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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沈皓凡在图书馆复习遇到被家人逼迫到这里学习的陈安瑶,原本他没想过搭理,可在他离开前陈安瑶却主动叫住了他。
“喂!我们好像是同班同学吧,我记得你学习成绩不错,但好像很缺钱,不如这样,你给我补习我给你开工资,一天300怎么样?”
沈皓凡疑惑,他确实很缺钱,身上的余额已经不足以他下个月的生活,不过面对她的提价很不合理,反驳道:“我成绩是不错,但我不是什么博士研究生,我的课不值那么多,我可以帮你补习,一天50,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
“……”陈安瑶硬是没想到沈皓凡居然直接砍了250,忍不住吐槽这人是不是学傻了有钱都不挣,但是为了家里人不断自己的零花钱只能点头。
心想大不了省下的钱买件新衣服,也不关心另一个条件是什么就答应了。
直到某天补习的要发疯无意间想起这件事,于是问了之后整个人原地石化,不敢置信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又问了一遍。
“考多少???”
沈皓凡停下手上的笔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班级前十。”
她自己的成绩自己不清楚吗!连她爸给她定的断钱警戒线都是每科及格就行,这家伙居然让她总分进班级前十?这不妥妥笑话嘛。
结果还没笑几天她就彻底死心了,她从卷子里抬头不满道:“我花的钱,你应该听我的!”
“可以。”沈皓凡说。
陈安瑶顿时眼冒金星,没想到这死木头看着冷冰冰居然这么好说话,后悔没早点提出来,她试探性再问:“真的!?”
他不作声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随后陈安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脸上露出难得震惊,她转头微微皱眉貌似很不理解他的行为。
看着沈皓凡收拾完东西,直到背上背包才开口。
“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所以我把钱都退给你,不好意思。”
说完浅浅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后来陈安瑶无意间从朋友那里听说他的家境才明白他这么努力赚钱的原因。
他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想拼搏出一份让家人认可的成绩,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家庭不停从他身上压榨,从一开始的断生活费,再到以父母的名头索取奖学金,最后又把歪主意打在他打零工赚的钱上。
他也快撑不住了。
那天黄昏,陈安瑶在六楼图书馆的尽头找到了他,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整个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下。
她轻声朝他靠近,直到听清他的话后顿住了脚步。
他说。
“我只想,像个普通人活下去。”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真的没钱了,什么都没有了,别再找我了……”
陈安瑶是个很敏感的人,她察觉到沈皓凡的情绪,她走到一处安静的位置拉开一个凳子坐下,离沈皓凡的位置有些距离。
离开前她听到一句话,或许是因为这句话彻底改变了她对学习和沈皓凡的态度。
——“如果梦想可以亲手摧毁,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畏惧死亡了。”
等到天快黑了陈安瑶终于看到沈皓凡走了出来,她起身快步走过去,状态如常好像没有偷窥到他窘迫的样子。
沈皓凡抬头看到是她有些愣神,以至于忘了眼角哭完还泛着红。
“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对。”陈安瑶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出那句下定决心的话。
“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会考进班级前十,你继续帮我补习。”
后来每天的行程两人基本同步,上课,吃饭,图书馆,吃饭,图书馆,每次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陈安瑶疯到质问是谁发明的考试,一定要打他一顿出气。
沈皓凡看到她这样没忍住笑了,被眼尖的陈安瑶看到,“不准笑,不止是我,估计很多人都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
如此往复,两个人天天待在一起,情窦初开的大学生还没清楚自己的心思,而在第四次月考中陈安瑶超常发挥考进班级前十。
看着手机上父亲的转账陈安瑶大喜,“太酷了,这就是双赢。”她拍了把沈皓凡的头,“走,姐带你去吃顿好的!”
沈皓凡:“你可以节约点。”
陈安瑶:……忘了你是个节约狂了。
往后陈安瑶继续找沈皓凡补习,他也认真敬责,不让陈安瑶白白出那50块钱,而临近期末沈皓凡终于认清自己的感情,陈安瑶同样如此,两人的生活几乎不再阴霾。
“……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给你最好最幸福的生活。”
——
“可,我食言了。”
沈皓凡转过头看着苏木夏谂,眼神空洞,“我离开了那个世界,把她一个人在那里,可我不后悔,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自私一点,忘了我,去爱上另一个人。”
我从母亲的腹中降生,坐于小小的摇篮之中,向往美好的生活长大,可长大后我才知道,并不是家家都是幸福的。
我被困在黑暗中,祈求得到光的垂怜与偏爱,可并没有得到,于是我拼命奔向黑暗中的那束光,却发现一开始就是错的,甚至最后把光明一同带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苏木:“可是她没有忘记你,即便在那个世界,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
“唯独她还记得,她,还在找你。”
沈皓凡自嘲,“如果当初我选择视而不见或许我和她还能在一起,然后毕业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城市远离喧嚣、安稳度日。”
“……可我和安瑶都明白,这件事情如果不能爆出,学校不能得到该有惩戒,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莘莘学子都将要面对如此不公,他们的才华永远不会被世人所见,能被推上舞台、被众人熟知的只会是最出色亦或是最有钱最有地位的人。”
“那件事,是森海大学的等级制度。”夏谂说。
沈皓凡点点头。
“对,它的存在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所有向往天空的学生不能翱翔。”
“它是折断鸟儿飞向天空所依靠的翅膀,而这些鸟儿永远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享受平等的对待。”
他永远忘不了那场大会校长在台上的发言……
他陷入痛苦的回忆,那天阴沉沉的天气笼罩整所学校,封锁的大门,压抑的氛围,无际的操场上正在召开全校师生大会。
“孩子们,你们鲜活的生命只有为学校贡献出力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们才是你们成功路上的引路人,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才能得到上帝寄予的无上荣光!”
“只有我们才能赋予你们生命最好最昂贵的价值!”
台下的掌声如雷鸣一般,持续不断地震撼着整所学校,那份激情和热情让人无法忽视。
只有我知道。
他们又开始吃人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统治者,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们毫无底线地赞扬着自己残暴恶心的政策,又让无数被剥削的学生歌颂他们的“公平”。
这里是万丈深渊,是黑暗禁锢所有人的枷锁。
——
“这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我知道我的反抗只是徒劳,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将这件事带进社会就一定会引起舆论氛围,压力会给到各阶级领导,学校必定会被严查。”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沈皓凡顿了顿,“可我看到安瑶的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想,她会因为我举报了学校让她失去上学的机会而感到生气吗,我犹豫了。”
“但是后来你还是决定选择爆出这件事。”苏木说。
“没错,这套制度无外人知道,学校封闭,手机更是学校网络看管,我想要举报它的不公只能带着证据逃出学校。”
说到这儿他露出久违的笑容,安心道:“我很开心,因为安瑶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看不得那些学子被无形的等级制度和金钱压迫,他们本可以闪闪发光的才华,理应得到欣赏,所以我们选择一起逃出学校。”
计划逃校那天夜里,我抚摸上镜子,凝视着镜子中的我,就像是抚摸着另一个世界的我。
与我同身处同一面镜子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不能忘记的人。
如果没有得到公正的待遇,没有正义破开黑暗的枷锁,人才往往会被现实埋没,就像这面镜子,一旦破碎又有多少人会再次拿起它照向自己。
图书馆的无数本书籍供人翻阅,密密麻麻的字体让人眼花缭乱,当你看清这一切就会发现,密密麻麻的字里只有两个字。
——资本。
苏木问道,“你们……没有成功?”
“我们逃出去不久学校就发现了,我们顺着山路往下跑,马上就可以进城……明明就差一点……”沈皓凡眼眶再也挡不住他的泪水,两股热泪流下。
“就差一点点……”
他咬着牙,一拳打在破败的墙面,他永远都不想回忆那天。
“学校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他们有钱,上面有人,所以根本没准备打算留活口,我和安瑶也早就做好了失败面临一切的准备,面对这种事我们并不害怕,但我没想到的是。”
沈皓凡眼底满是愤怒和厌恶,拳头打在墙上已经出血,从墙上缓缓往下流,但他好像没有感觉。
“学校那群人渣看安瑶有钱好看,居心不轨,居然想对安瑶做出那种事。”
苏木听到这话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又有对他们的担心,也有对人渣的怨恨,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我做到了。”
沈皓凡苦笑一声,“我没有让那些家伙得逞,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对安瑶做出那种事,他们是禽兽、是垃圾,是整个社会最无耻下流的东西!”
“有他们这种人存在,社会上女性永远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她们本可以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可却因为有人说她们故意穿着暴露,将无数恶心虚假的马甲披在她们身上,于是她们收起最爱的长裙换上长裤。”
“但是还有人不死心,他们视逗女性为快乐,从来不知道悔改,他们没有最起码的尊重,甚至连畜牲都不如。”
无论岁月更迭,时代过去多久,男女本就是最美丽的名词,却有人企图用自己的行为一步步改变世人对这两个字的看法。
不断扭曲正确的思想,让所有人对此产生新的理解。
无论男女,在当今社会总有人想要污染它们。
而它们——则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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