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戏昧》08

“具体位置在哪儿?”

“白衣黑衣两个人的嘴角往上几度,看起来像是在笑,而那个衣着朴素的人嘴角却意外下撇,就像是……”

像在哭泣,怜悯又悲哀。

夏谂眉头皱了几分,“你确定?”

“确定,这个世界的光没有来处,在投票时我一直在思考内部的光芒是否来自天花板那面玻璃从外透进,所以我一直在看玻璃,包括那三人画像。”

“但也仅此而已,我只能看出有变化,但表情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你的发现很有用,可能对于找出【狼人】是个有力的线索。”夏谂道,“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以防狼人提防。”

苏木做了个OK的手势,“明白。”

两个人窝在屋子里分析了许久苏木才离开,只是这次他也没回自己房间,而是敲响了淮衡的房门。

“进来吧。”

听完他和夏谂的推理,淮衡点头表示认同,“你们的思路没错,温述的身份的确没有实证……“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其实你们也怀疑我吧,怀疑我不是【预言家】。”

苏木没有回答,但显然已经表明他的立场。

淮衡不打算靠什么语言打动他的方法,对谁都没好处。

“神牌藏在雾里,无论【预言家】【女巫】乃至最后一位神牌的身份都只是猜测,规则摆在那里,除非牌者死亡,否则均不可外露,提防怀疑都在情理之中。”

“我也不说自己【预言家】的头衔,就这么说吧,我也希望尽量多点人活下来。但你们也应该找洛舟求证了,否则也不会听我说这些,所以不必担心,我和你们身在同一战线。”

“嗯。”苏木点头,他的确再来之前去找过洛舟。

……

“还请你帮帮忙。”苏木语气坚决,淮衡不傻,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但他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

“小事,如果明天我还能活下来,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淮衡耸耸肩,摊手摇头。

“谢谢。”

落下这句话苏木便起身离开,看了眼棋盘房的时钟。

18:32……

他垂眸静静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下,局势很紧,所有人死完甚至用不到七天。

现在两人死亡——即任权利与莫雪鸢。

他们身份皆为【平民】,如今看来场上还剩下三狼三神两民,除开夜晚的屠杀还有白天的投票,均为必定有人死亡的征兆。

这么看来这卷万古录的邪性比之前都要大得多,就是要他们互相残杀,苏木看着纸上的六个字咬了咬牙。

“神的棋盘,戏昧,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那座棋盘的归属者是神,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神明的优势很大,毕竟是在神牌一家亲的关系摆在那儿。”想到这儿苏木自嘲一笑。

“那估计是除魔大战了吧。”

左手一扬,一副扑克牌出现在他手心,右手取出大小王牌后,剩余的牌重新洗了一遍,随机从中抽出一张,毕竟一天只有三次机会,总不可能两次都是坏的吧。

正面一翻转,上面愕然的花样数字——黑桃4。

啧,真不吉利的数字。

牌面扭曲一阵,数字4与4块黑桃脱离字体图画的限制,在纸上肆意飞扬,最后它们走到终点后停下,交错覆盖的线条此时此刻幻化成一副富有传奇色彩的画面。

虽然是黑白交替的配色,但不妨碍看出它的形态,牌面上是幅「女娲补天」图。

很常见的神话故事,但奇怪的是图上的女娲与小学语文书中那位人首蛇身的大地之母并不相同,她完全是人类的模样,拥有属于人类的双腿,而不是蛇尾。

那,这张牌是好是坏?

苏木一时分不清这牌提示的意义在哪儿,早上的“南”他可还记着呢,如果不是夏谂谁知道那是南丁格尔的南。

女娲补天……苏木回想起这则神话传说。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

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捋过一遍,传统的神话故事中苏木找不出什么疑点。

莫非,需要追溯故事的本源?

要知道早在秦汉初期,女娲补天与共工触山其实是两个独立的神话故事,而是等到了东汉时期,王充在《论衡·谈天篇》利用“共工怒触不周山”,将它作为苍天被撕裂的原因。

因此完善了“女娲炼石补苍天”的整条故事线。

似乎也没有什么。

除此之外,女娲娘娘在历史中拥有很多称呼,家喻户晓的便是那大地之母。

“难道又和华夏历史有关?”

“不对。”苏木否定这个想法,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母】

“如果说大地之母这一称呼内是否里面包含了「女娲造人」的意义,那便是母系映射,「女娲补天」这则神话最开始就是以生殖、大量繁衍人口的方式拯救氏族灭亡的寓言。”

故事里她抟土造人,并化生万物,使天地不再沉寂,的确是古老相传的母神。

等等!

苏木停下手中的笔,抬手抵着下颚,他一直试图从图片,再到背景故事,妄图在犄角旮旯里找出线索,居然忘了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的线索。

绕来绕去差点被这张牌和自己的设想带偏。

“神和人啊”

无论是圣霄市与映月小阁的神明下凡,对饮对弈,还是神的棋盘与入录时看到的那段话中肉眼可见的“神”字,以及天花板玻璃上的壁画与刚才扑克牌给出的提示。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神是这里最重要的关键。

他在天黑这间屋子消失前才磨磨蹭蹭滚到床上,看着那张全面黑色的大王牌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

但运气也不是一直坏,至少今天三张牌,只有一次翻到坏牌。

午夜以至,身边的一切再次如昨晚消失无踪,所有人再次进入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今晚,谁会成为【狼人】的猎物。

然而苏木也不会知道,黑暗无形空间的某处,正飘荡着一个三棱锥形的空瓶。

……

当人撒下一个谎,便要由千万个谎来圆上开端,如若一个谎言被打破,那这条网将会失去平衡,最终彻底崩盘。

而此刻坐在位置上的温述盯着桌前的每一个人,眼里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其他人的恶意。

【女巫】的身份彻底被揭下,那位无论如何都不肯给出解药的女巫却在昨晚选择了救人,也因此今日八人都来到了棋盘之前,八扇门上的粒子也并未消失,反而更为浓厚。

“说说吧温述,昨天才下死口的你我不认为你会为了谁使用解药。”淮衡与她对视,即便对方满是恶意也是丝毫不惧,“你根本,就不是【女巫】吧。”

温初看着自己的妹妹,桌子双手紧握,心里五谷杂陈,作为姐姐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明明应该向着她,护着她,带她避开这些人的嘲弄、打量。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为她辩解。

【女巫】是假的,想借【女巫】打掩护杀人却是真的,她的谎言在昨晚的平安夜下被大雪冲刷,彻底露出背后残忍的目的。

“没错。”温述擦去眼泪,再抬头时已全然不在意被揭穿身份这件事,只是呵呵的笑了笑,“我不是【女巫】,甚至连【女巫】这个身份都是我自己从出场率最高的神牌中选择来用她做掩护的,毕竟谁都不知道神牌究竟有些什么不是吗。”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游戏里居然真的有【女巫】,还救了人。”

她笑得愈发狰狞,眼睛瞪得老大,“你们扪心自问,如果拿到【狼人】牌的人是你们自己,你们会告诉其他人,会用自己的死去换这些无关紧要人的生吗!?”

“在场十个人,一半的人我不认识,其他三个只是被大学硬凑在一起四年的路人而已,非要说的话,如果在场的只有咱俩姐妹,用妹妹我这条命换姐姐那条命我也不甘心!这是我的命!凭什么让给你们!”

她看向身边的温初,说着恶毒的话,但淮衡却听出来她的声音在打颤,看向温初的眼里的情感是不忍亦或是不舍。

“所以,你承认自己的身份是【狼人】了。”秦安嗤笑,如果说他最开始只是单纯因为温述背地蛐蛐淮衡才讨厌这个女人,那么在他听到那句硬凑的路人后他对温述的印象彻底变成了。

不等她回话,秦安继续说:“倒是拿了张和你一模一样本性的牌。”

“你自己说说,我们那儿没拿你当朋友,从大学开学认识之后什么事我们没考虑过你,你对海鲜过敏,你姐害怕就不让我们找有海鲜的饭店,生怕你沾上一点,你装病不参加小组作业,温初请假照顾你,我和小淮做好了依旧添了你们名字,觉得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告诉别人我们是装样子做给其他人看的,说我们是可怜你才去那些饭店,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大少爷,是出来看穷人怎么过生活的,作业得分少又传是我们故意这么做,把写你名字的那板块写得太少没水平,你踏马根本就没动过!甚至那个板块都是我写的!”

老成员只是静静看着他们,淮衡将秦安强制按回位置上。

“冷静点秦安。”

刚吼完话的秦安还喘着粗气,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出来,他和淮衡的事就是温述说出去的,想到他从别人那里听到温述的原话他就觉得搞笑。

【温述:“有些人飞高了就以为自由的很,时间长了也该滚进地下泥潭里滚几圈了。】

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告诉淮衡,他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幕后之人,发现是温述的那刻他再也不认为这个女生是温初口中那善良单纯的妹妹。

“我没事,有些气到了而已。”他看着淮衡笑了笑,随即闭上眼懒得再动,将头靠到淮衡肩上,但胸口明显的起伏却落在淮衡眼里。

“行了。”

夏谂出声终止了这场闹剧,“快正午了,现在第一位【狼人】已出,投票即将开始,各位想好投给谁了吗?”

“哈?”

秦安刚出声就被淮衡捂上嘴,“夏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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