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桉珊桉珊做足了准备,詹护卫也选了几个身手极好的护卫换上夜行衣。

一切准备就绪,就欠自家主子一声令下。

苏雅儿却久坐廊下,看着枝头繁茂的花枝儿有些低落。

桉珊桉楠静候在她身后,没出声打扰她。

苏雅儿看着那花枝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问道:“桉楠,那日叫卖杏花的,也是他吧……”

桉楠想了想,“那时他被团团围住,奴婢倒是没看清,只是……找钱的手皮肤微黑,瞧着有些像。”

苏雅儿垂眸,发丝从肩上滑下来,她卷着发尖儿玩,低声道:“告诉詹护卫,不去了。”

她眼睫半耷,软声抱怨:“不过是个卖货郎,哪值得本小姐登门拜访?”音量渐小,变成嗔怪的嘟哝,“而且一点不懂情调……有什么好值得本小姐上心的?哪怕是楚馆里的小倌儿也比他好上百倍!”

桉楠桉珊互看一眼,这情形……怎么比去了还让人忧心。

最后苏雅儿高傲地抬起头,鼻子哼一声,得出个结论,“区区卖货郎!”言罢起身回屋,“桉珊,安置了。”

“是,小姐。”两个贴身丫鬟应声而动。

天蒙蒙亮,苏雅儿懒倦睁眼,她梦了那臭卖货的梦了一夜……

他垂眸回避时眼睫低垂的迷人模样。

低头说话时那漂亮的唇一开一合间,全是对她狂浪的诱惑。

微黑的皮肤不但不难看,反而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男子魅力。

光是想着竟觉脸红……

可恶!她怎么看个卖货的这么顺眼!

忽地想起差不多过两日就该启程回京,莫名一阵心悸。

今日李欣安约她去赏苏式特色园林,她哪有心思赏园子,她只想去见见那不识时务的卖货郎!

苏雅儿噘着嘴生烦,最后一掀被子起床,她不想陪李欣安逛园子,她都要走了,指不定再没机会见到那卖货的狗东西,今天去看看他给她做的绒花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苏雅儿走到窗边低唤一声,“詹护卫,安排一下,去那人家看看。”

桉珊听见动静,见她赤足就走下床,连忙把鞋拿过来,“小姐,春寒料峭,当心着凉。”

苏雅儿道:“你去跟李欣安说,我上午要睡觉,推到下午!”又扬声喊桉楠,“给我找身艳光四射的!”

桉楠一愣,回过神“哎”了一声赶紧去取衣服。

试了好几件不如意,她扔下裙子,“这裹得太厚了,要露……”顿了顿,轻咳一声,“轻薄一点的,今儿是个艳阳天呢!”

桉楠只得又拉出个箱子打开,苏雅儿眼尖,瞧见一个绯衣青裙的春衫,指着它,“就它!”

这颜色冲,穿得不好就俗气,是以这种配色穿的人少,非得苏雅儿这种明艳张扬的五官能把它镇住,且这外罩的纱衣极近轻、薄之能,随便走动就飞舞起来,呈得她恍若仙姝,这还不止,这衣服能让苏雅儿从众多衣服中留下印象,更是因为,她裙摆下配的裤子,是镂空的!

发髻细细地梳得漂亮,没有戴华贵的金钗玉饰,以绒花为主,搭配米粒大的珍珠星星点点缀在发间,清纯明艳,仿佛芙蓉坠世。

他不喜欢她昨日那般颐指气使的,今日她亲近可人,总可以了吧?

“桉楠,我好看吗?”苏雅儿用纤细的手指勾了勾耳发。

桉楠笑道:“小姐如此绝色,那卖货郎不过又是个裙下之臣罢了!”

苏雅儿笑,拿了荷包系在腰间,“走吧,别让李府的人发现了。”

詹护卫用斗篷把苏雅儿裹起来,另一个护卫带着桉楠,几个兔起鹘落,落到一条隐蔽的巷子,那儿已经有辆马车候着了,苏雅儿带着桉楠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往安慈寺方向行去。

苏雅儿隔着帘子问赶车的詹护卫,“他住在安慈寺那边,那离姑苏城城区还是有段距离吧?”

詹护卫赶着车,闻言回道:“是,单程都要走十几里路吧。”

苏雅儿看着街上早起买卖的贩夫走卒,忽然有些心疼那卖货郎了。

“他家里还有谁?”苏雅儿现在对这个卖货郎充满了好奇。

詹护卫道:“只有一个瞎了眼的奶奶,他……”他顿了顿,却没继续说了。

苏雅儿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她把帘子掀开,急道:“他怎么?”

詹护卫不料小姐还在等她说话,急忙道:“他好像也不是每天卖货。”

苏雅儿秀美拧着,“他一个卖货郎不卖货干嘛?”

詹护卫道:“他还种地,他虽是货郎却不是商籍,听说他家有一两亩薄田他一直种着,这两年他赚了银子,又买了几亩良田雇了个佃农在种。”

苏雅儿撅撅嘴,两年才赚几亩良田的银子,嫌弃道:“这得是多穷啊!”

詹护卫笑笑,小姐不识物价自然不知道两年能买几亩良田,已是挺大的能耐,不过他是断不会说出来让小姐高看那小子的。

苏雅儿还在郁闷,可恨她如此富有,居然看上个只有三瓜两枣的东西,她暗叹一声,不禁道:“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从前人为我美色倾倒,我心头觉得好笑,不过区区皮相而已,如今我竟也被个卖货郎的臭皮囊迷得五迷三道……”

桉楠和詹护卫听了偷松一口气,小姐你心头清楚就好。

桉楠安慰道:“小姐是见惯了达官贵人,陡然见到山野走夫,瞧着有趣吧?”见苏雅儿望来,她道:“小姐从前在京中是不是没怎么见过那般黑的人,很特别吧?”

苏雅儿点点头,有被她安慰到,“是觉得挺特别的。”特别的帅气。

桉楠道:“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但趣味过了去得也快,小姐不必太过介怀。”

苏雅儿“嗯”了一声,“也是,本小姐过两天就走了,左不过逗弄他一下罢了。”

詹护卫在旁边听了,在心中直给桉楠竖大拇指,不愧是夫人亲自遴选出来培养的。

苏雅儿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是威远侯夫人从怀着她就开始悉心培养的,品行教养做事风格,从小开始教导,虽然这两个大丫鬟是死契捏在夫人手上,但大夫人承诺只要她们好好伺候小姐,她们的家人也受威远侯府的庇佑,除了每年都送去银钱,还会给予一些人脉上的支持,她们若是不犯出格的大错,威远侯府能养她们一辈子,以后有了子女,还可以上威远侯府的私塾,算是永远成为侯府的一份子了。

苏雅儿听桉楠如此说,觉得桉楠说得有理,想起桉楠已经双十年华,问道:“桉楠,母亲之前和我提过,说若是遇见合适的,可以给你们婚配,怎么从不曾听你们提起对谁有意?”

桉楠没想到小姐突然扯到她身上,笑道:“没有遇见合眼缘的。”

苏雅儿凑近她,挽着她的胳膊,问:“你觉得那卖货郎好看吗?不比哥哥俊俏?”

桉楠一愣,面露难色。

苏雅儿哼哼唧唧地磨她:“你只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桉楠正色道:“那奴婢直说,小姐可不许生气。”

“嗯嗯!”

“这货郎生得确实俏,但比起少爷还是差些的,不至于让小姐如此挂心。”

苏雅儿和哥哥都是一副好样貌,只是平日里看自己也好看哥哥也罢,久了也不觉得多好看。

“是么……”苏雅儿惆怅道。

怎么落她眼里却又俊又有魅力……

莫不真是一物降一物?

言语间已经到山脚村落,遥遥望见几户农舍。

詹护卫下马,“小姐,前面不远就是,那路车马不好走,我们先把马车停这里。”

苏雅儿下车,因现在天色尚早,整个村落安静俨然,田埂上只有三两农人在耕作。

她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就是生养那卖货郎的地方?

“行了,你们隐匿身形跟着就是,我和桉楠过去瞧一瞧。”她戴好兜帽,与桉楠慢慢走上乡间的羊肠小道。

这路可真细,苏雅儿走得慢,忽然一只□□从水田中跳起,吓得她一个踉跄。

“小姐。”桉楠帮她稳住身形。

苏雅儿咬了咬唇,看着前方的农舍,“是那里?”

桉楠点点头,“詹护卫说门前有棵桂花树。”

苏雅儿理了理鬓发,“走吧。”

到得院门前,有两块打磨得平滑的大石头在大门左右,许是常坐,石头有一部分光亮润滑,桉楠把手上提的三层小箱子放上面,看了眼苏雅儿。

苏雅儿点点头,她拍了拍门。

候了一会儿却不见人来。

桉楠正要再拍,忽然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臻儿,好像有人叫门?”

随后听见里面有人疾步走来的声响,门闩一拉,苏雅儿思虑了一夜的俊脸出现在眼前,他见到她愣了一下。

苏雅儿也愣了一下。

她之前遇见他,他都穿着利落的深色短打,如今却穿着儒生常穿的直缀,深黑长衫衬得他沉静如墨,多了几分书生意气。

他见到她,片刻的惊讶过后急忙回头看了眼屋里,然后自己踏出院子,回身把院门一关,行了个拱手礼,低声道:“雅儿姑娘,是上门取绒花的?”

苏雅儿见他把门关了,似乎是怕里面的人见到自己,有些不悦,道:“是,你做好了吗?”

陆是臻道:“已经做好了,小姐稍等,小人马上去取。”

苏雅儿还以为这么早来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竟真做好了,当下怏怏的,看着他转身回屋去。

桉楠观苏雅儿脸上不佳,拿出手绢垫在那门口大石头上,“小姐先歇一歇。”

苏雅儿坐在手绢上,石头的凉意浸过来,她站起摸了摸屁股,“冷死了,这个该死的货郎也不知道请我进去坐一坐!”

不多时陆是臻去而复返,他将手里用白绢细心包着的绒花呈上。

苏雅儿抬指接过,拆白绢的时候余光瞄见他背着个褡裢,看那褡裢被撑成方方正正的,像是装了书。

她这才回过味儿来,他这是还在上私塾?

手里的绢子打开,一只做工精湛的凤飞于重瓣牡丹的绒花赫然展现,苏雅儿惊叹道:“好手艺!”

凤凰飞翔的姿态传神,牡丹花瓣逼真,颜色选取、过渡无一不妙,苏雅儿欣喜道:“真是你做的?竟一晚就做好了!”

这花样子她想了很久,是要送给姑姑做生辰贺礼,之前的师傅做得不如她意,她还说改一改再试试,没想到他真做出来了!

陆是臻道:“雅儿小姐喜欢便好。”说着做出将欲离去的焦急模样,告罪道:“雅儿小姐,小人该去私塾了,晚了要被先生打手心的。”

苏雅儿好奇地瞪大眼,“你还真在念私塾。”

陆是臻点点头,“是。那……小人就先告辞了。”言罢抬脚就要走。

苏雅儿拦道:“剩下的钱还没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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