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啧啧啧……”

二人行至衙署,陆是臻下了毛驴,对守门的衙役行了一礼,道:“官差大哥,之前捕头误抓了小生,取了小生的私物,如今已经证明小生的清白,现在小生想拿回私物。”

衙役看他一眼,“我记得你,是王捕头抓得是吧?”

“是。”

“你随我来吧。”衙役说着,领着他去了存放证物的库房,对库房的衙役道明原委,衙役找到所属案卷,把对应的证物从库里找出来,一条粉色的抹胸,在场几个大男人都愣了下。

陆是臻面不红心不跳地接过,揣怀里,“劳烦大哥了。”

毛驴不安分地小步踏着,张鹤鸣拍拍毛驴脖子,不多时,陆是臻出来了。

“拿到了?”

“嗯。”

张鹤鸣跳下毛驴让陆是臻坐,自己牵着驴走,“真是个大小姐?”

话没头没脑,但陆是臻自然听懂了。

许是烧得久了很疲惫,也许是心里泅过莫名的忧郁,他吐气般叹了一声,“嗯。”

张鹤鸣听他叹气,八卦的心思被浇灭,不再多问,转了个话题:“待会回我家让我爷爷给你抓点药。”

陆是臻没有拒绝,“嗯,可能得躺两天。”

此时天已全黑,张鹤鸣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个事,“对了是臻,我想找你借钱。”

陆是臻脸烧得红红的,闻言“嗯?”了一声,“要多少。”

张鹤鸣算了算,“得五六两吧。”

陆是臻道:“待会随我回家去取。”

张鹤鸣惊道:“是臻,你现在怎么豪横的吗,五六两想都想就借了?”

陆是臻笑道:“所以想不想和我一样做个货郎?”

张鹤鸣心动不已,想起自己不争气的爹,气恼道:“我爹戒不了赌,把爷爷的积蓄都快败光了!我真想把那赌坊烧了!”

陆是臻道:“烧了一个还有新的,阿叔只要还有暴富的妄想,烧多少都没用。”

张鹤鸣想了想,大咧咧的性格难得沮丧,道:“是想和你卖货赚点银钱,但我脑子不如你好使,怕做不好。”

“你能做好,这又不难,再说有我带你,怕什么。”

张鹤鸣听好友这么笃定,笑道:“那我没本钱,就先帮你卖,在我自己起本前,赚的都给你。”

陆是臻伸手搡他肩膀,“兄弟是那种人?”

夜路漆黑,张鹤鸣咬了咬嘴角,低头无声地笑。

陆是臻是看不到他表情,但他能猜到,“别羞涩了,多少年的朋友了。”

张鹤鸣又道:“那你可千万别让我爹知道,但凡他有半个子儿都得送给赌坊。”

“明白。”

陆是臻先是跟着张鹤鸣去了他家,张老爷子给他看了病,怕他病得急,直接给他制了几副丸剂,方便他带回家吃。

张鹤鸣又随陆是臻去他家取银子,等陆是臻吃了饭又吃了药,歇下时已经很晚了。

脱衣服时摸到衣服里的抹胸,陆是臻拿出来看了会儿,想起这抹胸被姓王的摸过,心里突然觉得挺不自在,以她娇蛮高傲的性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贴身衣物被外男摸了定然不开心。

陆是臻起身走到厨下,舀了水缸里的水到盆里泡抹胸,顿了顿,又回身去翻自己的箱箧,从里面找出一个澡豆,他平时买卖这些,但自己穷惯了舍不得用,不过给她洗却觉得反而委屈她了。

虽然他发着热头昏脑眩,但洗东西却洗得很细致,甚至带着些虔诚。

反复漂洗,好像把那些企图玷污她的气味都洗掉了,他才捏着湿哒哒的抹胸回了屋。

是不敢晾在外面了,只能在自己屋里绷了根绳儿把抹胸搭晾上去。

昏昏沉沉。

他脱衣上床。

晾晒着的抹胸在他昏昏欲睡的眼睑上朦胧地勾了个**的影儿,随着他滑进梦里。

“是臻哥哥。”

她解开的抹胸像飘落的树叶落在她脚尖,她狡黠地看他一眼,像灵巧的小猫飞快地缩进他怀里团着。

陆是臻宠爱地把她抱紧,轻轻吻在她发顶。

“是臻哥哥,冷。”

她冰冰凉的小手委屈乖巧地交叠在他心口,他伸手握住她,又扯了被子把她裹好,才又重新躺下,把她抱好。

光是这样搂她入怀都觉得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忽然门外好像有响动。

怀里的女子动了动,随后毫不留恋地起身下床,而他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穿戴,然后她探身亲吻他一下,转身离去。

她打开的门发出刺眼的白光,随着门关闭,她也消失在白光里。

而他只能……

静静地目送她。

陆是臻陡然惊醒,苏醒驱散梦魇,却驱不散萦绕在心头的遗憾。

他抬手扶额,缓缓呼出口气。

多少次了,反复梦到这个女子。

他从前以为这就是自己梦想的伴侣,是以常常梦见,但那天受刑时却让他感受到,这是一个可怕的警示。

这个叫他“是臻哥哥”的女人,是灾厄。

但在梦里……他好像……

把毕生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梦里跟她相处时强烈的幸福、她离去时刻骨的痛苦是那么尖锐清晰,还有一种被禁锢的囚徒之感萦绕在心头,让他很压抑,难以呼吸。

他揉了揉太阳穴,摸到自己还没退热,天已经擦亮,抹胸静静地垂悬在那里。

他忽然心头一梗。

梦里的女子顷刻间和她重合!

陆是臻猛地捂住眼睛,不会吧,不会……但梦里搂她入怀的身形,那么柔软娇小,是和她……

很像。

很像很像!

一旦意识到这个,梦里所有模糊的轮廓通通清晰起来,全是她的模样!

苏雅儿吗?

不,不可能,她比他还大一岁,她怎么会唤他“是臻哥哥”?

陆是臻心里没来由地慌乱,不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他与她……

云泥之别,哪怕她说过喜欢他,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梦里的人怎么会是她呢。

陆是臻如此想着,感到一阵令人心酸的轻松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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