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撞击下房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门上栓紧的锁链也开始在巨响声中摇摇欲坠。
半分后,整扇木门在两人的目光下直接倒在地上掀起满天灰尘,一个爬行在地上的人影愕然出现在门口,等空气中的粉尘散开,月光打在那团黑乎乎的人影身上,苏木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那东西完全不能用人来形容,她披散着杂乱的长发,一身红黑,那双鲜红的眼眸把他们如同猎物般盯食死死不放,脸上的肉腐烂似的翻开,血淋淋的液体在她爬过的地方蔓延。
让苏木恐惧的不是外貌,而是女人的身体,四肢扭曲,近似于身体里所有骨头被抽的柔软,但是她每动一下关节处仍会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下一秒女人仰躺在地上,苏木死死地握紧手,直到手心发汗也没有发现一件事,夏谂只是垂眸看着被他握紧的手并没有提醒,苏木依旧目不转睛地把目光放在女人倒地的位置不敢松懈。
夏谂感慨:怎么这人明明那么害怕鬼还硬要去看呢,真是想不明白。
就在苏木打算伸长脖子去看,女人瞬间撑起四肢,头倒吊着,下一秒整个头在咔咔两声中直接翻转了180度,露出裂到耳根的笑容,随后快速朝他们的方向爬来。
吓得苏木赶紧缩回到衣柜里,速度太快后脑勺靠后坐力直接撞上了衣柜内板,“操……”
“小心点。”夏谂道。
“这鬼不讲武德,搞偷袭。”
夏谂听了忍不住一笑。
望着跟他们只有十厘米距离的女鬼,苏木只觉得汗毛耸立,额头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拳头紧握,准备随时拼个你死我活。
可过去了几分钟,女鬼依旧杵在他们面前,时不时来回走动几圈,像是在细细打量着他们,除了有时突然窜到他们正脸上来场面对面的对视,就再没有其他动作。
苏木松了口气,夏谂背后的手中也慢慢收回了一把匕首,苏木直接躺在一旁,一放松就感觉全身无力。
“看来,你猜对了。”苏木看了看夏谂,又看了眼衣柜外匍匐的女鬼。
一声轻笑在身边响起,随后他抬起手,“看到她头上那个饰品了吗?”
“现在,我已经百分之百的把握证明,我们面前这个女鬼就是那个看起来最善良的江篱了。”
苏木竖起拇指夸道:“厉害!”
“嘶哗!”女鬼突然发怒,神色恶劣的转向夏谂,转过头又望向躺在夏谂对面的苏木,不停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躲在这里面!”
“如果你们今晚躲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得到解脱!为什么!为什么不!”
江篱狂怒不止,声音越来特大,脸上也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头发四散飘起,嘴巴挤在一堆腐肉里,张出了一种正常人嘴根本不可能张开的大小,眼球完全被红色占据,眼白再也看不到。
“为什么还要躲在衣柜里!为什么!”她语气不甘,仿佛到嘴的食物又被突出重围。
夏谂抬起腿,食指轻敲着木板,声音不大不小,“是啊,告诉了我们那么多有用的消息,到底为什么我们最后的选择还是不信任你呢?”
“因为你至始至终都算漏了一点。”
“什么?”江篱停止狂吼,恶狠狠地看着他。
夏谂道:“人,本就是拥有独立思考且自主判断能力的生物,即使是在面对自身生死存亡之际,对任何人说的话都会产生出怀疑,这是我们的本能,即便那些人告诉我们的,是真正的活下来的方法。”
“我也是人,自然天生也就拥有这种本能,我不会轻易地相信仍何一个人,更何况在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还不清楚你是人是鬼,即便你告诉我保命的办法我对你的可信度也能降为最低。”
“那我呢?你相信我?”苏木凑近问,夏谂白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说。
“自从我们一队人到这里一开始,你通过苏木一共为我们布下了两次局。”
“第一次,你‘游戏’开始时冒险出面救下苏木,并且告知他在‘游戏’期间触发死亡的条件,而恰好我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是未知,需要通过实践来得到印证。”
“而好巧不巧,罗斯波和波浪头正好是在‘游戏’进行时发生的意外,通过你告诉苏木的线索加上他们两人的死亡,在这种情况下足以让我们把被景逸找到定为死亡的条件之一。”
江篱皱眉,问:“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我没有骗你们,而且的确是在帮你们活下来,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你们所有人也不可能知道捉迷藏的规则。”
“我这是在救你们。”
夏谂冷哼,漫不经心继续说:“别急,等我说完。”
“你给我们布下的第二次局,也就是在第一次‘游戏’一结束后,你主动跑来告诉我们这个世界的夜晚是绝对不可以出门的,我可以看出你的态度很诚恳,所以我想,你并没有欺骗我们。”
江篱讥笑,“当然,我既然救你们那么多次为什么又要害你们,所以你们就该听话,入夜后继续地躺在床底装死人,但你们没有,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蜷缩在衣柜里仍我宰割。”
夏谂懒得搭理,但还是给了她点面子没有戳破她的紧张,继续说。
“不过,你的那句话应该没有说准确吧,我想,原话应该是”
“——夜晚呆在屋内不一定安全,但是出门一定不安全。”
“我说的对吗?江篱小朋友。”问完江篱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他的神色越来越厌恶。
苏木看着身边的男人,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是线索最少的人,却是他们所有人中心思最缜密的那个。
“夏谂,你根据这些就能判定晚上的女鬼是江篱?”苏木问,“我觉得你知道的肯定不止你刚才说的。”
夏谂挑眉,“聪明。”
“其实在第一晚我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既然她说过夜晚不能出门,那我便好好听话,一晚上都呆在房间里。”
苏木回想昨夜的确如此。
还有地方不解,但很快夏谂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嗯,还记得景逸在第一次游戏里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苏木想了半天,突然一怔,瞳孔骤缩,他想起来了,那句景逸说过的话。
——“她不敢躲进衣柜的……”
“加上江篱的警告你怀疑这里所有孩子的话,而且想要验证那句‘不敢躲进衣柜’丝毫不难,衣柜在房间,而江篱只是说不能离开房屋。”苏木想清楚。
“你第一晚害怕这是陷阱所以选择大范围躲避点,也就躲在屋子床下,因为你一开始就怀疑江篱和景逸以及其他人,你说怀疑是人的天性,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任何人,所以在徐辉说起杨杰死后你也对此产生了怀疑,而后果真如你所想,他的确欺骗了我们。”
夏谂:“不。”
“什么?”
“我相信你。”
“你太单纯了,所以相信你比相信其他人更值得。”夏谂道。
“人类,是我小看你了,早知道在第一天就应该杀了你,这样所有人必定会全部死在这儿,真是我的疏忽。”
江篱仍有不甘,“不过你们还是会死的,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你们都会成为我最好的收藏品。”说完就翻身爬了出去。
“呼……终于走了。”苏木转头,“夏谂,快和我讲讲你还知道什么?”
“呵……明天吧,等人齐了一起说,你先把这本日记看了,就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刻我可以放心把你摁在衣柜里了。”
苏木拿过日记本,懒懒散散道,“不用你说,从你那么紧密的推断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是不是因为里面有重要线索。”
“昨天的验证得到了肯定,江篱没有选择出手大概是因为想要让我们误以为房间一定安全,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夏谂抬手揉了揉苏木的头。
“苏木,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很适合做秘书这门工作。”
苏木一把拍开他的手,“可拉倒吧,不过你说聪明我倒可以接受。”说完便低头翻看日记。
【5.13
他妈的,那个叫景逸的傻子到底会不会玩,连最简单的捉迷藏都不会,好不容易不轮到他当鬼,躲起来还一直发声,要个喉咙有个屁用,割了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声才好。】
【5.16
今天老大分了我们一笔钱,辛苦这么久可算有了回报,倒是景逸,拿的凭什么比我们多一倍,真是有够贱的。】
【5.17
哈哈哈,景逸今天终于主动放弃当抓捕者了,好像是家里人被老大打了,真是活该,他们家就没有一人是个好东西的。
景逸也是,一个男孩子留那么长的头发,不男不女,干脆当个女人算了,真是丢人。】
【5.19
他凭什么反驳,他就是个贱女人!他没有男人该有的样子!我们都觉得他不配身为一个男孩子,他又有什么资格反驳我们的意见。
呸,我看他就是个女人,是男人也是里面的垃圾。】
【5.23
老大说过了今夜,以后景逸那个死婆娘就再也不会加入捉迷藏的游戏了,老大还说我们提的建议都会用在他身上,太好了,他终于要离开了。】
看完日记的苏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仿佛还留在在日记里字字如刀剜心的言语里沉默许久。
“原来……”
“原来景逸是个男孩子啊。”
“他是因为喉咙被刀割过,所以变成鬼之后声带有了损伤,我们才没听出来,连我都一致认为景逸是一个女孩子。”
夏谂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孩子的错,是这些村民的错。”
“他们认为身为男生就该留着短发,就该用打架,辱骂欺凌弱小彰显自己的强大,他们把自己所有的封建思想强压给到景逸头上,认为他不符合认知内的男性标准,甚至觉得他就不应该被人当成男性。”
“但他们不知道,景逸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从来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生,他会用尽全力去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苏木叹气,抬头望着衣柜顶出神。
“是啊,评判一个男生是不是符合男性的标准从来不是以强欺弱,阳刚之气也从来不是身强体壮的代名词,而是一个人是否能在遭遇困难仍不放弃,在所有人陷入危险的同时仍挺身而出,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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