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原想缠着周敛，让他跟我睡一间房，怎奈他好不解风情。
不过一路舟车劳顿，虽然没有急着赶路，但还是累得够呛。
顺便，我才发现古代除了没有电子产品之外的另一大弊端——出行不便。
要不是我人还算年轻，被马车颠一路后还真没闲情逛街。
不过令我感到郁闷的是，周敛武功高体质好，那陶璇为什么也跟没事人一样？
总之，我决定尽早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尤其是在接风宴上见到谢家家主谢钦之后。
160.
“阿敛，你一直看他做什么？”
我挤出一点笑，偏头对周敛小声说。
周敛勾手让侍女添酒，淡淡扫了我一眼。
啧，是我夸张了，他总共看了谢钦五眼，但这个数字落在周敛身上已经不算少了。
“莫不是在好奇谢钦引我们前来的目的？”
周敛放下酒杯，一个眼神扫过来，将我身旁正准备倒酒的侍女给吓退了，并附上一句：“兄长不可饮酒。”
我被他用的称呼吓了一跳，心里十分清楚他就是故意的，偏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瞪了他两眼。
侍女很快换上新的饮品，我尝了尝，温的，酸甜的，好像是乌梅浆。
161.
一顿饭下来，我除了盯着周敛，还在等着谢钦说事，结果这人挺沉得住气，直到宴席撤了他都没说起什么正经事。
我带着满脑子的怀疑站起身，梁棋取来大氅给我披上，刚往外走了没两步，转头却见周敛在谢钦面前停下了。
周敛语气平淡地说：“谢公子，早听闻梧城的鬼市十分热闹，不知可否向阁下讨个人来引路？”
鬼市？我本来有点困了，大冷天吃太饱就想睡觉。
我退了两步回去，在周敛身侧站定，越发品出点什么来。
所以，周敛其实知道范毓和谢钦引我们来这儿的目的，看样子是跟鬼市有关。
162.
我就说周敛那个死心眼儿怎么可能信任除我以外的人，就算对方是陶璇和范毓也不行。
再插一句，我能投诉他们古代人合起伙来欺负还没毕业的高中生吗？
163.
还是来了鬼市。
易了容的星五星六和梁棋把几个不得不留下的眼线引了出去，我和周敛，范毓，谢钦，四个人潇洒地去了鬼市。
这么说也不准确，还有藏在暗处的星九等人，我这辈子怕死怕得不行，去哪儿都必须让暗卫们守着。
鬼市入口不远处，我歪头看看周敛脸上的狐狸面具，再看看范毓和谢钦的，一个狼一个鹿。
我拎起我的面具，有点无语：“凭什么我是猫？”还是这么可爱的……小白猫。
隔着面具看不见周敛做了什么表情，但我猜他八成会嫌我事儿多。
周敛拿过面具往我脸上一扣，嘴里蹦出两个字：“戴好。”
鬼市里的人都戴了面具，看起来就跟开面具party一样，牛鬼蛇神混作一团。
长街上人头攒动，街边红白灯笼高挂，在清淡月光下显出几分诡异。
我看到有的小摊上摆着金银玉器，跟刚出土似的，看来这里都是些来历不明，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兜售的物件。
谢钦应该对鬼市了如指掌，对两边的各式玩意儿都不予理睬，带着我们直奔深处的一座高楼而去。
楼前的匾额上写着“鬼楼”，一侧立着的牌子上有一句“入此门者，死生不论”。
164.
原来是个拍卖行，故弄玄虚。
楼里一眼能望到顶，空间很大，有三面都吊着悬空的台子，像货品展示架，剩下一面用珠帘挡着，里面应该都是买家。
奴隶，美人……在这里，同样生而为人的人被分类送上展台，供人挑选。
我们刚进去没多久，就有戴着鬼面的侍者迎上前来，谢钦从腰间抽出一块玉，侍者接过去与自己手中玉牌合上，严丝合缝，这才点头交还给谢钦，欠身摆出“请”的动作。
侍者引路，带我们来到一个像斗兽场一样的地方。
我们在靠后的位置落座，周敛极其自然地先一步拿过我面前的杯子。
不用他说我就明白，不能随便喝陌生人给的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儿。
165.
那次中毒实属意外。
前些时候周敛才说过，下毒之人是左相的手下，但毒并非左相所有。
如此也就能明白，为何当初我命悬一线时左相的反应不像是阴谋得逞。
既然当时左相不是打算除掉我，那他给我下毒只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于是有人借机向他献了奇药，又在最后把药掉包。
至于蚀心的来源，我更倾向于是外敌提供。
大虞和苍月都见不得我朝安宁，而苍月国素来擅长用毒。
结党营私，通敌叛国，周鞅这老头儿干的都是诛九族的大事情啊。
166.
好戏开始之前，正中央的圆台上有一群舞姬在表演，虽然美女们都很好看，但我是个gay，没什么兴趣。
“兄长在想什么？”周敛忽然靠近过来问我。
“在想你呗。”我下意识把心里话秃噜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周敛，他脸上闪过一抹不经意的笑。
我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我真的在想周敛，但我想的是他明知道蚀心之毒来自哪里，却一直没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也许并不复杂。
如果换做是我，明知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很危险，那我肯定也会选择隐瞒周敛。
“别贫嘴了，看那边。”
我顺着周敛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一名鬼面使者端着一样东西走上了展台。
台下一片躁动，在托盘上的红布被人揭开后达到顶峰，只见下面摆着一颗光彩夺目的圆珠，其上沾着些红色的东西，不知为何，竟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我看着那个乒乓球大小的珠子，莫名觉得上面的像是血迹。我把我这种奇怪的想法告诉周敛，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差点忘了，这可是鬼市的拍卖行，那玩意儿是血才正常不过。
拍卖师抬手止住台下的骚动，朗声开始介绍这件拍品。
我仔细听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台上的东西。
搞什么，鲛珠？难不成真的有鲛人？美人鱼？
而且听拍卖师的意思，这得剖多少鲛人才能得到如此完整无暇的鲛珠……难怪上面沾着血，想必手法一定很残忍。
难道谢钦是为了告诉我们世上有鲛人存在？我感觉不只是这样，余光瞥到范毓握紧的拳头，谢钦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两个小情人对视一眼，谢钦摇了摇头。
虽然但是，我感觉我头上有点绿。周敛头也不扭地伸手转过我的脑袋让我直视前方，这让我有点小小的开心。
台下的客人已经在竞拍了，好似对鲛珠有着疯狂的痴迷，也不知道鲛珠究竟有什么效用，能让人分毫不留恋地豪掷千金。
我们一桌四个人都没有举牌，最后是一个穿戴富贵的女人拍到了鲛珠。
第一件拍品在场中引起轩然大波，后面几样相对来说就中规中矩了，但在场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离开，很显然，一定是后面有比鲛珠还更稀奇的东西。
167.
佛祖，上帝，奥特曼，我好像看到鲛人了，人身鱼尾的那种。
我都差不多活完一辈子的五分之一了，能不能别再刷新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了？
168.
最后一件拍品果然更离奇，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我盯着被抬上去的盛着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的大鱼缸震惊了一会儿，然后和周敛对视一眼，小声问他上辈子有没有这一茬。，他轻轻摇头。
竟然没有？这么大的事就算能瞒过远在玄都的周敛，那作为地头蛇的谢钦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难道是我和周敛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对，我们白天刚到梧城时，看周敛对松筠斋分店的态度，他应该跟我一样并没有来过梧城，甚至上一世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松筠斋分店。
所以两个都没有来过梧城的人怎么可能对梧城的局势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而且鲛人应该算是一个独立的物种，根本不是受两个重生之人影响就能凭空造出来的。
169.
超市清仓大甩卖的时候人都很多，那会儿大家是为了便宜，但现在截然相反。
我看着前后左右此起彼伏的举牌人，从不断的加价声中听出这些人家底儿有多厚，厚到让我这个皇帝都有点自愧不如啊。
“谢公子，你们梧城的人都这么有钱？”
不知道谢钦面具下是什么表情，但听语气，他似乎也有点吃惊：“卧虎藏龙未必是真，但人外有人必然不假。”
说这么长一句话有什么用，翻译过来不就是不关我事，谁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梧城人。
桌椅拖地的尖锐摩擦声在耳边响起，周敛抬手揽过我的肩膀，带着我往里歪了歪身子。
我扭头看到旁边的大兄弟激动地站起来举起牌子，豪气冲天地说：“我出五十万两！”
我看他肥头大耳，皮肉却细腻，穿金戴银动起来叮当作响，忍不住偷偷跟周敛吐槽了一句：“败家子儿啊这是。”
“你说谁呢，小白脸儿！”他挥着牌子猛地砸在桌上，茶盏热水砸到地上吓了我一跳。
他骤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却都只是奇怪地看了两眼就不再关注。
我挑了挑眉，心说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吃瓜还更重要的事，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你呢小白脸儿！”
这位耳力好且嗓门儿巨大的富二代很不礼貌地用手指着我，我看到周敛顺手捏起桌上碟子里的果脯嗖一下弹了出去，正中那男子的脑壳。
看到富二代捂着脑袋吱哇乱叫，我没忍住笑了一声，对着周敛比了个口型：好帅。
富二代身旁的护卫终于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然而竞拍还在继续，不受任何影响。
170.
好一个死生不论，我大概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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