场梦。”
分明是场常做到见怪不怪的梦罢了,但最后那一幕次次都能吓得我摔下床。
这场梦自我记事起一直伴随着我入眠,不说天天,至少隔一个月就会梦一两次。
像是在时刻提醒我不能忘记这件事一样,可我总想不明白……
——这场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它难道和我有关系吗?
估计也没人能为我解释,我抚去额头上的冷汗,起身拍了拍沾上衣服的灰。
衣服已经被汗液浸湿,取出一件新衣服重新换上,脑子又回想到梦里在转身时看到女鬼的那张被烈火烧毁的面庞。
“玛德,真可怕。”
撇头视线扫过桌上的时钟,上面指针指向九点二十九的时间,再次把我吓一跳。
我换好裤子和鞋,随手从衣柜里抓起一件外衣便朝屋外跑去。
在看到屋外门口有卖东西的人的身影那刻才松了口气。
“爹!”
我迈着步子跑过去大声朝站在店里的人大喊,生怕他没听到。
我刚踏进店门他就转头,眉头紧锁满眼寒意,抬手揪着我的脸大吼。
“苏木,今天可是轮到你值班,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对不起爹……”
“哦对了爹,我是因为又做了那个梦,所以才起晚了。”我委屈的诉苦,将醒晚的锅摔到那场噩梦的头上。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用这件事抵上了,但不得不说还挺适用。
我偷偷瞟了爹一眼,他听到我的话后神色没有太大变化。
过了好一会,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好了,专心工作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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